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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賓搖頭，「沒有，徐礎與我只是閑聊，然後他向冀州軍統帥求情，將我釋放。我一路跑來見晉王，路上想到一個主意，或許真能讓晉王成為新單于！」

周元賓告辭，心中忐忑不安，整夜不得安睡。

「徐礎之陰險，遠超你的預料。姐夫既然回來，就留下，與晉陽同生共死，萬萬不可受騙，反為他人利用，害了自己人。先回家去去見見妻兒，然後到我這裏來，此戰晉軍要傾力而為，你雖是我的姐夫，也不能留在城裡觀戰。」

晉王聽得厭煩，開口道：「你回來得不巧，冀、梁兩軍即將攻來，晉陽孤城，正要拚死一戰。」

「單于大妻會相信我沒有野心？」

晉王沒有服輸，不分晝夜地督促將士備戰，他已經決定，要在冀州軍立足未穩時，率兵出城決戰，回過頭來再對付梁軍。

晉王哼了一聲，知道這是謊言，卻沒有挑明。

隨後傍晚時到來的一條消息，更讓晉軍士氣一降再降。

「嘿，誰說晉陽必敗？」

周元賓稍稍鬆了口氣，「可以——我就是隨便一想——可以去塞外暫避……」

「生死存亡，在此一戰，若能破冀敗梁，則大晉橫跨三州，天下盡在我掌握中矣。」晉王不知不覺間將這句話掛在嘴上，希望能夠激起麾下將士的鬥志，至於效果如何，他寧願不想。

「在賀榮部沒有守寡之俗，單于大妻亦不例外，據說她曾矚意強臂單于的弟弟右都王，但是右都王野心太大，m.hetubook.com.com此事未成，晉王倒是合適。」

晉王怒道：「笨蛋，你還不明白嗎？你的想法與主意全是徐礎塞到你心裏的，他想讓我逃走，令冀州軍兵不血刃奪下晉陽。」

周元賓快步前趨，激動地道：「晉王，想不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晉王不必動怒，想那劉有終不過是一名江湖相士，專以蠱惑人心為務，走了也好，讓他去禍害別人吧。」

另一頭，梁軍蠢蠢欲動，正在緩慢地向前推進。

周元賓講述自己如何僥倖逃生，每一次開戰前他都覺得心驚肉跳，因此早早做好逃亡準備，他不是將士，無需親上戰場，在後方一看到情形不對，立刻偷偷逃走，連隨從都不帶。

「徐礎有什麼陰謀詭計，我不知道，但是這個主意真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沒向徐礎或是任何人透露半點口風……」

「我在晉陽戰敗，仍不失為中原豪傑，何況賀榮人新敗，我去塞外……」晉王一向聰明，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然後疑惑地看向周元賓，「你這是奉命當說客，誰派你來的？」

晉王目光盯得更緊，周元賓咽了咽口水，「我在路上……遇見過……徐礎。」

晉王反倒因此生出一股鬥志，自語道：「徐礎想用計騙我離開晉陽，正表明冀州軍虛有其表，秦北擊敗賀榮人，必是降世軍的功勞。」

噩耗接連傳來，明明說好結盟的冀州軍「突然」反目，奪占秦、並之間m.hetubook.com.com的關卡，令晉軍措手不及，沿途城鎮紛紛棄守，冀州軍馬不停蹄，正向晉陽奔來。

「破冀敗梁，則大晉橫跨三州……」晉王突然間覺得心裏差了口氣，怎麼也提不起來，話只說半截，坐在那裡默然不語。

周元賓笑道：「我的主意就在這裏：晉王何不娶了大妻？咱們兩家親上加親，晉王做單于順理成章。」

他又將周元賓叫來，問道：「你在冀州軍中可曾聽過劉有終的消息？」

晉王抬手，阻止周元賓再說下去，「你是我姐夫，但是你我二人情同兄弟，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劉有終？聽過，據說他騎馬南下，很可能去投奔寧王了。」

「如果我是孤身出塞，當然勸不動，但是晉王若能隨我一同出塞，形勢大不相同，單于大妻急需助力，只要保證她的兒子能做名義上的單于，她什麼都會答應，何況以晉王之英姿……」

「那個主意？」

首先是軍中士氣不振，即使是在晉王面前，許多將士也露出怯戰之意，他們接連征戰，早已疲憊不堪，所面對的又是夾擊，其中的冀州軍剛剛擊敗強大賀榮人，晉軍不能不怕。

晉王沉思良久，「單于大妻六親不認，你能勸動她？」

「總比沒有強，而且晉王自帶將士出塞，主要是為借地暫避一時。中原紛亂還將持續，冀州軍不過逞一時之威，早晚會亡於他人之手，晉王在塞外坐山觀虎鬥，擇機入塞，至少能夠奪hetubook.com.com回并州。」

