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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這麼多？」

和許多人臆想的不同，文某租住的這幾間房，沒有暗門，也沒有通往樓下的第二條通道。這樣的半封閉結構，警察不動手則已，一動手，誰都跑不掉。

陳鵬在一旁問道。

似乎是遇到一點麻煩了。

雖然知道來了新鮮貨，對老頭們吸引力大增，但怎麼也沒想到，一網下去就能捕到這麼多條魚。通常這種最低檔次的窩點，一次能抓個三五人就算成績不錯了。

應對這種熟人求情的場面，王為的經驗豐富得很，當下一本正經地含笑說道：「韓科長，對不起啊，我們辦案都是有流程的，不是誰一個人說了算。這樣吧，待會你去所里把情況說清楚，要真是誤會，我們肯定不會難為你的。文明執法嘛，是不是？」

王為帶著點調侃的意味說道。

「韓科長？」

實在也是尋常。

那根本就是不靠譜的事情。

隨著這一聲招呼，那矮胖的老年男子飛快地抬起頭來，和王為四目相對，頓時就愣住了，隨即羞愧難當，又急急垂下頭去。

隨即，隔壁房裡傳來女警的一聲呵斥。

包括正在菜市場買菜是顧客和賣菜的菜農，都停止了手中的交易，一個個仰起頭，向這棟老舊筒子樓的四樓望去。

張方這傢伙，也越來越機靈了，知道什麼時候該出面幫老大「了難」。

只不過，當看到那一排十幾個老男人的時候，連王為也嚇了一跳。

租這種地方，似乎不像是個老www.hetubook.com.com手所為。

王為就扭過頭去，不再理會。

聯防隊員就是天大的人物了！

這也很好理解，老大總是最後出場的。

還不如晚上聚餐的吸引力大。

「三二九殺人案」有疑點，不止一個人提出來過，不過都沒有堅持到底，唯獨王為是個例外。一個剛畢業參加工作沒多久的實習小警察，和專案組一點關係都沒有，頂著停職反省的巨大壓力，硬生生把這個案子在死刑執行日翻了過來，足夠傳奇。

可惜，文某實在太底層，就算是聯防隊員她也夠不上。

抓嫖大致都是有標準流程的，陳鵬和王為作為警區負責人，基本可以不用再管具體的工作，只需要穿著警服亮個相，鎮住場子就夠了。

「你看，小王，我這，這就是早晨出來買個菜，看到這邊人多，就過來瞧個稀奇，沒想到你們就來了，就是個誤會，誤會啊……」

實話說，哪怕是最偏遠的派出所，所長職務的競爭之激烈，也遠遠超出外人的想象。

對於王為忽然就成為自己的搭檔，陳鵬心裏還是有點彆扭的。這位二警區警長，相對來說，是比較傳統保守的一個人，沒有太大的野心也沒有太大的活力，作風踏實，工作勤勉，三十幾歲才混到警區負責人的位置。估計派出所副所長就是他這一輩子的「仕途」的終點站了，如果運氣逆天的話，也許能混個教導員，當所長的可能性m.hetubook.com.com基本不存在。

「放老實點！」

立馬就引來無數人圍觀。

陳鵬就撇了撇嘴，很不屑地說道。

「熟人啊？」

聽王為的語氣，陳鵬就知道兩者之間以前只怕有些矛盾，也就順著先批上幾句，定下調子再說。至於最終要怎麼處理，到時就交給王為自己做主好了。

態度很好。

陳鵬笑著點頭，表示滿意。

王為一下子成為二警區「副警長」，張方頓時就揚眉吐氣了。在此之前，不止一個人私下嘲笑過他，太沒眼光，居然跟著個不曉世事的小屁孩混，得罪李民主，簡直就是自毀前程。

這是陳鵬覺得自愧不如的。

二警區的編製內沒有女警，因為出這種任務，所以臨時借調了所里的戶籍警。要和失足女打交道，總是要有個女警在場才好的。不然，全是一幫大老爺們，有時候就會很尷尬很不方面。

所以，真正做這一行做老了的人，都知道對付警察最好的辦法就是找「靠山」，如果能在派出所找到某個聯防隊員做後台，那就比較穩妥了。

現在，陳鵬又發現王為的一個特點，就是「冷靜」。

其實中老年男性脫髮禿頭或者半禿的幾率很高，這裏一排十幾個，就有兩三個是禿頭。但又矮又胖又禿的，還是給了王為很直接的視覺衝擊。

文某從來都沒想過要對抗警察，也沒想過在警察突擊抓捕的時候逃走。

故此，文某也就只能聽天由命，警察來了，乖和圖書乖被抓，乖乖被罰，對抗和逃跑，都是絕沒出路的。

李民主那麼會混的一個人，迄今也沒能當上所長。

王為的運氣就很好。

這世界上，哪來那麼多狗屎運？

相比失足女的平靜，犯錯男的表現就不盡如人意了，多數臉色蒼白，個別臉如死灰，渾身亂抖，不少人偷偷悶頭抽煙，望向警察和聯防隊員的眼神十分複雜，既有敬畏又夾雜著鄙視，甚至是仇恨。

