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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這事我還真幫不上什麼忙，我和一平，在初中的時候，關係一般，而且就是我想幫著做工作也沒辦法，他現在人在美國斯坦福商學院，要做一年的交換生。」

他聽說過馮家的兒子挺厲害，可這隻是厲害嗎？

「對，好好跟他說說，還用不了那麼多，有個三五百萬，我們就能把一中擴建好，我等你們迴音啊！」

一邊是熱鬧的工地，一邊是看上去就知道，建好沒多久的工廠——現在還在搞綠化，通道兩邊，還堆積著一些材料，可是，工廠已經投產，在鐵欄杆外，就聽得到裏面轟鳴的機器聲。

幸虧自己沒做成什麼，要不然，估計他們也就幾個電話，自己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一定一定。」他笑著說。

這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馮一平家的實力，作為一個五里坳鎮的孩子，他是清楚的，誰能想得到，當初入學時，那個土裡土氣的傢伙，現在就有如此大的成就呢？

這裏看起來，比縣城還要熱鬧，還要有活力，還要有希望，還要有前途……自己彷彿置身於曾經隨團去過的，南方那些工業發達的地區小鎮。

這一路上來，他們經過了兩三個鎮，和那些冷清，或者說是蕭條的小鎮不同，五里坳整個鎮就像是一個大工地，四面都在搞建設。

在省城已經讀大四的唐少康，接到一中校長客客氣氣的電話，有點摸不清頭腦，「一平他爸媽要捐1000萬建和圖書一所高中？」

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這是一個窮鄉僻壤的深山裡的小鎮？

胡選民覺得喉嚨有些干。

迴音來得很快，第二天一早，胡選民就接到兩個學生的電話，「一平說，這是他爸媽的主意，他也沒辦法。」

從鎮政府出來的時候，他感覺這難度好像更大了一些。

「呵呵，對，他是我兒子。」

胡選民跟著走過去，「馮總，要不你看這樣成不成，你這次大手筆的捐這麼多，能不能分一部分，比如……」

主街的兩邊，商店一家挨一家，其它鎮里的商店，要麼是百貨店，要麼是服裝店，這裏也不同，他略略的數了一下，這一路看到的各種小飯館，已經有二十多家，還有十來家旅社賓館。

這次就非常不容易，下一次啊，這個馮振昌心裏還真沒譜，而且，縣裡教育設施的建設，總不能讓自己一家包圓吧！

他們倆怎麼可能同意胡校長的說法，讓馮一平不要在鎮上建高中？他們巴不得將來在鎮上還建大學呢！

教育區里，不僅有這所規劃中的高中，還有一所嘉盛的培訓學校，一所幼兒園，還有一個縣裡都沒有的少年宮。

胡選民原本是想說，讓馮振昌把這次的捐款，分一半到縣一中，不過，他現在的臉色很精彩，指著桌上玻璃下面壓著的照片說，「這位，是你家公子？」

打聽一番之後，他調閱了學校和_圖_書的往屆學生名單，主要是找95年，從梁家河中學考入縣一中的學生。

「馮總真是了不起，」胡選民半是由衷，半是奉承的說，「一直聽說您致富不忘桑梓，今天這一路走來，才知道這些話太虛，就五里坳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比南方的那些工商業發達的小鎮差，而促成這一切，就是你們的投資。」

「事先我們就做了一些調查，結果是，在五里坳辦一所高中，非常有必要，而且，我們已經和政府達成了協議，所以，很抱歉胡校長。」

「胡校長你過獎，我們做的還不多。」這話一說，那邊電話又響了起來。

「現在的孩子，真是一個比一個滑頭。」胡選民校長悻悻的放下電話，看來，自己免不了要去馮家沖走一趟，去會一會馮振昌。

不過，都走到了這，顯然也不好半途而廢，只是，當他見到馮振昌的時候，哪還會自持身份，客氣禮貌得不得了，彎腰雙手握住馮振昌的手，「馮總，冒昧登門，抱歉之至！」

他看到了鎮政府院子里的一張規劃圖，上面很明確，工業區、生活區、教育區、商務區，都各佔一邊。

就從胡選民進門到現在說這幾句話的功夫，這已經是第三個電話，都是生意上的事，等他回來，胡選民乾脆就直奔主題，「馮總，你事情多，時間寶貴，我也就不繞彎子，我這次來，其實為的就是你這次的大善舉。」

