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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即便如此，你有什麼想要的，不妨說出來，權當遊戲。」

開口第一句話就得罪人，昌言之不知是該敬佩公子，還是應該擔心。

「哈哈。」

「呵呵。剛才在城裡，石將軍若是開門迎見公子呢？他肯定不會允許公子離開。」

南軍缺馬，大敗之後，馬匹更少，只有斥候才能騎馬，營里多是步兵。

「我看急事還是跟江王說吧，我要去城外去查看南軍形勢，等我回來，江王估計也到了。」

昌言之追上來，終於能夠開口詢問：「公子要去見陳病才。」

「總之請送我出城，或許一切還來得及。」

「江王還沒回來？」徐礎問。

「是徐先生？聽說你被宋楚腳扣押了。」衛兵驚訝地說。

「什麼玩意兒？」開口的將領一愣，隨即面露怒容，伸手按刀。

守城將士被唬住，立刻分派人手準備船隻。

「嗯。」

「加上奚家軍？」昌言之大吃一驚。

無論怎樣，城上士兵顯然不知底細，只知道徐礎乃是蜀王使者、江王楊欽哉的貴客，立刻派人下城開門。

徐礎想了一會，說：「麻煩送我出城。」

馬匹在船上吃了些草料，上岸之後，徐礎又向士兵要一匹馬，與昌言之分乘，直奔城裡。

士兵向徐礎苦笑道：「這位肯定是楊摸蝦，江王的弟弟，最難對付，他可能睡糊塗了，忘了徐公子的身份……」

「我自有說辭。」徐礎勒住韁繩，昌言之一手握刀。

「是是。」士兵不敢多問，上馬帶著徐ｈｅｔubｏok•ｃｏｍ•ｃom礎奔向另一頭的城門。

次日夜裡，徐礎與昌言之牽馬步行，小心地從楚軍營地附近繞行過去，裏面的兵卒正在飢餓中煎熬，不是在睡夢中磨牙，就是睜著眼睛幻想下一頓飽飯，沒人浪費精力出來巡視。

「并州軍背後乃是賀榮人，非得有強援，才能鼓舞士氣，守住城池。」

撐船數人都是好手，順利趕到對岸。

「多謝。」城門剛剛能夠通行，徐礎策馬馳出。

「無妨，我只是遠遠望一眼，實在是因為放心不下。」徐礎沒有下馬，正色道：「我希望消息是錯的，可是萬一……請恕我在確認情況之前不能多嘴。」

將近午時，一行人趕到南軍營地。

「急事與南軍有關？」士兵又是一驚。

「當然。」頭目有點不知所措，還是下令開門，「出城不遠，路邊有一座小山，平時我們都去那裡觀望，上面有哨兵……」

「聽說今天就能回來。」士兵道。

正中書案後面，坐著陳病才，只有他的臉上毫無意外的表情。

「東都徐礎，這位是江東昌言之。」

默默地行了一會，昌言之道：「我向來相信公子，可是這一次……這邊的仗還沒有打完，公子竟然想勸三方，不對，四方罷手講和共援襄陽？」

「既然是『徐』公子，就不會有『急』事，天亮再來，石將軍睡著呢。」裏面的人沒有開門，罵罵咧咧地走開。

「嗯。」

陳病才不過四十幾歲年紀，雖穿戎裝，和*圖*書卻不失文人之氣。

昌言之回頭望了一眼營中地寥寥無幾的火光，喃喃道：「晚上這裏更可怕，像是一座鬼營——公子真不進去？」

「這算什麼賭注？我只是偶爾喝多一些……好吧，公子若不成功——算了，公子若不成功，肯定會將咱們的性命搭進去，沒什麼可輸的。」

「公子不是覺得宋取竹的部下都很忠心嗎？」昌言之小聲道。

「徐公子回來，說是有急事要見石……」

「嗯？」昌言之對徐礎的坦然感到不可思議。

徐礎拍拍身後的包袱，裏面是襄陽城主寫給宋取竹的信，「我好不容易擺脫楊家兵卒，你們是要在這裏審問，還是立刻帶我去見陳牧守？」

「可是……」

一名士兵在前面帶路，來到石將軍的住處，匆匆忙忙地前去敲門。

「啊？」昌言之寧可去楚營，「楚軍崩潰就崩潰吧，公子何必替宋取竹著想？」

「天下未平，無人可跪。」徐礎回道，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的人。

昌言之呆了半晌，「公子想將南軍也……」

徐礎笑道：「我不是為他著想，而是為襄陽著想。難得襄陽城主不肯向并州軍投降，來向宋取竹求援，可他若見到楚軍現在的樣子，無論楚軍崩潰與否，他都會大失所望，鬥志陡降。」

