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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爸問道：「被愛情牽著鼻子走，你也願意嗎？」

「我支持你媽給你喂老鼠藥。」

「屁，你大學的時候還不是沒回家幾次，除非你媽忽然想喊你回家吃飯。」

「哈？」

看見兒子終於陷入沉思，任爸就知道他已經成功大半了。

「如果說他們給我帶來了什麼影響，那就是讓我深刻認識了什麼叫責任吧。」

老爸聊正事的時候，都不喜歡在室內聊，而是要在毫無拘束的室外。這其實是他的一種教學技巧，他覺得學生在室內被他詢問的時候會很緊張，很局促，但在室外，在隨時都可以逃跑的安全感下，犯錯的學生彷彿有了退路，反而能放得開，更容易認識到自己錯誤，心態也能迅速糾正。

仔大仔世界。

「沒什麼。」任索擦了擦眼角的水跡，問道：「你們怎麼下來了？」

任爸嘆了口氣，「你從小到大都一樣，根本不聽我的話。那時候也是，按照我的估分，你明明可以去外省讀更好的高校，就是非得留在蓮省留在蓮江。」

古月言和任星美也紛紛下來道別，任爸露出親切的笑容，朝他們揮手致意：「再見，以後多來玩，下次記得打電話過來，我們會為你們做好豐盛的大餐。」

「我可以改。」

「怎麼可能！」任媽搖頭：「我就是要騙他回來吃閉門羹。」

「爸，我該回去了。」

這幾天的隨叫隨到。

「好像好久沒這樣跟你聊天了。」任爸摘下眼鏡，拿出眼鏡布擦了擦——那是平光眼鏡。任索早就中飽私囊公權私用，在趙子鯉降世的時候順便讓他『凈化』一下家人的身體，像近視之類的小病自然直接治好了。

「我也看過，一集不落。」任索說道：「東漢任家的使命，求道者的追求，魔法師的守護，女食神的仁慈，災厄使者的拯救，露娜的抵抗，洛斯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正義，守門人的真理……我都一一看在眼裡。」

他回想起這幾天的危機四伏。

任索撓撓頭：「快嗎？我覺得這五年都過得挺慢的，特別是今年，發生了好多事……」

「你撫心自問，」任爸認真地注視任索：「你覺得自己現在幸福嗎？」

「所以，平淡也沒什麼不好的。」任爸繼續說道：「不需要什麼驚天動地的考驗，在平淡日子中堅守自己的感情……不也挺好嗎？」

「而你想抓住四個……真的是四肢都用上了。」

「你怎麼還不上去？」任媽下來看見任爸坐在長椅上，走過來問道：「等著你洗碗呢。」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們都是能打拚一番事業的成功女性，當她們在事業上取得更大的成功，她們就會需要伴侶更多的配合……我不是說你做不到，但我覺得，那肯定不是你所期待的平淡、休閑、自由的生活。」

「你啊你啊……」任爸嘆了口氣：「以後兒子不幸的時候，你就難受了。」

這般想著，任爸就覺得有點對不起任索。任索這個思維能力，明顯也是遺傳問題吧，至於是遺傳誰……反正身為父親兼數學教師的自己是毫無問題的。

我說了這麼長一段，你就只抓住這個細節！？

任爸無可奈何嘆了口氣：「那是遺傳問題。」

「離家近嘛。」任索嘻嘻笑道。

「也是。」

而且無論任索選誰都肯定會過得很不幸，哪怕他選星美一樣——星美多半會將他當寵物養，用舒適和金錢令他本就不堅定的內心徹底墮落，用豪宅和仆佣來作為監禁他的囚籠，用美食和娛樂作為餵養他的飼料，最後任索就會變成一個永遠靠女人養的廢人。

任索眨眨眼睛看著老爸：「你能不能說明白點？」

任索微微一和_圖_書怔，回想起這些天的辛苦，默默不言。

「別打了別打了……那你是支持我和妹妹咯？」

跟兒子比，身為母親的任媽毫無疑問更勝一籌——她除了呆萌以外，還不要臉。

任索靜靜地聆聽任爸的教誨，抬頭透過樹蔭的間隙，注視烈陽高照的天空。

任索愣住了。

「你怎麼這麼無聊，像個小孩子一樣。」任爸對自家老婆徹底無語了，「你這樣亂搞，兒子也會生氣的啊。」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無知者無畏。

任爸看著這個兒子，一時間說不出話。

「叔叔再見。」

任媽眨了眨眼睛：「哦，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我這一年，也經歷了很多事，遇見了很多人，我不再是你記憶中那個跟你討論志願的高考生了。我也變了，變成了更好的人。」

「她們都是好女孩，有目標，有能力，有條件。你能跟上一個女孩的步伐就已經很不容易，何況是四個？」

任索跟著老爸走到樓下，午間陽光猛烈，但老小區里陰涼處很多，他們就在樓下的樹蔭長椅坐下。

任爸奇道：「你原諒他了？但明天中午我們也不在家吃飯啊。」

「媽讓我們帶你走了，承靈去車庫開車。」喬木依朝任爸擺擺手：「爸再見。」

「你肯定沒勸她們離開兒子吧。」任爸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任索：「原來老媽那麼蠢，都是你的陰謀嗎，老爸！」

其實是五個，任索心想。

任索不服：「那是因為你生活平平淡淡毫無起伏，生活固定下來，每天都過著一樣的日子，那當然會快了。」

鬧了一會，兩父子對視一眼，同時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你怎麼又知道兒子會不幸？我覺得他樂在其中呢。」

「我也要和老爸你一起守護世上最好的老媽和最好的妹妹嘛。」

任爸終究是愛兒子的，他不wｗw•ｈetｕｂｏok.coｍ•com能眼睜睜看著兒子過上如此不幸的人生，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居然養著這樣的小白臉！

