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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徐公子擔心的是這件事。」鐵鳶露出笑容，「蜀王對此已有安排，蜀王說，賀榮人鋒芒正銳，攻佔西京之後，必不肯逐步奪取全秦，而是要趁勝南下，兵指漢州。」

「算不上衣錦還鄉，但是能帶這些兵卒回去，也不算丟人吧。」鐵鳶向徐礎笑道。

「我了解單于，以他一向的風格，若是大張旗鼓要走子午道，必然另設奇兵，此前種種，皆是如此：表面上結交并州沈家，暗中與天成朝廷結盟；聲稱南下，突然西進。」

「明白，但是親兄弟總是親兄弟，至少能說得上話。」

如今甘招稱蜀王，鐵鳶也被委以重任，成為大將軍，率軍一路北上，即將進入秦州地界。

鐵鳶生性隨和，與甘招既是君臣，亦是多年故交，年輕時同衙為吏，彼此看不順眼，明爭暗鬥不斷，上司一怒之下，將兩人同監囚禁，聲稱什麼時候化敵為友，什麼時候放人。

「怎麼，徐公子不願留在我軍中？那也無妨，我派人送你去益州，保你一路平安。蜀王見到徐公子，會比我更高興。」

自從離開鄴城——包括在鄴城——徐礎輾轉各處所得到的禮遇，莫過於此。

「蜀王早晚要去拜見，不急於一時，其實我是要勸鐵大將軍率師退返漢州。」

「那也要先進秦州，迫使賀榮人轉至散關，無暇南下，然後步步後退，毀掉棧道，令賀榮人寸步難行。」

「沒錯。」徐礎點頭。

徐礎點頭。

唐為天演示的是軍中刀法，沒有花招https://m.hetubook.com.com，來來回回儘是橫擋、豎劈，腳下或進或退。

「在此之後呢？此計只能保漢州一冬的安全。」

有人向降世王通報此事，薛六甲深受感動，於是將兩人全都留下，許以高位，並接來他們的家人，令其無從逃亡。

「一去一回，便是騎千里馬也來不及。」

聽說徐礎趕到，鐵鳶親自出營相迎，執禮甚恭，帶他巡視軍營，進入軍帳之後，酒宴已經擺好，豐盛而精美，陪宴者十餘人，多是東都故人，對徐礎印象極佳，輪番敬酒。

「怎麼，鐵大將軍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勸說蜀王應允嗎？」徐礎微笑道。

「蜀王又說，漢、益兩州唇齒相依，賀榮人若拿下漢州，十有八九是先攻益州，然後水陸並進，東卷荊州。」

「漢州軍若想擊退益州兵，最佳時機是在我初入漢州時，現在，可有些晚了。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做了一些準備，派兵封堵要道，漢州軍只要一有異動，我立即率兵返回，唯一的損失就是可能會因此引不來賀榮主力。」

「賀榮主力已離散關不遠。」

鐵鳶笑而不語，徐礎卻已猜到他的心事：「鐵大將軍要用一個冬天擊敗官兵，奪取整個漢州？」

兩人答應得很好，事後依然如故，身邊聚集一些追隨者，成為一縣豪吏，趕上降世軍興起，甘招不幸被俘，鐵鳶孤身前往敵營，原用自己換出好友。

好在觀眾也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得出妙處，連連叫好。

鐵鳶臉色又是一變，「徐公子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求什麼情？」

徐礎笑道：「其實我與這位樓長史沒怎麼見過面，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當然沒去，派人送信，聲稱病重矇混一下。漢州的首領倒是都去了，正因為如此，我才有把握一兩個月內擊敗官兵。」

「大將軍子孫太多，樓礙離家早，回到東都也不會與所有兄弟見面，所以……」

「蜀王向單于遞交降書了？」

鐵鳶笑道：「說糧多有點誇張，總之不至於讓將士餓著吧。蜀王正是有此擔心，所以派我率兵進入漢州，蜀王說，若能一舉攻佔全漢，乃是上上之選，毀棧道、鎖邊城，令賀榮騎兵不得南下。可是漢州形勢已有變化，官兵漸強，我既不能勸其歸降，亦不能一舉消滅，與之鏖戰，反予賀榮人可乘之機。」

在徐礎的極力堅持下，他們才放棄「吳王」之稱，改叫「徐公子」。

徐礎沉思。

第二天還要行軍，酒宴沒有持續太晚，眾人陸續告退，唐為天喝得最多，舞刀也沒消耗太多醉意，被衛兵抬出帳篷。

「遞了，這種時候，誰不遞誰是傻瓜，遞過之後該幹嘛還是幹嘛。何況蜀王那份也不算降書，我們現在打天成的旗號，既然天成皇帝投靠單于，蜀王不過是追隨而已。哈哈。」

「呵呵，這位樓長史倒是好說話，蜀王派人前去議和，頗得樓長史相助。」鐵hetubook.com.com鳶突然笑得有些詭異，「徐公子不會在替樓長史求情吧？」

鐵鳶又愣一下，「這個用不著，蜀王與漢州軍已然達成議和。」

唐為天尤其興奮，像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喝多之後非要當眾舞刀，「徐公子見識過我的長槊，還有刀法沒演示過呢。」

