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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礎輕嘆一聲，「那樣的話，金聖女已亡，公主也是性命難保。」

賀榮大人們退到兩邊，又有十余位中原將領進來，他們跪地回話，更顯惶恐不安。

單于猛地站起身，喝道：「三天，三天之內，我要知道降世軍和公主的下落，他們就算逃到天上去，我也要追回來！」

張釋虞一愣，「不在城裡？這怎麼可能？你又怎麼知道？」

單于憤怒異常，邁步走到另外幾名中原人面前，挨個盯視。

「詳細的情況我不知道，只聽說守城的降世軍只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早就被金聖女帶走，不知去了哪裡，小郡主也被帶走了。」

對外面的熱鬧不理不睬，徐礎一覺睡到午後才醒，睜眼就看到昌言之一雙瞪得如銅鈴一般的眼睛。

「你說得對，我不該笑，等到單于發現金聖女與公主根本不在城裡，又會以為是我暗中設計。」

「是。」見公子突然變得急切，昌言之又有幾分糊塗，但是沒有細問，遵命出帳，用磕磕巴巴的賀榮語，向一切熟與不熟的人打聽詳情。

「睡吧睡吧，江山破碎，九州淪陷，不如大睡，眼不見心不煩。」徐礎趁著醉意，倒下就睡。

「她帶走多少人？」單于冷冷問道。

降世軍的抵抗只持續了一小會，某些地方甚至根本沒有像樣的守衛，突然飄揚在城頭的敵軍旗幟帶來巨大的震撼，守軍頃刻崩潰。

晉王下令攻城，緊隨其後，諸軍下達同樣的命令，器械一刻不停地投擲巨石，https://m.hetubook.com.com雲梯緩緩推向城牆，勁弩向上齊射……

「若是金聖女守城，並得曹神洗相助，斷不會如此沒有章法。」

「賀榮騎兵之前抓到不少降世軍俘虜，他們怎麼沒供出真相？」

「怎麼可能？」單于大怒，「那麼多人出城，你們之前抓到那麼多俘虜，就沒有一個人看到？」

「也是降世軍。」

可單于的興奮與熱情都那麼真實，到了酒後結拜的時候，晉王終於放開，起身之後，能夠開懷大笑，他會一些賀榮語，能和新「兄弟」侃侃而談。

昌言之鬆了口氣，「希望她們能夠平安。唉，降世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與公子在時大不相同。」

張釋虞打個寒戰，畢竟有一個人是他的親妹妹。

抓俘虜的大都是賀榮騎兵，中原將領卻不敢在這時爭辯，只得道：「金聖女不是一下子將人全帶走，而是以調兵為名，一撥撥派出去，她自己和降世軍則是某天夜裡悄悄潛走，沒有走漏風聲。看樣子，她策劃已久，不單是為了逃避……賀榮大軍。」

