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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想聽聽我要如何勸說嗎？」

「此人有大用。」徐礎感慨道，後悔早沒想到費昞。

郭時風輕輕一拍腦門，「我知道費大人去哪了，肯定是跟著太後走了啊。他這個人死腦筋，受命保護太后，必然忠於職守，絕不肯棄太后而走。」

「郭先生奇計，可我沒太明白……」

「他一名文官，年紀又大，還能逃走不成？」徐礎也很詫異，原以為費昞被俘，一找便有。

「我知道郭先生要推薦梁王，只是想聽聽你的理由。」

「我想請殿下出任洛州軍統帥，代大將軍掌兵。」

「可事實就是如此，官兵是有變化，將帥卻還是從前的將帥，為何滅五國勢如破竹，剿叛軍屢戰屢敗？」

郭時風很意外，「費大人……公正無私、心底坦蕩、直言敢諫，是位難得的骨鯁之臣，治世用他，必保社稷長久，可惜天成皇帝不識人，從未重用費大人，到了天下大亂——像費大人這樣的骨鯁之臣已沒有用武之地。吳王若問我的想法，此人可留，以備後效，眼下卻無用處。」

郭時風稍稍整頓衣裳，拱手道：「先從曹將軍開始？」

「可以……去試試。」徐礎心裏其實已有八九分信心。

徐礎笑道：「曹將軍、管將軍都不會受聽這樣的話。」

「太後人呢？她刺殺大將軍，沒被亂兵砍死嗎？」

徐礎想了一會，點頭道：「郭先生高見。」

徐礎嘆了口氣。

郭時風向吳王拱手，「吳王以為如何？」

郭時風告退，許久才回來，詫異道：「費大人不在城裡，我問過許多人，都說沒見過他。」和*圖*書

徐礎點點頭。

「看來是沒有，據說她被寧抱關帶走，不知是真是假。吳王稍等，我再去問。」

這次打聽得快，郭時風沒一會就趕回來，「果然，官兵都說大將軍被殺之後，樓家兒孫和衛兵驚慌失措，要找一位將軍做主，沒敢立刻殺死太後為大將軍報仇。正好寧抱關殺到，將太后與樓家兒孫一同擄走。費昞還是沒有人看到，但是我想他肯定追趕太後去了，也可能是甘願被俘。」

「那時候都是冀州兵，現在是洛州兵。印象嘛，大家不是太關心，但是許多人都知道他，知道東都權貴逃亡殆盡的時候，就剩下費大人獨守孤城，大家很敬佩他，但是……」郭時風笑了笑，「都覺得他有些傻。至於洛州兵怎麼看他，我就不知道了。」

「我身邊的人郭先生差不多都見過，可有推薦？」

「天成承平日久，將驕卒怠。還有，在曹將軍看來，第一個壞事的是梁、蘭兩家，第二個就是大將軍。」

「我也有意起用曹、管等老將，但他們……不是很情願。」

「只是留在城中的二兒媳等人，大兒媳與孫子逃走了，兩個兒子……我沒問。」

「既如此，曹將軍何不挺身而出，證明傳言為錯？吳王也不要你對抗天成，只讓你去平秦、漢之亂，若能一戰而勝，眾人自然改口，說天成之亡與曹將軍無關。」

唐為天說得沒錯，一覺醒來，精神百倍，徐礎想到了該找誰以籠絡大將軍舊部，他之前的想法有誤，將領們之間有服從、有畏懼、有交情，唯獨沒有敬仰，即使是面和圖書對大將軍，他們也缺少發自內心的尊崇。

徐礎喚來郭時風，問他：「費昞此人如何？」

郭時風又道：「所謂名聲，蓋棺論定，大將軍一世英名，毀於一旦，身死而無可扭轉，誠可惜也。曹將軍兵敗被俘，替義軍治理東都，英名早已無存，唯一慶幸者，尚存余年，有機會再創新名。曹將軍自求隱退，無益於己，無益於世，殊為不智……」

郭時風微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初用金聖女，是為安撫降世軍。降世軍與官兵苦戰甚久，降世軍安心則官兵心中不安……」

「我有大將，降世將軍掌管全軍。」

可他不能不見吳王，因為門戶不由他掌管。

「不是。」

「湘東王若得兵權，洛州兵將不歸我有。」

湘東王畢竟是湘東王，不能請來，需要前去拜訪。

郭時風笑道：「我若推薦，吳王必定以為我有私心，以為我被他人收買，反而害了其人，還是不說的好。」

「好，這就夠了。」郭時風重新行禮，再向「管長齡」道：「兒孫是拖累，管將軍如今一身輕，可喜可賀。」

湘東王尷尬地起身，嘆道：「孫雅鹿誤我。」

「吳王何不儘快任命一員大將？」

郭時風略顯尷尬，「吳王不以為我被梁王收買？」

「麻煩郭先生將費大人找來。」

「所以說兒孫是拖累，管將軍不想將『難說』變成『必然』嗎？如今湘東王將為洛州軍主，曹將軍自願為副，共同率兵西征，剿滅秦、漢亂賊，管將軍只需隨軍而行，就能為兒孫提出條件，吳王無不應允。」heｔｕｂook.ｃｏm•cｏm

