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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有可能，我現在對他們很重要。」

面對石碑，歐陽雲輕聲說：「有一天，我會在天安門廣場上立一塊巨碑，讓所有的後人都來瞻仰你們，永遠記住你們的事迹——相信我。」

歐陽雲本來想讓大家吃過早飯以後再舉行遺體告別儀式的，可是，當生離死別來臨的時刻，又有誰食能下咽呢？

歐陽雲一曲畢，學兵們先是一愣，接著劈里啪啦的鼓起掌來，不少人特別是原三連的在卡車上又蹦又跳，鼓噪道：「團座唱的好啊！」「團座再來一個！」「團座，教教我們吧！」……

歐陽雲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最後問：「大家有信心沒有？」

歐陽雲看了看身周的學兵們，見大多數人都憔悴不堪的樣子，說：「先讓大家吃早飯、休息，總結會等等再開。對了，留幾個能說會道的士兵，最好是北平的，我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們去做。鐵書，你也留一下。」

一路上，為了避免泄露此行目的，遇到在田間勞作的人們，歐陽雲特意安排學兵們向老鄉們解釋：我們是25師的，奉上峰命令撤離河北。

歐陽雲面對著眾人，心情很不好受，他明知道犧牲乃是勝利的代價，明知道只要打仗就一定會死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卻總有這樣的奢望：如果已方不死一人就能打敗對方，那該和圖書有多好？！苦笑著搖搖頭，知道自己這是痴人說夢，他挺起了胸膛，大聲的說：「同志們，記住這些犧牲的戰友吧！為了把國家從倭寇的鐵蹄下解救出來，為了祖國有個光明的未來，他們獻出了年輕而寶貴的生命！」頓了一頓，他大聲喊：「學兵團全體都有了，立正、脫帽、向烈士敬禮！」然後率先立正、脫帽、轉身，對著那八個沉睡中的戰友舉起了手。

他之所以要表現得如此鄭重其事，從某一個角度講，其實是為了賣宋哲元一個順手人情。

在歐陽雲和李鐵書、陳師昌的指揮下，車隊順著山下的馬路拐進了山林里，學兵們七手八腳的弄些枝葉什麼的將它們遮掩起來，然後留了一個排的兵力警戒。李鐵書又挑選了十幾個原三連的老兵，沿著馬路朝灣平的方向，延伸出去五里多地，布下許多暗哨。歐陽雲讓楚天歌帶了幾個偵察排的學兵，騎馬前往灣平接應朝鴻樂、龐文舉。其他人則在各自長官帶領下，到土地廟集合。

在土地廟附近找了一個向陽的地方，歐陽雲和學兵們掩埋了戰友的屍體，墓前立一石碑雲：學兵團5.6防禦戰八烈士之墓——29軍學兵團全體戰友立於1935年5月7日。

「唰」的一聲，廣場上的全體人員整齊劃一的向他們逝去的戰友行了一個鏗鏘有力www.hetubook.com.com的軍禮。

李鐵書心思慎密，立刻聽出了話外之音，對這個小上司又高看一眼，沒想到他竟然還惦記著那兩個日軍便衣的事，說：「難說，團座，是不是查探一下？」

李鐵書一愣，馬上意識到他找自己有事，從馬上跳下來，將韁繩交給郭小江，命令他騎上先行，說：「好啊。」

陳師昌帶著六個學兵一起站了起來，立正敬禮說：「保證完成任務。」

歐陽雲笑了：「我也沒字，這又是名又是字的，麻煩。」

這也是穿越者的特質吧？！

由於多年戰亂，尋常百姓深受戰爭之苦，對兵事大都敬而遠之；而《何梅協定》剛剛簽署，知情的人並不多，加上農村信息閉塞，知道真相的人更少，所以對這麼一支小部隊的撤離並沒有太多的反應，大多數人只是漠然的看著，頂多就是茶餘飯後扯上兩句罷了，好像這件事跟他們完全沒有關係似的。而一些消息靈通的有識之士，則捶胸頓足、涕淚交加的感慨：嗚呼！河北難道又要成為下一個察東嗎？

