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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末豆腐、紅燒茄子、回鍋肉，水晶蝦仁、鮑魚刺身、啤酒鴨。」

他雖然脾氣好，沒架子，但也不是誰都能使喚的。

「想吃些什麼，我馬上做。」

「媽，你難道想讓你小孫女這個時候在首都？」馮一平當仁不讓的為黃靜萍開脫，「你們這個時候來幹什麼？非典你還沒有徹底過去呢，爸，你怎麼也不攔住我媽？」

對一般的家庭來說，有孩子和沒孩子的日子，絕對是兩個概念，孩子小的時候，孩子就是家裡的中心，什麼都得圍著孩子轉，小夫妻偶爾激|情一把，也得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摸摸的。

……

「所以靜萍也是一樣想的啊。」

……

馮振昌低聲說，「別說那些富貴人家，你看看現在在城裡上班的雙職工，有了孩子，兩邊父母指望不上，好多還不都是請保姆帶？不也有那同時都出差，只讓保姆帶著孩子的？」

這兩個孩子，究竟怎麼想的，把剛一歲多的女兒孤零零的丟在國外，居然一點也不擔心？

看到兒子他們走過來，馮振昌才停下來，梅秋萍也換了臉色，「你怎麼一找就找到這個？」

我們得承認，男人，有時候就是大氣一些，達觀一些。

「呵呵，這麼多，中午肯定來不及，晚上好不好？中午我們就簡單的煎個牛排。」

不過，作為曾經的過來人，他們倆都有了孩子，現在還能有這樣獨處的時間，讓他很滿足，滿足自己現在終於有了一些條件。

小時候，插秧是一件辛苦事，但又是一件來不得半點馬虎的事，在下蒸上曬的水田裡插上幾個小時秧，這種野果子，是對他們這些傢伙最大的慰藉。

「好吃也慎著點，」馮振昌說，「吃得太多，肚子里不好受。」

「我明白，都怪我，來，看看他們大老遠的從家裡帶和_圖_書來了什麼好東西。」

「我哪有那個本事，你媽下定決心想做什麼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馮振昌說，「現在形勢好了不少，讓她過來親眼看看你也好，免得在家裡擔心得覺都睡不著。」

「你們兩個怎麼那麼大的心？孩子還那麼小，就放心把她丟在國外？保姆哪有自己照顧得盡心，她要是生病了，有什麼事怎麼辦？」一見面，梅秋萍打量了兒子幾眼，就數落起他們兩個來。

這就是男人的作用。

「我跟你說，一平他們的日子，你以後少管，再說，你也管不了，我們幫不了他，至少也不能給他拖後腿，製造麻煩事。」

馮一平略一思索，就報出一串菜名。

有黃靜萍在家，家終於又像個家，馮一平甚至恍惚覺得，家裡的擺設都亮堂了幾分，連空調的風也活泛起來，不是死板的乾涼。

「別往心裏去，我媽就是那麼個人，性子急，有時候說話不打草稿，」馮一平輕聲安慰她，「不過，你也要理解，他們和我們觀念不一樣，還是按照他們以前的經驗要求我們，而且，她這是真擔心阿曼達，怕她出事。」

不過，那會僧多粥少，這種果子，能搶到一捧就不錯。

「這我知道，肯定是外公給我帶的唄，」馮一平嘴不停的兩樣換著吃，「還是家裡的東西好。」

處理這樣的事，馮一平也算有經驗，先盡量把事掰扯明白，然後，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把矛盾集中在自己頭上，這樣一來，梅秋萍捨不得怪兒子，黃靜萍也頂多怨馮一平幾句，但她們倆之間的矛盾，不會加深。

