退出閱讀

謀斷九州

作者:冰臨神下
謀斷九州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卷 刺駕 第三十八章 狐假虎威

第一卷 刺駕

第三十八章 狐假虎威

「哈哈。」皇帝說笑就笑,說停就停,「沒錯,刺客的確招供說曾去拜訪樓礎,與他商議刺駕計劃。」
「賜你無罪。不管怎樣,你有進諫之心,甚至親去遊歷,以求眼見為實,就憑這一點,朕相信你不是刺客同黨,哪有一邊刺駕、一邊勸諫的道理?」
不用再猜,園門大開,一隊騎士飛馳而入,停在廳前。
「嗯,大將軍命我留下,明日再出城匯合。」
事有萬一,「疾病纏身」的大將軍向朝廷請派監軍,這回沒有謙讓,朝廷立刻同意,召集大臣簡短商議之後,皇帝指派太子監軍,聲稱「將吾兒託付于大將軍,朕心無悔」。
「我是說,你怎麼能夜入皇城?」樓硬對任何人意外受寵的跡象都很在意。
「該當死罪。」樓硬一聽皇帝叫自己的綽號,心裏更加踏實,「可傳言實在不堪,臣聽在耳中,急在心裏,不敢稍有忽怠,立刻來向陛下請罪。」
張釋虞向樓礎拱下手,笑道:「硬中軍忘了,我父親剛剛接掌宿衛,讓我陪他一起入住皇城,離你的住處不遠。」
一個時辰之後,宮裡傳出皇帝口諭:「既是傳言,理它做甚?回去睡覺,明天到園內待命。」
張釋虞警覺地站在一邊,不點頭、不搖頭,保持置身事外的姿態。
兩人同時笑出聲來,樓礎之前的坦然正源於此,大將軍出城以觀事變,皇帝恰恰因此不想有「事變」。
「左右無人,天還沒亮,燈也未燃,喬先生但講無妨。」
「微臣仰觀山嶽,不解其高,擅自揣度,妄加議論,陛下擇和-圖-書其一二善者而思之,微臣心愿足矣。」
樓硬喜出望外,手舞足蹈,胡言亂語,上馬之後也不安穩,跑出不遠就掉到地上,那馬本不願馱這樣一件重物,撒蹄跑遠,不肯再過來。
張釋虞笑道:「我那幾個妹妹搶著要嫁樓公子,父親正為此頭疼呢。」
「哈哈,這叫不拘一格,你這樣的討好手段再妙不過,正合陛下心意。現在我可以向你做出保證:禁錮之令禁得了別人,禁不了咱們樓家的人,官位只是虛名,得陛下寵信才是實權,再加上樓家勢力,保你前途無量。」
小半個時辰之後,有人進園,樓硬正要高呼「萬歲」,發現那不是皇帝,而是濟北王世子張釋虞。
「微臣以為陛下心中有數,因此不言。」
「一切都好,陛下帶我們在園內騎馬……喬先生好像一點都不擔心。」
「陛下知道樓家人忠心耿耿,絕不會有半點邪念。」樓硬回道。
「臣闔家上下皆懷一片赤心,容不得半點瑕疵。」
「嘿。」皇帝冷笑,轉向樓礎,「傳言與你有關,你怎麼不開口?」
兄弟二人磕頭謝恩,卻不能領旨,大將軍離開前曾下過死命令,今晚無論如何要與刺客對質,說個明白。
樓硬忙道:「滿意滿意,樓家一直滿意,只是受不得小人冤枉。」
「你怎麼來了?」樓硬很意外。
樓溫本應在九月初五恢復西征統帥的職務——正式官名是西道大都督,兼秦、並二州刺史,大都督掌兵,刺史可征糧、征物——他在九月初四傍晚正式將宿衛重https://m.hetubook.com.com責移交給剛剛進京的濟北王,立刻便裝出城,夜宿軍營,與最受信任的幾名兒孫、部將住在一起,打算次日一早,持旨從蕭國公曹神洗那裡取回帥印。
「你好像很喜歡將自己的文章送與他人啊,先有『用民以時』,後有『勸急之諫』,因為你是禁錮之身,以為文章無用?」皇帝已將樓礎打聽得清清楚楚。
樓礎的確不害怕,笑了笑,「陛下慧眼如炬,必然早已看出我受污衊,所以沒有公開刺客口供,我自然沒什麼可害怕的。」
雖然累得半死,樓硬卻非常高興,一個勁兒地說:「瞧見沒,這就是信任。」
「今後還當去民間多聽多看,但有所得,讓朕知道。」
到了住處,張釋虞告辭,樓家兄弟回房休息,樓硬拉住樓礎,「想不到你有這麼多事情瞞著父親與我。」
「哦。」
張釋虞本來就對樓礎印象很好,這時更是款誠接納,真將他當成未來的妹夫,雖然這個妹夫比他年紀更大。
樓硬大驚,拉著弟弟要下跪,皇帝擺手阻止,「可朕並不相信,你們知道為何?」
內侍第三次隔門傳話:「樓硬、樓礎,陛下說『這兄弟倆真是死心眼,不愧是樓家的石兒孫,立刻滾到資始園去,再敢抗旨,著宿衛將士亂棍打出』。」
兩人當然不能進入內宮,樓硬寫一份封書,從宮門上的小洞里塞進去,求相熟的內侍儘可能讓皇帝早些看到它,然後跪在宮門外枯等,這是近臣請罪的常規做法。
「刺客騙不過陛下。」