台下的記者，用此起hｅｔubｏok.cｏm•ｃoｍ彼伏的閃光燈，記錄下了這個本市最大一筆捐款的誕生。

「沒什麼，馮總您說的很對，我作為一個人民教師，感謝你對縣裡教育事業的大力支持，」他把剛才沒說完的話，全咽進了肚子里，「只是，希望下一次，馮總您能考慮考慮我們一中。」

別說縣長，就是市長，想這樣和這些大領導們親密接觸，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確定了努力的方向，胡選民校長也做了很多準備工作，讓他感到非常遺憾的是，馮家的那個兒子，沒有在自己的學校就讀過。

「不好意思，胡校長你繼續。」

他把對領導說的那些理由，同樣跟馮振昌說了一遍，曆數擴建縣一中的種種好處。

看著街上那些行色匆匆，但洋溢著一股子積極向上的精神氣的年輕人，還有些臉色蒼白，睡眼惺忪——肯定是剛下夜班，他覺得這些好像有些不真實。

接到一中打來的電話，肖志傑和王昌寧也說得很好聽，「我們一定會跟一平好好說說。」

只要能拿到錢，給他幾個名額算什麼。

一般來說，老師們的空余時間，還是挺多，特別是他這樣走上領導崗位，並不帶課的老師，還真挺閑的，這兩年，特別是年初，報紙上關於嘉盛斥3億巨資，在五里坳鎮興建工業園的事，胡選民當然知道。

月中，市縣兩級的領導，蒞臨五里坳，在他們和一大幫記者的見證下，馮振昌把一張一字開頭，後面和*圖*書七個零的支票，遞到郭國堅手中。

「我們也知道一中規模太小，所以啊，我們這些年，一直在四處跑資金，希望擴建，馮總你放心，只要能按我們的規劃擴建，一中每年錄取的人數，會比現在翻一番。」

「真沒辦法？」和大多數人一樣，胡選民也覺得，像馮一平這樣一個二十齣頭的毛頭小子，要比馮振昌這樣已近花甲之年的人好說話。

馮一平到美國做交換生的這事，鎮里的人都知道。

當車進入五里坳鎮的時候，看著眼前這熱火朝天的局面，他忍不住讓司機停了車。

看了這些，他就知道，沒必要和鎮里的那些領導們談，開玩笑，這樣的政績，他們會讓步？

作為一個知識分子，作為一個有很多時間關心國家大事的人，他認識很多領導，那個年輕人，跟總理合影，跟副主席合影，跟科技部長的合影，還有跟教育部長的合影。

這些明面上的理由，馮振昌反駁起來也很容易，「我們之所以起了這個心思，要捐建一所高中，就是因為縣裡只有一所高中，每年能接受的學生有限，非常不夠。說起來不怕校長你笑話，上半年的中考，我有三個外甥參加，結果，一個都沒達到一中的錄取線，下半年，我小舅子把他們接到省城復讀，按復讀學校老師的意思，特別是我那個外甥女，努努力，都能考進重點高中。」

不過，胡校長的意圖，他們倒是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馮一平。

他知道，和圖書自己的心思，馮振昌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來，人家之所以還有耐心聽他說這麼多，那是禮貌。

「哪裡，胡校長你是貴客，快請坐。」

而且看情形，和教育部長的合影，還不止一次，因為有一張，一看就是在辦公室拍的，另一張，好像是部長去視察的時候拍的。

……

「這樣吧校長，我告訴你兩個電話，他們是96年考進學校的，和馮一平很要好。」雖然知道讓校長去找肖志傑和王昌寧，也不會有什麼用，但在公務員家庭長大的孩子，很擅於賣這樣的好。

「到鎮政府停一停。」他吩咐司機。

今年，他爸媽就跟他商量過工作的事，他爸媽的意思，是想托關係把他安排到鎮政府，他一直有點不太情願，鎮里再怎麼好，那也只是一個鎮，哪裡有大城市的多彩多姿？

那自己的這些小算盤，還有什麼用？

馮振昌接起電話，「蔡磊，你說，要去西南，哦，那你去吧，我明天替你盯兩天。」

不過，作為鎮里的孩子，對馮一平家的這個打算，他是舉雙手贊成的，如果當初鎮里就有高中，自己不是會少辛苦很多？

「還有，你再有外甥或者子侄輩的，想到我縣一中讀書，你給我打個電話就成。」胡選民拍著胸脯說。

只不過，聽說和親眼看到，真是兩碼事。

接到兒子的電話，馮振昌也知道，縣一中會有人來，雖然也知道他們的來意，不過，對老師，他始終很尊重，同樣也客客氣氣的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