郭時風移動目光，向「曹神洗」道：「天成帝東躥，九州分裂，四海之內已無共主，曹將軍何不改投明主，再建功勛？」

「哈哈，這點小事交給我，憑我三寸不爛之舌，今天必要說動兩位老將軍甘心為吳王所用。」

即便吳王親自登門，湘東王也不想見，誰能料到當初吳王的一句戲言竟然成真，湘東王回到自己家，借住一間，門外儘是陌生的兵卒。

徐礎的確比較信任郭時風，至少信任他的口才，甚至還有一點羡慕，謀士可以無話不說，郭時風的許多話徐礎也能想出來，卻不適合以吳王的身份說出來。

「那倒沒有，但她說，你若以謀士身份輔佐某人，必是勁敵，冀州軍需暫避，你若是自己稱王，必然半途而廢，不足為懼。所以我不能替你掌軍。」

這段勸說太過尋常，徐礎代「曹神洗」答道：「身為天成之臣，不能與天成同亡，已然愧疚，怎能改投他人？我不能為天成殉國，但也絕不能助他人滅天成。」

徐礎命衛兵留在門外，笑道：「若非孫先生帶殿下趕來東都，只怕早就亡於半途。」

「以郭先生之才，當被『收買』，以郭先生之智，絕不會無故被『收買』，必然是真心覺得此人值得推薦。」

「哈哈。」郭時風大笑，臉上再無尷尬神情，「為吳王進言，竟令我如沐春風。我是要推薦梁王，原因無它，梁王有自立之心，而無自立之能，前去平亂，必然盡心儘力，想要籠絡洛州兵將，卻不容易。吳王稍作安排，就能得其力，而不受其害。」

「果和-圖-書然是個好理由，郭先生請先去勸說曹、管二將，掌軍之職，我要再思。」

「郭先生曾在官兵營中待過幾日，將士們對費昞印象如何？」

徐礎不得不承認，郭時風幾次改換門庭都能得到賞識，是有道理的。

徐礎大笑，隨即正色道：「身邊沒有一兩位治世之臣，誰相信你有天下之志呢？」

「難說。」徐礎替管長齡答道。

「現在？呵呵，吳王能用他做什麼？若想當眾受辱，倒是可以找他。」

郭時風見好就收，拱手告辭，腳步輕快，相信自己已得到吳王信任。

「依我之見，莫如湘東王。」

徐礎點頭。

「所以不能只任命一人，湘東王只是一個名頭，與吳王欲用費大人是一個道理，名聲差些，名頭高些，正可彌補。真正的掌軍者，需是吳王心腹之人，再以曹神洗、管長齡這些老將輔佐，洛州兵將必然人人喜悅。」

「嗯，我會應允。」徐礎點頭。

「湘東王位高，又是萬物帝叔父，任命他為主帥，以示吳王無意尋仇，則洛州兵心安，同時還能安撫鄴城人心，一舉兩得。」

「事情沒那麼簡單，曹將軍與大將軍不睦，管將軍家人被吳兵所殺……」

「有一點。」

湘東王尋思一會，搖搖頭，「這回我要聽女兒的話。」

郭時風已經猜出吳王的用意，上前道：「吳王擔心洛州兵將不肯效忠嗎？」

「我去勸說二將，湘東王則要吳王親自出面。還有選哪位心腹實管洛州兵將，吳王也得儘快定下來。」

「不必再說了。」徐礎笑道，心中已有六七分信服，「對管將軍呢？他身體不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家人被吳兵所殺，已是心如止水。」

徐礎知道郭時風想說什麼，「那件事不必再提，你先說誰能擔任洛州兵統帥？」

「哈哈，管將軍就算病得再重，也得跳起來打你，何況他至少還有孫子流落在外。」

「郡主料到我會請湘東王掌軍？」

徐礎大怒，恨不得立刻發兵去往鄴城，將歡顏郡主揪出來，當面向她證明，自己不會半途而廢。

「我既然選擇留在吳王這邊，當然要盡心儘力替吳王著想，不敢稍有懈怠或是一點藏私。」

郭時風也笑了，「吳王遠見，非我所及。」

「管將軍若肯起身，再好不過。」郭時風將目光挪回無人處，「管將軍雖有大名，卻非貴門，子孫流落，可有依靠？江東皇帝自顧不暇，梁、蘭專權，冀、荊諸州各自為政，張、奚為主，將門虎子可得託身否？」

郭時風拱手，「曹將軍之忠，令人佩服。可外人皆說，天成之亡，非亡于皇帝幼小，也不是亡于高門爭權，而是亡于眾將無能。二十年前，天成趁五國昏庸，一舉而定天下，此時勢也，非人力也。二十年後，天成諸將紛紛露了原形，無它，時勢變化，人力不足以抗拒。」

湘東王呆住了，半晌才道：「你不是開玩笑？」

「願聞其詳。」徐礎的確好奇，他也自認為是謀士，想知道郭時風的口才比自己好在哪裡。

東都離鄴城不近，湘東王不可能甩掉身後的追兵，向吳王求助也是不得已，他又嘆一聲，「吳王打算怎麼處置我？」

郭時風再一拱手，向「管長齡」行禮，沉吟片刻，向吳王道：「管將軍家人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