昌言之從未見過公子如此意興闌珊，不由得一呆，隨後輕輕地將毯子蓋在徐礎身上，無聲地嘆息。

一切都與初攻城時的場景相同，只是這一次，將士們皆存必勝之心。

「真話往往不太好聽，這句話我也說過。」

賀榮騎兵早已等候多時，攻城時他們幫不上忙，也不願冒這個危險，追亡逐敗正是他們的優勢，於是，一和*圖*書場大戰展開，由西京城下逐漸向遠處擴散，最遠到達數百裡外。

「金聖女帶走的人想必不少，怎麼會沒人知道去向？」

徐礎被喚到大帳里。

「午後了。」

「還是令人失望，不知道那些吳人……唉。」

「據說……據說是三萬到十萬之間。」

單于無論睡得多晚、喝過多少酒，到了第二天，臉上從無倦容，精力充沛得令人羡慕，這回也不例外，但是昨晚的興奮也已消失殆盡，反露出幾分陰沉。

回到自己的住處，昌言之也很關心金聖女與公主的安危，一見到徐礎就問道：「公子，有消息嗎？」

「據傳，公主到的時候，金聖女已經離城，公主住了一晚，次日一早也被送出城，前去與金聖女匯合。」

徐礎尤其關注晉王的反應。

「嗯？公子何意？」

「沒有。」徐礎知道昌言之在問什麼。

等他跑了一大圈興沖沖地回來，徐礎卻已不在。

「傳言……似乎屬實，金聖女的確帶著降世王和一部分兵力離開西京，不知去向。」一名將領開口道。

中原諸將磕頭領命，快步退出帳篷。

單于曾經遠遠地觀看，見過降世軍的狂態之後，對眾人說：「我原先預計一月內之破城，現在看來，二十天足矣。」

「估計也不會。」

單於一直沒有進城，慶功宴就在大帳里舉辦，除了那些正在追逐敗軍的將領，其他重要人物全都出席。

單于死死盯著徐礎，相識以來，第一次露出失控的跡象。

ｗww•ｈeｔuboｏｋ•cｏｍ•coｍ「什麼時候了？」徐礎坐起身，揉揉眼睛，嘴裏還有一股酒味。

單于欣喜若狂，當天下午，待戰況稍一平穩，第一支軍隊已經進入城內，他召來晉王，稱讚不已，當眾表示，要將自己的另一個妹妹嫁給晉王為妻。

要等五六天之後，戰事才會完全結束，對於攻城者來說，旗幟登城的那一刻起，勝利就已到手。

「我聽到消息，金聖女和小郡主都不在城裡，早在賀榮大軍攻來之前，她們就離開了。」

「這個……我不知道。」

「是嗎？」

張釋虞沉默一會，「還是希望她倆能逃走吧——真能逃去？能逃到哪去？」

降世軍狀態不佳，自從西京被包圍，他們一開始顯得比較魯莽，頻繁出城交戰，屢屢大敗之後，龜縮不出，守城時則無所不用其極，好像從來不知算計的敗家子。

「或許金聖女失勢，和曹神洗一塊被降世軍殺了呢。」

「你故意提前告知，反而讓我不再懷疑，這是你們中原人的詭計。」單于已經不相信徐礎的任何一句話。

「意外。」徐礎又揉揉眼睛，「詳細說說。」

在他面前站著十幾名賀榮大人，一個接一個說話，單于聽得多說得少，一旦開口，必是帶著怒意的質問。

沒人知道晉王是如何與城裡守軍聯繫上的，只知道他花了不少錢，總之有天夜裡四更左右，一隊晉軍將士悄悄攀上城牆，與內應匯合，悄悄地更換牆上的旗幟，城內、城外的人都沒有受到驚擾。

「hetubook.com.com你，是你，你明知道人已經逃走……」

「算了，問也白問……不，一點也不白問，你去問，問的人越多越好。」

晉王立下首功，對於一名剛剛歸降不久的人來說，這是喜事，也可能是災禍，會招來新主人的忌憚，開始的時候，晉王十分謹慎，甚至有些拘束，將一切功勞都歸於自己的幾名將領，尤其是謀士劉有終。

慶功宴一直持續到後半夜，不停地有人送來消息，尤其是進城大搜的士兵，一會抓到了這個頭目，一會找到某件寶物……就是沒有降世王姐弟與芳德公主的消息。

「城內剩下的是什麼人？」

徐礎倒還坦然，開口道：「單于應該記得，我曾經提醒過你：金聖女不該死守西京。」

「至少有十萬人，具體兵力，要等幾天……」

徐礎與張釋虞也在，目睹晉王的受寵。

徐礎就這麼被出賣了，恰好他也是單于最懷疑的人。

徐礎打個大大的哈欠。

「那時的敵軍也與現在大不相同。」

「天成公主呢？」單于大聲問。

徐礎搖頭，他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會說。

「多少人？」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再去問問。」

昌言之的興奮之情減弱三分，「公子不意外嗎？」

城內城外無不大驚。

正好是在第十九天，朝陽初升，照見西京一小段城牆上飄揚的賀榮部狼旗與晉軍玄武旗。

「嗯，哪天我覺得活夠了，就這樣稱呼。」徐礎笑道，心中毫無妒意，只是旁觀，帶著一絲欣賞，拋掉敵意，單于的和圖書所作所為每一樣都令他心生敬佩，暗自回想，如果當初自己也有這樣的手段，就沒有必要退位，甚至根本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張釋虞掩飾不住心中的嫉妒，向徐礎小聲道：「你的結拜兄弟如今跟單于結拜了，以後你是不是也能和單于兄弟相稱了？」

徐礎可以繼續為自己辯解，但他放棄，因為此刻的單于已非可勸之人，但他也沒有躲避，迎視單于的目光，一眨不眨。

「你聽說有吳人被俘嗎？」

晉軍最先登城，依靠的不是器械精良與將士勇猛，而是最直接的賄賂。

「還沒有，但我打聽不到多少消息，現在又這麼亂，或許明後天會有說法吧。」

單于本想抓到公主之後，無論死活都要燒成灰燼給賀榮平山陪葬，以此作為整場慶功宴的巔峰，結果卻不能如願，只好結束宴席，再次提高賞額。

城門敞開，降世軍如潮水般湧出，不是為了交戰，而是要逃命。

張釋虞最先承受不住，急忙辯解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一點都不知情。問徐礎，他……他昨晚就對我說，金聖女和公主不在城裡，他可能知道點什麼。」

這還不夠，到了夜裡，單于幾員愛將返回，單于酒酣耳熱之餘，拉著晉王以及另外五人一共對月結拜，互稱兄弟。

張釋虞誤解了徐礎的目光，以為他與自己一樣嫉妒，嘆道：「你還笑得出來，你的兩個妻子很快就會落網，幸運的話，會死在刀槍之下，不幸的話，會被活捉，死在你面前，怎麼個死法可就難說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