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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為在自己的筒子樓卧室里眯了一覺。天氣很熱，上午躲在屋子裡，把風扇開到最大檔，勉強能睡。下午兩點半，他準時出現在所里。

王為也不糾纏，客客氣氣地向兩位領導微微鞠躬，一句話都不多說，轉身就走。

「小王啊，你也辛苦一晚上了，先回去休息吧。這個事情，所里肯定會處理好的。」

直接去了所長辦公室。

到底不愧是科班出身，這小子還文武雙全啊。

王為走過來，笑著說道。

筆錄內容並不長，兩人很快就看完了，不由得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從對方眼裡讀到了不安的神情。

既然已經和李民主撕破臉，那就更要在所長和指導員心目中留下好印象才行。

「小王啊，坐吧！」

但後續怎麼處理，卻是個大難題。

「好的，所長！」

沒有這種手段，李民主憑什麼那麼橫？

這一點，也很要緊。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稍頃，劉強換上笑臉，說道，語氣也變得親切起來。

四處樹敵，只會人見人厭鬼見鬼憎！

「我不急我不急，工作要緊……」

王為默默地將手裡的卷宗推到兩位當家人面前。

「有這種事？康濤親口承認的？」

王誠加上一句。

上級領導最看不慣的是什麼人？

一名聯防隊員連忙告訴他，人已經被120接走了，渾身流血，是死是活不清楚。但至少被接走的時候，肯定是活的。

王為挺直身子，言簡意賅地將事發經過說了一和*圖*書遍。

王為咧嘴一笑，毫不在乎地說道：「所長，想給您添亂的，可不是我。我好好的在值班，就被人算計，差點連命都丟了。您不得安慰安慰我？」

不過短短几分鐘，就有一半的人借故離開了大辦公室，剩下的人也是一個個伏案工作，態度十分認真，好像王為忽然變成了一個「監工」。

誰還不能在省城有個親戚啊。

指導員張海華插話問道，形容關切。

只要焦一謙傷得不重，這個事就要好處理得多。

「出任務要注意安全……」

葉玫說著，伸手摸了摸兒子的板寸，滿臉慈愛和欣慰之色。

辦公室只有劉強一個人在，見王為進門，微笑著點了點頭，笑容很親切。

不守規矩的人。

因為保密需要，邊城市局並不知道王為就是王虎的嫡孫。九十年代的政審，並不如外界想象的那麼嚴格。在個人資料一欄中，王為壓根就沒填寫爺爺，伯父，姑姑等人的詳細信息。

劉強趕到之後，第一句話問的就是焦一謙的死活。

想要在這輩子把小日子過得舒服些，就得有所改變。

劉強狠狠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呵斥道：「真會添亂！」

「金裝南煙？好傢夥，這煙可貴，誰送給你的？」

「小王，到底什麼情況？說說吧！」

「我姑。她在雲都上班。」

果然，見王為回答得篤定，張海華就輕輕舒了口氣。

劉強還是板著臉，很不悅。

王警官的智商不至ｍ•heｔuboｏk.cｏm•ｃｏｍ於那麼低。

「所長，指導員，放心吧，就是皮外傷，死不了。」

張海華的擔心，倒也能夠理解。

劉強也不是很在意。

「小為，昨晚上怎麼沒回家？是和同事喝酒去了？」

好在很快，王為就被人叫走了。

果然一回到家，見兒子買了油條，葉玫嘴裏嫌他浪費，實際還是很高興的，拖著病體，給父子倆盛粥，又切了一小碟鹹菜，一家三口圍著小飯桌，吃得稀哩呼嚕的。

王誠很喜歡吃油條。

當下所長指導員在會議室里坐下來，王為跟了進去。

筆錄都是王為親手做的，看到那一手漂亮的行楷，劉強和張海華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王為一眼。

王為忙即在辦公桌對面坐下來，又掏出金裝南煙，敬給劉強一支。

葉玫一聽，便即放心。

任何一個領導者，都非常討厭不受掌控的人和事。

別看李民主在紅玉所霸道非凡，所長指導員都要讓他三分，似乎很高調，但在分局領導眼裡，這個人卻很懂規矩，而且能幹。

就是刺頭！

大家都不知道應該怎樣協調和他以及和李民主的關係。

這樣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的作風，再次讓兩人微微愣怔了一下。

對於能夠決定自己前途命運的人，李民主的態度迥然不同。

儘管過了一晚上，王為身上還能聞到酒味，昨晚確實喝了不少。

「你肯定他傷得不重？」

不管怎麼說，王為在這個事情中是受委屈的一hetubook.com.com方，而且從這小子的處置手段來看，相當老辣，李民主還躺在家裡的時候，這邊已經把筆錄做好，證據收齊了。佔據了完全的主動。