當了二十年警察，什麼任務沒出過？

陳鵬在王為身上感受不到半點興奮，好像一切都是那麼尋常。

幾個無精打采，麻木不仁的失足女，哪裡能引起王警官絲毫的興奮激動？

「聽到沒有？」

陳鵬和王為是最後到的。

竟然有省報的記者專門為他寫內參，真是狗屎運爆棚。

誰知轉眼之間，全倒了過來。

「呃，王……王為是吧？我，我這個……我就是好奇，來這看看的，要不，你給個面子吧？」

被抓對她們來說也算是家常便飯了，只要不「跳」，一般是不會挨打的！

當然，膽子也是不小，敢搏。

雖然不能保證每次都給你通風報信，可起碼有個遞話的人，處罰的時候就能從輕，也不用關那麼久。

王為忽然有點訝異地叫道。

要待硬扛，想想後果太嚴重，韓科長也就顧不得面子了。不管怎麼樣，這批凶神惡煞的傢伙裏面，就這麼個熟面孔，就算是根稻草，也牢牢揪住了再說。

陳鵬的直覺沒錯，韓科長確https://www.hetubook.com.com實和王為家有些矛盾，主要還是王為媽媽葉玫轉正的事，在韓科長那裡卡住了，所以直到勝利機械廠破產倒閉，葉玫還是臨時工。

間或也伴有推搡和低低的「哎喲」聲。

有這個時間，十個失足女也抓起來了。

「快點穿上衣服！」

幾個失足女都一樣，神情漠然，眼神空洞，並排站在一起，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好一陣雞飛狗跳。

看來線報很正確，這一網撈到不少，晚上的聚餐可以搞豐盛點。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幾年間，韓科長就落到了葉玫兒子的手上。

張方打著哈哈，滿臉正氣地說道，還伸手拍了拍韓科長的肩膀。

尤其碰到失足女撒潑，不好處置。

二警區的同志們才不吃這一套，一疊聲吆喝起來，聲音洪亮，精神十足。

但光這個遠遠不夠，還得有運氣。

「穿上衣服，出來，聽到沒有？」

陳鵬一直都把這歸結為王為的運氣，這也是他沒辦法往上爬的原因，他連一點操作的概念都沒有。

這個拘留嘛，三天是拘留，十五天也是拘留，就看人家心情好不好了。

「哈哈，這麼巧？」

那邊廂，韓科長像是忽然回過神來，急急忙忙抬起頭，哀求道。

想拉關係想送點好處都找不到門路。

一群年輕的聯防隊員可不是什麼紳士，對付失足女和犯錯老頭，大聲吆喝其實也是必須的手段，只要製造出足夠喧鬧的效果，幾乎都不用動手，這些傢伙就被嚇壞了，一個個比綿和*圖*書羊還乖。

在陳鵬看來，王為實在爬得太快了。

多數都是人為的。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熟人。

而根據踩點得來的情報，文某不是新手，在失足女這個行當，她是真正的「大姐級」人物。

陳鵬一直都在暗暗觀察王為。

韓科長光潔的腦門上冷汗澹澹而下。

最基本的就是男女有別，一個失足女，就算讓她準備充分，又怎麼可能跑得過青年男子？再說了，都不知道女人穿衣服有多麻煩。從發現情形不對，到發出警告，再到女人穿好衣服，最少得是好幾分鐘。

一大群犯錯男，有個「地中海」特別顯眼。

那邊廂，張方直接走過來，接過了話茬。

這種規模的集體行動，肯定會搞出大動靜。

「都站好了，給我老實點，站好！」

通常年輕警察出這種任務，都會忍不住暗暗興奮，被一種曖昧難明的氣氛包圍著，腎上腺素持續分泌。

「算是吧。我爸以前單位的同事，人事科長，當年老威風了。」

其實這隻是外界的一個誤解。

找正式民警，那是厲害人才能夠辦到的事，文某這種最底層的草根，從來都沒有這種奢望。她這樣的人，讓警察同志拿哪隻眼睛瞧她呢？

這種順水人情，惠而不費，不送白不送。

「是嗎？這麼一大把年紀，為老不尊，還跑到這種地方來，真是的！」

「韓科長是吧？放心，我們公安機關的原則是不冤枉一個好人，不放過一個壞人。真要是巧合，我們肯定不為難你，放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