「彼此彼此。」李鐵書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鐵書，你觀察得很細啊。」

陳師昌站在他旁邊，輕聲問：「團長，接下來是不是召開總結會？」

歐陽雲發起的「換乘」比賽大大調動了學兵們的積極性，使大部隊的行進速和_圖_書度提高不少，早上九點多鍾，抵達了灣村左邊的小山下。

陳師昌敬禮，堅定的說：「團座，您就放寬心吧，只不過動動嘴、動動筆而已，又不是打仗，我保證大家都不會少一根頭髮！」

土地廟門口的廣場上，整齊的擺放著八個烈士的遺體，學兵們整齊而肅穆的站著，許多人手上捏著乾糧卻難以下咽。

幾分鐘以後，陳師昌帶著六個學兵走進土地廟的左側廂房裡，這裏，現在是學兵團的團部兼指揮中心。

歐陽雲急忙擺手喊停，故意皺起眉頭說：「不能再誇了，再誇的話我可能會自信心泛濫，說不定一激動就跑去當歌手了。」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發出了抽泣聲，接著，隊伍好像受到了傳染一樣，大多數人都流下了熱淚，一些死去戰士的好友、同學，邊垂淚邊咬牙切齒的發誓：「……，一路走好，你們的仇學兵團已經幫你們報了，你們未竟的志願將由我們為你們完成！」

兩個人墜在隊伍後面，不疾不徐的跑著，歐陽雲說：「李連長，你猜我們後面會不會綴著尾巴？」

歐陽雲先讓大家坐下，笑著問：「奔波了一夜，很累吧？」

歐陽雲說：「看樣子倒是友非敵。」

經過幾個小時的艱苦行軍，許多人累得幾乎忘記了昨晚那場戰鬥，然而，面對昔日同學、戰友那已經凝固了的面容，昨晚上慘烈和-圖-書的戰鬥場面浮入腦際，大家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自己剛剛從一場生與死的考驗中走出來。

歐陽雲回敬他們一個軍禮，說：「好，那我就在土地廟等待你們的好消息了。記住，要充分利用媒體的造勢作用，造成的聲勢越大越好。」頓了頓又對陳師昌說：「師昌，他們六個人我可完整的交給你了，完成任務以後，你必須給我安全的帶回來。」

「好，那請團座也喊我的名字好了，鐵書是粗人，沒有取字。」

「不知道是不是29軍派來暗中『保護』我們的。」李鐵書特地在「保護」兩字上加重了語氣。

歐陽雲點點頭說：「手法很老到，不出意外的話，那兩個人應該是日本人埋伏下來的探子。」

「嗯，襯衫是日軍款式。」

「哈哈！」眾人樂了，有比較調皮的說：「團長，要是那樣的話，我們一定去給你捧場。」其他不少人還要發表議論，歐陽雲見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擺擺手說：「好啦，放鬆過了，繼續前進——我宣布，半個小時以後，跑在最前面的五十人將換乘卡車！」

歐陽雲微微一笑，摸了摸有點乾澀的喉嚨，退到路邊，朝後看了看，等李鐵書行到面前，迎上去說：「李連長，有沒有興趣陪我跑上一陣？」

這話挺大言不慚的，李鐵書看看對方那張年輕的臉，晨曦中，那張臉上浮現著一層油暈，顯httｐs://m.hetuｂｏｏｋ.com•coｍ得特別的自信。這讓他沒覺得對方沒有說笑、浮夸的意思，不由越發不理解這個小上司了——歐陽雲對他來說，謎一樣的人物啊！

土地山高不過五百多米，方圓十公里左右，山上鬱鬱蔥蔥的長滿了樹木，在裏面隱藏個幾千人的部隊不成問題。

歷史上，石友三等人趁國軍全數撤出河北的當口，在日本人暗中支持下，聚集了一大堆漢奸、流氓在灣平起事，妄圖控制北平，搞所謂的「北平自治」。此事曾在全國引起軒然大|波，歐陽雲這麼安排，只是在歷史大勢下推波助瀾，加速了29軍進駐北平、進而控制河北的步伐罷了。

歐陽雲笑了，說：「但願如此，那麼，我就祝你們馬到成功！」然後和他們一一握手，待他們換上便服以後，把七個人送下山去。

「到了灣村再說吧，李連長，你比我大，私下裡，喊我歐陽吧。」

「團座，有什麼任務您就儘管下達吧。」

進入灣村，從村民口中，歐陽雲得知目的地名叫土地山，山名正是源於那座土地廟。

「呵呵，團，歐陽，那兩個便衣身上的創口我仔細看了，專業人士所為。」

「團長，我們撐得住。」

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對於一夜沒睡情緒又大起大伏的學兵們來說其實遠遠不夠，也正因為此，「換乘卡車」這個誘惑可是不小，學兵們立刻嗷嗷叫著，爭先恐後的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