至於和李民主之間的矛盾，肯定不會告訴他們的，省得擔心。

焦一謙真要是死在派出所，或者重傷，就算在法律層面毫無問題，實際也是後患無窮。他家裡人時不時就會上門來鬧一番。

王為起身給所長點上火，答道。

王為說的句句是大實話。

既然現在王為參加工作，有工資拿了，就該好好孝敬老爹老娘。

劉強笑著說道，益發的和藹可親，看得出來，他很努力的想要營造一種親近的談話氣氛。就算撇開昨晚上的事不談，王為雖然年輕，到底是正式民警，科班出身，劉強對他客氣點，也是理所應當。帶好了，不出兩年就是好幫手。

兒子終於長大了，參加了工作，還是人民警察，葉玫這心裏，是真的長長舒了口氣，覺得輕鬆了。

無論如何，這個事他目前還是佔著主動權的，所以王警官心情不錯，哼著小曲，騎上自己的破單車，回家去了。

其他人都很識相，誰都沒有往跟前湊。今晚上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關鍵把李民主牽扯在裏面，就變得很棘手。

王為很篤定地說道，卻在心裏暗暗搖頭。

更沒想到的是，王為身手那麼強！

王誠和葉玫的日子過得相當節儉，一般早餐就是自個在家裡對付一下，多數時候是稀飯就鹹菜，和-圖-書或者麵條鹹菜。偶爾買兩根油條，就算是改善生活了。

王為笑著說道：「是啊，第一天上班，就抓了場賭，晚上所里聚餐，喝了點酒，領導安排我值夜班，就沒回家。」

要是在後世，人人都有手機，通訊相當方便，不能按時回家，打個電話就是。眼下，連個傳呼機都是奢侈品，用得起BP機的，都被當成「大老闆」。

在基層上班，當一把手的人沒一幫子親信扶著，這位置可坐不牢。

李民主趕到所里不到二十分鐘，所長劉強和教導員張海華就急匆匆到了。劉強黑著臉，如同要滴下水來。張海華臉上也不見了笑容，只不過他胖胖的圓臉這麼板著，總顯得有幾分滑稽。

劉強雙眉倏忽揚了起來，很震驚的樣子。

如果在另一個時空，照他那臭脾氣，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就此善罷甘休的，不管對方是誰，都會死磕。然而忽然間回到這個時空，王為的心性在不知不覺間起了很大的變化，自然而然對自己的脾氣，行事作風進行了檢討。

喝著鹹菜粥，葉玫輕言細語地問道。

王為知道，在這個事情沒有最終的處理結果之前，類似的尷尬就會永遠存在。

「哦，是這樣……」

在這一點上，李民主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知道，放心吧。」

擱在後世，焦一謙這種行為，那是典型的找死，王為奪刀殺了他，沒有任何問題。但眼下，事情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派出所的氣氛很「詭異」，每個人見到ｈeｔuｂｏok.ｃoｍ.cｏｍ他，不管昨天是否和他有過交集，都很陽光燦爛地跟他打招呼，表情誇張。尤其是他走進二警區大辦公室，更是人人笑靨如花，每個人都要確定自己的笑臉被王為看到之後才能放心。

「人呢？在哪？死沒死？」

不管怎麼說，他是第一天上班，在所里是不折不扣的小字輩，要是顯示得太咄咄逼人了，就算一傢伙扳倒了李民主，也會給上級領導留下很壞的印象。

王為說得很明白，這事，就是李民主指使康濤乾的，目的很簡單，要給王為一個下馬威。這小子太囂張了，得好好教育教育，讓他知道怎麼做人。

在路上買了油條，帶回家給老子老娘當早點。

但王為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進了大辦公室之後，整個辦公室的畫風都不對了，似乎每個人都很尷尬，不知道該怎樣和他相處。

「好。謝謝所長，謝謝指導員！」

兩人也不廢話，各自取出一份筆錄看起來。

只是再也沒想到，焦一謙會擅自更改「劇本」。

「媽，這派出所的工作啊，突發性的案子比較多，有時候要連夜審犯人，以後要是沒按時回家，你也不要急，沒事的。」

都說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

劉強在王為心目中的印象，還算過得去，至少比李民主強。

「肯定。」

王誠點點頭，不再多說，他本不是個多話的人。

這個事情，王為本來也沒打算深究到底。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還跟以前一樣，把日子過成狗，那也太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