和圖書溫出城的同一刻,不信任皇帝有陰謀的樓硬,親自帶著樓礎去往內宮「請罪」,聲稱外面傳言紛紛,樓家願與刺客對質,還一個清白。
樓硬這才大笑,「原來如此。」想起自己還是「待罪」之身,馬上換一副嚴肅神情,「陛下要你過來,大概是……」
「微臣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直到後半夜,皇帝才算盡興,臨走時向張釋虞說:「濟北王要招樓礎為婿,所以朕招你一塊過來聽聽,免得你家聽信傳言,不願聯姻。」
皇帝笑著離去,樓礎與張釋虞攙著身體僵直的樓硬回住處。
「行了嗎?朕親來解釋,你們樓家可還滿意?」
「當然,天下沒人能騙過陛下。」樓硬對皇帝既畏且敬,像是一頭從小被馴服的家養犬。
皇帝大笑,帶著樓礎、張釋虞馳騁不停,樓硬拖著肥胖的身軀到處追趕。
樓溫三次上書歸還帥印,朝廷三次拒絕,並派內侍到大將軍處探視、宣慰,請大將軍勉強進餐,為國效力。
「怎樣?十七公子既然回來,陛下那邊想必是沒事。」
回到自己的卧房裡,樓礎疲憊至極,摸黑倒杯涼茶,正要喝,聽到角落裡有人道:「十七公子回來啦。」
笑聲很快消失,兩人都不說話,因為他們心裏清楚,皇帝並非真的信任樓家,他能隱忍,必有深謀。
兩人常年在園內待命,彼此熟悉,張釋虞讓侍從留在外面,自己走進廳內,打個哈欠,道:「奉旨而來,陛下有急事吧。」
「三哥海涵,我真以為那都是小事,沒想到陛下早知知曉,並和*圖*書非有意隱瞞。」
至少有一桿真槊就放在附近的小武庫里,宦者守衛,樓礎只能瞥上一眼而已。
「陛下洞隱燭微,明察秋毫,微臣心中豁然,唯願能夠長侍陛下,不離左右,以效綿薄之力。」
夜裡的資始園比白天更顯空蕩,兩人被送入觀馬廳,除了背後的山牆,三面無壁,皇帝偶爾會坐在這裏休息,看別人騎馬舞槊。
皇帝看著樓礎,「樓家只能保你一半無罪,另一半是你自己做出來的。朕問你,既有進諫之意,為何遲遲不肯開口?」
「既是無稽傳言,何罪之請?」
「微臣惶恐,微臣知罪。」
你來我往的試探到此結束,樓溫感激涕零——真的「涕零」,在內侍面前撒下許多眼淚——當場喝下內宮送來的葯湯,起床穿上甲衣,宣布要為陛下死而後已。
皇帝搖頭,「算了吧,你還是多想進諫的事,說這等話,你比朝中大臣差得太遠,連你三哥都比不上。」
皇帝猶豫一會,「既然來了,就多待一會,牽馬來,朕與三卿夜馳資始園,只要不出皇城,老太傅該沒話說吧?」
竟然能從三哥這裏聽到「名」、「實」兩字,樓礎既驚訝,又覺得正常,「名實之學」原本就是生活中的學問。
這間房原住三人,樓礎以為那兩名幕僚都已隨父親出城,沒想還有一人留下,「喬先生沒走?」
兄弟二人跪守宮門,遠處一直有宦者觀瞧,這時帶他們前往附近的資始園,路上,樓硬小聲道:「陛下說『滾』,那你可能真沒事。」
「微臣自以為聰明,逞一時之計,伏乞重和-圖-書罰。」
「你以為歡顏郡主能騙過朕?她雖有卓爾之才,但是有些話明顯不是她能想出來的,什麼運糧之船搭載私物、地方官吏借假朝廷之威濫用民力……若非親眼所見,斷不會說得如此詳細。所以朕向長公主打聽,知道這原是你的進諫之辭,卻讓給歡顏郡主,對不對?」
樓硬大喜,拽著樓礎一塊磕頭謝恩。
「微臣……微臣……」
「大將軍連夜出城,倒是防住了『萬一』,可如此一來,陛下怎敢對樓家子孫輕舉妄動?」
樓礎沉默一會,「我這是狐假虎威。」
樓硬嘿嘿地笑。
「嗯,至於你的『勸急之諫』,朕已明白,你不必再說,朕心中有數,該緩的時候自然會緩。」
「微臣遵旨,陛下有思民之心,天下百姓必定上感天恩,下盡己力,天成朝千秋萬代,皆源於此。」
「呵呵,其實……不說也罷。」
三人急忙迎出去,園內的規矩,臣子不必下跪,三人躬身迎駕。
皇帝騎在馬上,冷冷地說:「夜裡擾朕清夢,硬胖子該當何罪?」
雖是初秋,夜風已然涼沁心脾,樓硬一身肥肉,仍冷得打哆嗦,埋怨道:「你太不小心,真是太不小心……你怎麼一點不害怕啊?」
「嘿,猜測陛下的心事,你這是自取其辱。你肯定以為有大將軍的庇護,又有岳父濟北王的喜愛,所以陛下能饒你一命,告訴你吧,休想,陛下絕不會……」樓硬又打個寒顫,不敢說下去,怕連累到自己。
皇帝撇下嘴,對這等諛詞不以為然,「但朕不喜歡你亂讓文章的做法,今後有話當面對朕講。」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