「散關城敗，易攻難守。」

鐵鳶長嘆一聲，神情暗淡。

「哈哈，我與蜀王無話不談，不必勞動徐公子居間傳信，我只是有點擔心。」

「長史樓礙也去拜見單于了？」

「蜀王所言極是，我在單于身邊待過一段時間，他已決定入冬之前進入漢州，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發兵。」

徐礎笑笑，沒說還真有這樣一個傻瓜，「但是蜀王沒去拜見單于？」

徐礎笑著點頭，此後也與眾人一同叫好。

「賀榮人已佔據秦州諸多郡縣，鐵大將軍必然與之相遇，到時是戰是避？」

鐵鳶敬重徐礎，所以沒有立刻拒絕，而是認真地想了一會，笑道：「不可，萬一賀榮騎兵並沒有來散關，單靠那一千來人，可沒辦法引來單于的注意。徐公子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事已至此，兵發半路，我不能只憑几句猜想就改變計劃。」

「我希望在一兩個月之內擊敗官兵，嚴冬一至，步兵也難作戰。」

「我在桑城聽被俘的守軍兵卒說，將領曾與賀榮人暗中往來，遇敵之後棄城而走，但是留下兵卒，顯然是要引誘降世軍留在附近，因此我猜賀榮騎兵必會調頭。」

鐵鳶湊身過來，向徐m.hetubook.com.com礎小聲道：「這小子天生神力，除去弓弩，什麼兵器到他手裡都有奇效，但他沒有耐心，老師父說他招數不準確，他將師父揍了一頓，從此再沒人敢說不是，只能稱讚。」

鐵鳶撓撓頭，「非是我不相信徐公子，可是……我建議徐公子還是去一趟益州，面見蜀王……」

鐵鳶感慨道：「能在這裏見到徐公子，想必是天助我也。」

「漢州的事情……徐公子不必操心，賀榮人即便已經奪下散關，我也有辦法應對。請徐公子去見蜀王，其實另有所託。」

鐵鳶又是一愣，臉色微變，「不可能吧，我明明得到消息，賀榮大軍全都集結在東邊，要從子午道入漢。」

「就是因為相信徐公子，我才說『天助我也』。蜀王如今被佞臣所圍，連我的話也聽不進去，非得是徐公子，才能讓蜀王清醒過來。」

「鐵大將軍知道我的為人，今日帳中之言，出你口、入我耳，絕不令第三人得知。」

「我可以去勸樓長史，不是勸他投降，而是勸他與鐵大將軍共守漢州。」

這一招的效果好得出人意料，或許太好了一些，兩人在這之後成為莫逆之交，不再爭鬥，反而互相扶持，甚至互相包庇，上司更加頭疼，離任時曾說：「也不知我當初是幫了你們，還是害了你們，望你二人好自為之，寧為君子交，無為小人交。」

徐礎也是一愣，「鐵大將軍北上，不全是為了奪取漢州，乃是被小人設計支走？」

「擔心什麼？」

鐵鳶明顯一愣，「這是為何？徐公www.hetubook.com.com子以為我軍太弱？」

「單于雖然沒有明言過，但是想必如此，漢、益兩州據傳糧多，得之以為後盾，東進方能無後顧之憂。」

「蜀王還給我布置一條上中之策，說是不能攻佔全漢，就直接北進秦州，務必引動賀榮人主力，然後退守散關。」

徐礎笑道：「鐵大將軍有意反戈一擊，就沒想過漢州軍也存此心？」

「我要攻佔全漢，就不得不與樓長史交戰，他之前雖然幫過忙，但是軍國大事為重——徐公子若能勸說樓長史投降，倒能免去一場刀兵之災，只要樓長史願去益州，所得官位必然遠遠高高於一州長史。」

「徐公子以為此計如何？」

鐵鳶奉命行事，想勸他現在退回漢州，絕無可能，徐礎道：「不如這樣，前方已有一千人，算來也該到達散關，就讓他們死守數日，鐵大將軍調頭，回漢州備戰，兩不耽誤。」

「對我亦然，只是鐵大將軍或許會失望。」徐礎笑道。

鐵鳶想了一會，笑道：「原來徐公子只是一猜……當然，徐公子猜得向來很准，但是無妨，賀榮騎兵來得正好，倒免去我一樁麻煩。我會在散關死守數日，然後一邊退卻，一邊毀掉棧道，令賀榮騎兵進退不得。」

「子午道所集結者乃是中原軍隊，以攻城為己任，行動遲緩，賀榮主力卻是騎兵，一朝令發，數日間就能趕到散關。」

「蜀王……」鐵鳶欲言又止。

「樓礙是奚牧守的副職，算不得首領，應當不用去。這位樓長史真是徐公子的……兄弟？」

「你們不是親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