「那只是揣測，做不得准。」

「嗯，夷陵城。」

「不去，我帶去的消息，必定令楚軍大亂。」徐礎匆匆趕路。

「這明明是好消息啊？」昌言之大惑不解。

朝陽初和_圖_書升，路邊果然有一座小山，上面隱約有座小寨，徐礎毫不停歇，繼續疾馳，十余里之後才放慢速度。

他是城中貴客，語氣急迫，句句都像是在下命令，楊軍兵卒深受感染，聞命立從，沒有任何疑問。

陳病才自稱兩州牧守，別人都不承認。

聽說襄陽來了使者，聞者無不意外，層層上達，很快傳來召見的命令。

陳病才輕輕一笑，「大將軍的兒子，曾經稱王之人，可以不跪。」原來他聽說過徐礎之名，「但你若敢信口開河，擔心自己的腦袋。」

「徐公子在此休息一會，等天一亮……」

「我是徐礎，剛從楚營趕回來。」

「我沒嘲笑公子的賭注，公子也別嘲笑我的。」

對面三十幾人都是一愣，軍官道：「襄陽……是在北岸吧？你怎麼過來的？」

楊欽哉原是水匪，部下也多是同樣出身，作戰勇猛，治軍卻不嚴厲，兵營與降世軍相似，南軍卻是井井有條，更像官兵。

沿江大城多位於再岸，夷陵城也不例外，北岸小城其實只是一道矮牆，護住渡口與水面上的船隻。

「回來找你喝酒。」昌言之道，拍馬追上，突然想起，徐礎若是成功，自己將有一年不能碰酒，不由得嘆息一聲。

不等對方開口，徐礎先道：「我乃襄陽城信使，特來求見湘、廣兩州牧守陳病才，煩請帶路。」

徐礎咳了一聲，正色道：「好，我此行若不成功，一定收你為弟子，只是我可能沒機會教你什麼。」

「楚王愛開和圖書玩笑，其實是留我喝酒，剛剛我得到緊急消息，要立刻進城面見石將軍。」

領路的將領在軍帳門口提醒道：「牧守大人兼任江南西道大總管、兵馬大都督，你要稱他『將軍』。」

「哦。」軍官沒聽說過這兩個名字，但是見徐礎容貌不凡，倒也沒有太多懷疑。

「不能休息，事態緊急，請立刻派人送我渡江。」

見對方只有兩人，軍官道：「先跟我們回營，閣下怎麼稱呼？」

「若是信口『渡江』呢？」徐礎道。

「不如打個賭吧。」

「我覺得石將軍肯定知情。」昌言小聲提醒。

許久之後才有人應門，不耐煩地道：「誰啊，詐屍嗎？大半夜砸門。」

「大勢已定，看人，大勢混亂，看勢。」

「越快越好，多待一會，怕是也會耽誤時機。」徐礎嚴肅地說。

對面迎來一隊人馬。

「更多。」

「就因為是好消息，楚軍才會承受不住，他們忍飢挨餓已久，一旦聽聞襄陽城願意接納，必然蜂擁而去，無人能夠彈壓。」

「摸黑行船，可不安全。」

「如果運氣好的話，楊欽哉還沒回去，城中將士不了解他與奚家之間暗中達成的陰謀，還會熱情接待我。」

「好。」徐礎自己也做過「大都督」，只是沒讓人稱他將軍。

「我可以再去敲門，徐公子既然有急事……」

昌言之尋思一會，「要別的東西估計公子也拿不出來，不如收我為弟子吧。」

徐礎上前拱手，剛要開口，旁邊一名坐著的將領厲聲道：「襄陽使https://www.hetubook.com.com者，為何不跪？」

「沒關係，有師徒名分就夠了，這樣我死之前，也能大喊一聲『我乃名士范閉的徒孫』。」

「所以公子想勸說楊摸魚水軍前去支援？」

楊欽哉部下全是水軍，船隻自然不少，事實上，幾百里範圍內，所有船隻，不分官民，都已被他奪來。

「可咱們跟他從沒見過面，公子對他一點也不了解啊。」

「不必，人多反而容易暴露，就我們兩個，出城之後遠遠地觀望一眼，很快回來，請為我們留門。」

「我若成功，你一年不要喝酒。」

守門的頭目曾經一塊喝酒，認得徐礎與昌言之，勸道：「這可不是查看敵情的好時候，南軍斥候眾多，萬一撞見，可不好逃脫。」

「咦？」輪到徐礎吃了一驚，隨即笑道：「我有何德何能，能做你的師父？」

石將軍是楊摸魚的副手，奉命守城，也是他此前接待徐礎。

兩人離開楚營已遠，重新上馬，昌言之隱約猜到徐礎要去哪裡，還是道：「這條路好像只有一個去處。」

楚軍營地與夷陵城相距不遠，但是先要渡江，半夜過後，兩人趕到渡口小城，昌言之心裏忐忑不安，如果楊摸魚已經回來，他們這就是自尋死路，蜀王的庇護也不知還有沒有用。

兩邊十幾名將領或坐或站，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使者。

「比這還要多。」

這裏的頭目也被唬住，「那……我盡量多派人護送兩位。」

城頭守衛聽到馬蹄聲，立刻大聲道：「來者何人？再往前闖，我們可要放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