任爸一時間想出許多警世名言，然而話到嘴邊，卻還是咽下去了。

他真的是將每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過了。

任爸轉頭看著任索，任索依然仰望藍天，露出大大的笑臉說道：「她們不喜歡我什麼，我可以改；她們喜歡我什麼，我會繼續保持。」

任爸：「時間過得好快，那個會因為哪間大學飯堂好吃哪間大學網速快而選擇困難的高考生，現在都已經工作一年徹底獨立，甚至還要結婚生子成家立業。」

多角戀是理應上火刑架的異端，單一純愛才是人間至寶。

「而對我來說，還有一件很幸福的事：我和你媽在跟時間的對決里，從沒輸過。哪怕我們被打得丟盔棄甲，變老了，精力變少了，身體也不太好了……但我們一次都沒輸過，你媽還是跟二十歲那年一樣，又精緻又玩鬧又古靈精怪，而我也一樣，二十歲的時候心想這個蠢得像國寶的姑娘要好好護著不要放跑了，現在也依然想再護她二十年。」

任索拍了拍老爸的肩膀，「老爸你老了，像守護老媽這種簡單難度的事就繼續交給你，而我這種年輕人，就是要繼續挑戰地獄難度！」

「一個人的時候不辜負自己，玩的時候不辜負遊戲，睡覺的時候不辜負床，戀愛的時候……不辜負別人。」

「明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哎，不利用這個機會就浪費了。」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這就是你們年輕人的特權，五年對你們來說，是你們人生的四分之一，五分之一，但對於我來說，只是人生的十分之一。年輕人的時間，跟中年人的時間並不對等。」任爸說道：「時間會越過越快的，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覺得怎麼一切眨眼間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去了。」

不過老爸因為戴了太久眼鏡，哪怕近視治好了，眼睛在正常情況也眯得很細，毫無威嚴可言，所以要戴副眼鏡來塑造出人民教師的氣質。

任爸說道：「這還只是開始，隨著時間推移，現實的壓力會越來越大……我不是說世俗的阻力，我是說你們自己產生的壓力。」

「還沒呢！而且我也是你兒子啊！」

想著想著，任索眼角又不爭氣地濕潤了。

「看過。」

任爸拍了拍任索的肩膀：「那你覺得你現在過的日子，是你所期待的未來嗎？」

「老爸再見。」

不是吧，遺傳問題會在成年後越加凸顯的嗎？怎麼兒子的問題好像越來越嚴重了……任爸心裏嘀咕，看著兒子說道：「索仔，你跟我一樣，都是喜歡過平淡日子，沉浸在自己愛好的人。」

「也有這方面的原因，所以我只是闡述一個事實，並沒有說這樣不好。」任爸說道：「看著你和星美快高長大，轉眼間就畢業工作，對於我們來說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上次這樣聊天，應該是我高考分出來，準備填志願的時候吧。」任索說道。

接下來就是繼續引導，讓他明白不僅僅星美不適合他，其他人也不適合他，只有那個跟他一樣喜歡平淡懶散的生活，又能跟他共同前進，甚至還能激發他鬥志讓他為了生活奮鬥的女孩，才是他真正的歸宿——

「在聊什麼？」任索背後的喬木依低下頭，跟任索臉貼臉，好奇問道。

「還沒？還沒？我讓你還沒！」

「我們都只有一雙手，能抓住一個人已經很不容易了。」任爸說道：「哪怕如此，但世間情侶千萬，走不到最後的才是占絕大多數。有時候就算雙方再努力，也一樣是求而不得。」

這還是，一雙白皙的手臂環住任索的脖子，任索感覺到自己腦後勺陷入兩團溫柔和圖書的夾攻中。

如果是聊其他大事，那麼藍天白雲，路人喧囂，在這個撲面而來的塵世中討論問題，心境和眼界都會更開闊，比四面白牆的空調房更容易讓人冷靜下來。

任爸做出評價：「你以後會很累的。就算你不介意，但你也會因此徹底改變，那你究竟是不幸，還是幸福呢？」

「我很弱，拯救世界這樣的事就交給他們這些大能，而我能做的，就是不辜負自己的責任。」

「嗯。」任爸擦了擦眼鏡，問道：「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看著任索跟女孩們上車離開，任爸坐回長椅上看著天空，臉上依然維持著淡淡的笑容。

任爸微微呼出一口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幸，和每個人的幸福，誰能說自己的不幸不會是幸福呢！」

「嗯？」

任索忽然問道：「老爸，你看過任奈瑟的視頻嗎？」

「可能你在這邊陪完這個，就要馬上去陪另外一個，不僅要時刻關注她們的情緒變化，甚至還要承擔許多你以前從沒想過的責任，而且你自己也要持續進步，不然無法跟她們並肩前行。」

這幾天的慾望沸騰卻無法宣洩。

「我……」

任媽忽然興奮地說道：「對了對了，我們要不明天跟他說『爸媽原諒你了，你中午回來和我們吃飯談談心吧』之類的話吧。」

說到這個任爸終於按捺不住怒火，一巴掌拍任索腦袋：「你可以啊，照顧妹妹照顧到床上，真不愧是你媽的兒子——」

現實不是幻想，其樂融融的大結局是不存在的，反覆胃痛的慘淡收場才是真實。

任索笑道：「我不僅被愛情牽著鼻子走，我還會被老媽牽著鼻子走，被遊戲機牽著鼻子走呢……沒錯，我的確是一畢業就去考公務員，只想過平淡日子的普通人，但老爸你也別忘了……」

「兒子你也已經感覺到，談戀愛的生活，並不像你所想的那麼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