「啊，」黃靜萍也大驚，「他們知道我回來？」這消息到現在，兩邊家裡都沒說啊。

「本來好好的，你看看，你不分青紅皂白的這幾句話，讓大家都heｔuｂook.cｏm.ｃｏm不高興。」

「阿姨，你這說得什麼話，都是我該做的。」

人就是這樣，一方說軟話，另一方也會說軟話。

「什麼。」馮一平一下子清醒過來，爸媽來了！你們這是接茬搞突然襲擊嗎？

「我轉給吳倩。」關機還是不太好。

「不出去。」

婆媳關係，好像天生就不會太和睦，厲害的，不但鬧得家裡不能安生，讓日子都過不下去，甚至還會出人命——不管是城裡的還是鄉下的，這女人一旦在氣頭上，感覺受了天大的冤枉，都保不齊就會尋短見。

哪能像現在這樣，可以把孩子丟在國外，過現在這樣的二人世界？

馮振昌這麼一說，梅秋萍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過火，但嘴上可不認，「我這不是擔心我們的小孫女？只有你會做好人。」

這是一種在每年插秧前後成熟的野果，長得有點像桑葚，不過比它短，到成熟的時候，一直都是鮮紅色，酸甜多汁，果子上還有一些小須子，吃到嘴裏，稍微有點刺刺的感覺。

「還有，靜萍，這一兩年，辛苦了你。」

梅秋萍瞪了兒子一眼，拉著那邊低著頭，眼圈有些紅的黃靜萍的手，「對不起靜萍，我就是個急性子，剛才說的話有些沖，你別往心裏去。」

從根上說，馮一平就是一個沒什麼大野心，喜歡過這種小日子的人。

黃靜萍全副武裝，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打掃衛生，一會還把口罩摘下來說幾句，「再不回來，這家就不叫家，得叫窩。」

「現在都什麼年代，你難道還想學村裡的那些厲害的婆婆嗎？」

「還有那櫻桃。」

他訂的兩輛邁巴赫62，顧名思義，車長6米2，將來只能掛黃牌，又是乘用車，必須得持A1照的人才能開。

「靜萍，我們還帶了不少和_圖_書其它的菜來，」梅秋萍拉著黃靜萍去整理帶來的那些東西，等到了廚房，她開始補救，「剛才我說話太急，你別見怪，阿曼達你肯定安排得很妥當，我不該責怪你。」

爸媽這次帶來的東西，裏面有樣挺稀罕的，他也好多年沒吃到的野果：插秧果，其實，按家裡的話音，更接近於「插秧泡」。

「醒醒，別睡了，」馮一平推了推黃靜萍，「我爸媽馬上到。」

馮振昌和馮一平的工作做得不錯，梅秋萍和黃靜萍兩個，雖然今天剛開始見面的時候，不太愉快，但在下午準備晚餐的時候，她們倆又像以前一樣親密——至少看上去如此。

「靜萍，我不是不講理的人，按理我們該幫著帶孩子的，但這一年多，都是一個人在照顧阿曼達，你還不是在國內，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國外，我知道那很不容易，我們得謝謝你！」

但智者千慮，必有一疏，二人正睡得香甜的時候，電話響起來，「你好！」馮一平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

黃靜萍現在最不好過，被梅秋萍責備，這對她來說還是第一次，她本來滿臉的笑馬上消失不見，「對不起阿姨，是我做得不好，我馬上回去。」

「我理解阿姨，我就是，就是太想你，太擔心你，不想錯過你人生里這麼重要的時刻。」

只今天一早上，他就接了十幾通電話，都是請他去吃散夥飯的，有班裡的，有系裡的，有創業社的，他統統都好言回絕，他如果去，說白了，也就是一光彩的背景板，讓發起的同學臉上有光而已。

「估計是跟你一樣，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馮一平有些後悔，就不應該告訴他們自己畢業典禮的時間。