周元賓繼續道：「在冀州軍營中，徐礎向我問了一些塞外的情況，說大妻這麼折騰下去，賀榮人必將一蹶不振，除非再有強臂單于那樣的人物興起……」

畢竟是自家人，晉王道：「活著就好，進來說話。」

憤慨過後，晉王卻不能無動於衷，「他向你說了什麼？」

晉王擺手，表示自己已經明白，「賀榮人連遭大敗，死傷必然慘重，還能剩下多少騎兵？」

晉王大為失望，冷淡地說：「姐夫擔心我已經遇難？」

「晉王只是暫時躲避吧，早晚還會入塞。」

晉王想了一會，「單于大妻不會願意。」

「然後他就讓你過來勸我去做『強臂單于』？」晉王冷笑一聲。

晉王悚然一驚，從發獃中清醒，目光掃來，「你說什麼？」

冀州軍進展神速，一路未遇堅強的抵抗，徐礎因此一直隨軍前行，離晉陽還有兩日路程時，前鋒送回消息：晉王率兵北躥，晉陽已然沒有防守。

返回的人卻不是劉有終。

徐礎向張釋清嘆息道：「晉王一走，中原又失一位豪傑。」

周元賓大喜，急忙道：「沒有，我就一個主意，其實簡單，塞外大亂，晉王與諸大人沾親，又曾為強臂單于做戰，前去平亂，名正言順。」

「我就是自己送命，也不會傷害晉王一分一毫。」周元賓又顯出幾分激動，他想去塞外，那裡有他熟悉的親人、熟悉的規矩，身處其中如魚得水。

梁軍擊敗了攔路的晉軍，正向晉https://www.hetubook.com.com陽殺來，按照斥候的估計，很可能與冀州軍同時趕來，晉軍各個擊破的計劃至此已無法實施。

周元賓等候多時，發現晉王將自己給忘了，於是輕咳一聲，極小心地說：「晉王其實也不是非守孤城不可吧？」

「沒有沒有。」周元賓雙手連擺，「沒人派我說客，我也不敢勸說……」

「不不，是我差點死了，賀榮人兩次大敗，全讓我趕上，差一點，只差一點啊。」

晉王抬手在桌子上重重捶了一拳，喝道：「別提他的名字，冀州軍背信棄義、劉有終去而不返，都是此人從中作梗！」

周元賓目光閃亮，「雙方的好處就在這裏，晉王的目的是做中原皇帝，不是塞外單于，只要晉王稍讓一步，奉大妻之子為單于，以亞父的身份平定塞外，盡得其兵，然後率軍南下……」

「單于大妻根本不將我當成一家人，以孤兒寡母為借口，每次都會提前離開，但是不肯帶上我……」周元賓既悲憤又后怕，忍不住抽泣一聲。

「秦州大敗之後，我先是逃到塞外，可是賀榮各部亂成一團，單于大妻忙於剷除異己，看誰都是壞人，我沒敢去見她，又逃回中原。入塞不久，我遇到一隊冀州兵，被他們帶去見徐礎。」

周元賓向後躲了一下，隨即笑道：「我就是瞎說，打仗的事情我一點不懂……」

「我是并州人，寧願死在晉陽，為晉王盡忠。」

「你還有別的主意？」

晉王緊咬牙關，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聲，「看來他是找ｍ•ｈｅtｕｂook•cｏm•com到新的真龍天子了。」

「晉王雖有妻子，但是為大局著想，另娶無妨。徐礎當初為何能在東都成為首領？還不是因為娶了降世王之女？他當時也有妻子。」

可是到了晚間，晉王的信心又降落到谷底。

晉王嘴上仍不服輸，到處鼓勵將士，將家產散盡，連妻妾的首飾也都分與兵卒，但他心裏越來越沒底，對不知下落的劉有終，他既懷念又痛恨。

「不守晉陽，晉軍還能去哪？」晉王問道，沒有因此大怒。

尹甫立刻傳令全軍加速前進，務必搶在梁軍之前奪占晉陽。

「以晉王神武，必能擊敗兩敵。」周元賓馬上改口。

這天午後不久，衛兵通報說有使者返回，晉王大喜過望，甚至沒問清楚，起身出廳迎接。

「這就是你的主意？」晉王眉頭緊皺，「你自己也說了，單于大妻在塞外剷除異己，我一出塞，必遭忌憚。」

徐礎搖頭，「晉王自以為天命在我，他一出塞，雄心壯志盡隨而去，再不會回來啦。」

「是是，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對他的話一句也不相信。」

周元賓不敢爭辯，只得告辭。

晉王一愣，脫口道：「這是什麼主意？大妻不會嫁我，我有夫人，亦不會娶她，即便雙方情願，賀榮人也斷不會奉外族人為單于。」

晉王怒視周元賓，最終卻道：「說說你的主意。」

「你且退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此事，待我考慮一晚，此事……不可倉促決定。」

劉有終一直沒有返回，也沒有書信送達，晉王沈耽為此心思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