「來靜萍，看爸媽給我們帶了什麼好東西？」馮一平拉著黃靜萍去看他們帶來的那兩個大袋子。

「馮總ｈetubｏok•cｏm.coｍ，我是吳倩，我現在在機場，已經接到您爸媽。」

但是，那些家裡有公公在的家庭，和家裡沒有公公在的家庭，婆媳間鬧起來的後果，絕對是不一樣的，雖然大多數時候他不會參与兩個女人間的爭吵，但關鍵時刻，還是能起到保險絲的作用，在矛盾更進一步激化前，能及時熔斷。

這樣的時候，馮振昌還是拎得清。

「都大老遠回來了，怎麼能不見見你爸媽？」馮振昌說梅秋萍，「只有你疼孫女？那是他們倆的孩子，你還當是我們當年的條件嗎，放一百二十個心，離開幾天不會有事。」

「不是我們摘的，這還是文華和文輝他們專程去摘的，不然哪有這麼多？說你小時候經常帶著他們倆做這樣的事，不過，現在村裡的孩子少，也沒幾個願意吃這些野果，不像你們小時候，搶都搶不到。」

其實哪有她說的那麼誇張，馮一平一個人在家時，雖然做不到天天打掃，但至少一周，最長十天，會好好打掃一次，這也是他不習慣別人到家裡來，不然叫個鐘點工，打掃衛生絕對比黃靜萍還專業。

「是我不對阿姨，參加完一平的畢業典禮，我馬上回美國。」

媽她這是？馮一平有些愣神，按以往慣例，不是應該一見面，就先對我噓寒問暖嗎？怎麼這樣的開場？

「不不，你叔叔說得對，你們的保姆，會把阿曼達照顧得很好，你至少是應該回家住一住，你爸媽肯定很想你。」

梅秋萍這會也氣鼓鼓的看著馮振昌，兒子不站在自己這邊，連你也不站在我這邊？

「靜萍，聽我的，等一平這裏畢業，和我們一起回鎮里住幾天，你爸媽肯定也想你。」

「今天不出去？」

「對了，文華他們兄弟倆，你怎麼安排的？」

「沒事阿姨，你說得對，我是有些欠考慮，你放心，和圖書我會儘快回美國。」

「等非典過去，我們訂的車應該也可以提貨，到時就讓他們來當司機，哦，得讓他抓緊把A1照考下來。」

「說到底，這事不怪你，也不怪她，怪我，怪我沒安排好，應該早點跟你說，讓你在畢業典禮前坐飛機回來，隔天再回去。」

「只有你疼你孫女，只有你疼你兒子嗎？你看看你剛把靜萍委屈的。」

「那還不簡單，駕校鎮里就有，再說，他們兄弟倆開車的水平，真的沒話說。」

「那些散夥飯的邀請也不去？」

梅秋萍對她，以前一向是和顏悅色，今天第一次對她說重話，黃靜萍自然不能適應，而且，她也感覺很委屈，自己，才是最不想丟下女兒的那個人好嗎？

「他們家那個保姆你又不是沒見過，帶孩子的水平比你還高，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畢業這麼大的事，我們怎麼能不過來。」梅秋萍說。

這一陣子，因為回到家裡也只有自己一個人，他那是前所未有的敬業，壓根就沒有休息的概念，整天不是在學校就是在公司，幾個月過去，給自己放一天的假，也是應當應分的。

在散夥飯上，那些找到了好單位的同學都能把自己的工作拿出來炫炫，馮一平這樣的人，當然更值得炫。

飯後，喝了點小酒，有些微醺的二人，終於能相擁著睡個午覺，「把你手機關了。」黃靜萍提醒一句。

「聽女主人安排。」

「阿姨，我不覺得辛苦，我很高興做這些事，還有，一平他也經常去美國，我挺好的。」

就是馮一平，好容易想放鬆一下，結果，真只偷得半日閑。

「怎麼這麼多？你們真是。」他很感動，爸媽這是，自己小時候的愛好，他們都記得清清楚楚。

「爸、媽，你們怎麼想著把這帶來了？」馮一平拿著兩個塑料餐盒走過來。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