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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怪你，羅維，你這次真的讓我很失望，你不是成年，你已經是接近而立之年了，在這樣的大事上，怎麼能沒有自己堅決的態度，還是盲從你爸媽的意見？」蔡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羅維朝客廳努努嘴，羅佳比了一個ok的姿勢。

「小佳，快給你哥打電話。」

她也是一個文憑不高，但能力卻不低的人。

薄薄一頁紙，寥寥數句話，加上標點，還不足一百五十個字，羅維拿在手裡，卻覺得非常沉重，以至於手都有些顫。

羅母看了羅父一眼，「要不，你給那邊打一個問問？」

看來，她沒有把原本今天自己跟她回家的事，告訴其它人，看來她爸媽也沒有把這個消息擴散，那還好一點，羅維鬆了一口氣，至少，今天她家裡，不會有一大堆親戚等在那裡。

昨天還恩愛無雙，相敬如賓，今天就這麼冷漠疏離，乾脆決絕，昨天之前，幸福看起來是那麼近，觸手可及，指日可待，可是現在，好像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

「別站著，快坐，」蔡虹給他倒了一杯冰水，「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玉萱呢？」她朝外面望了望。

那現在，要不要告訴蔡虹？羅維想了想，還是得說，這事，肯定瞞不住，至少玉萱的小舅和小舅媽瞞不住，說不定她爸媽一會就會打電話給他們，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況且，自己還要蔡虹幫著去做馮玉萱的工作呢。

「沒有，我等會再進去看看，」羅佳看著爸媽說，「爸媽，哥這個樣子，我都覺得心痛，其實，我覺得，那份協議，並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大問題……」

而且，面對的蔡虹的訓斥，他多少還有些輕鬆的感覺，他最怕的，就是蔡虹聽完了前因後果，二話不說把他朝外趕，那樣反而更嚴重。

羅維完全沒反應，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這倒不完全是裝出來的，「你們滿意了？玉萱現在不知道在哪裡，我去找她小舅媽，被罵了一個多小時，你們如願了。」

不過，她家裡那邊，和-圖-書總是要先做一些解釋說明的工作，直接聯繫的渠道還沒有，也不好找梅義良——他都擔心梅義良可能會打自己，他馬上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你也不要想著跟家裡決裂，來和玉萱成家，我們不會讓她一出嫁，就背負起導致丈夫和公婆斷絕關係的惡名。」

「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但是，爸媽，我今年都快30了，究竟怎麼樣才是為我好，跟誰在一起才幸福，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讓銷售部做中秋促銷方案的時候，一定要考慮到倉庫里庫存量大的單品，好了，你下去吧。」她在一份文件上簽字，遞給一位職員。

但是，這並不是說爸媽在自己心裏不重要，這其實並不矛盾，因為這不是零和博弈。

可是，自己偏偏做了最壞的那個選擇。

難怪那些已經成家的同事，經常感慨，男人，難人！還沒有結婚的羅維，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無奈。

羅父羅母面面相覷，兒子這般的落寞，甚至是了無生趣的樣子，他們從來沒見過。

「我才不打呢，你們為什麼不打？」羅佳也覺得不管怎麼說，哥哥今天這事做得不對，換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那肯定不會原諒，現在給馮玉萱打電話，不是找罵嗎？

沒想到哥哥現在也會玩分化拉攏的這一套。

他只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對鄉下人家帶來的傷害，應該和在城裡的結婚典禮上，突然變卦不同意的後果一樣。

「羅維，你怎麼來了？快進來。」辦公室里，蔡虹看著羅維敲門，笑著招手。

「我覺得玉萱說得對，我要首先解決好我家的問題，她現在不肯見我，所以，小舅媽，我拜託您，一定幫我做做她的工作，還有，她爸媽那邊要是問起，也請您幫忙說幾句好話。」

他推了推身前的碗，「你們吃吧，我沒胃口。」他起身朝房間走。

知道家裡的情形，本來不願意一下班就回家的羅佳，無奈被媽媽幾個電話叫回了家裡，發現和_圖_書爸媽竟然整治出了一大桌子菜，這是什麼個情況？

而且，她能想象得到馮振昌和梅秋萍現在的心情，她深知，馮振昌那樣老派的人，不會接受這樣的事，特別是在他們都已經知道，羅維和馮玉萱，已經經常住到一起的前提下。

「玉萱爸媽都是很踏實的人，對女婿沒什麼要求，只要人還不錯，哪怕是能力再差，家境再差，只要對玉萱好就行，但是，他們絕不會讓女兒攤上一對不好相處的公婆。」

「哦，還有，現在相親好像也不行，省里最大的相親場所，是他們家免費提供的，合適的那些人的資料，也是他們家最全，我們好意思去嗎？」

「小舅媽，你罵的對，你說的都對，都怪我。」羅維很誠懇的低著頭說。

羅維獃獃的虛視著蔡虹，被這樣一個比自己並大不了多少的女性毫不留情面的訓斥，他自然並不好受，可是，他還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這事，本來就怪自己處理不當，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該認罰。

「爸媽，我也是有感情的，我跟玉萱都走到了這一步，你們又逼我這麼做，我真的做不到。」

「幫我，也是幫你自己，一定要儘力，至於條件，隨你提。」

就像是馮玉萱，如果沒有給自己寫那幾句話，而是直接斷了一切聯繫，那才是無法挽回的預兆。

蔡虹的口才也不是蓋的，因為很憤怒，所以這些話，又說得相當不客氣。

「不說其它的，就我們家玉萱這樣踏實勤懇能力出眾的姑娘，哪會愁找不到好婆家？」

「說什麼？」蔡虹也不明白。

不，就算是回到原點，兩人之間，已經有了一道裂痕，眼看著這裂痕還在不斷擴大，如果不及時修補，本來努努力還能碰到對方的手，後來，怕是只能從對視到遙望，一直到最後消失在彼此視線里，從此再無交集。

沒過多時，她聽到外面門響，跟著媽媽欣喜的過來敲門，「小佳，快出來，你哥回來啦！」

「是這樣的，我本來跟玉萱定下來，和*圖*書今天去馮家沖，見見伯父伯母……」羅維略帶羞愧，向蔡虹說明白了來龍去脈。

「我不是你小舅媽。」對馮玉萱的傷心和失望，蔡虹特能感同身受。

……

他恨恨自己，做慣了乖孩子，面對震怒的父母，應對失措，因為媽媽說了些重話，居然聽從他們的意見，草率的取消了今天的行程。

「小舅媽，我錯了。」

前台的姑娘看他呆立在那，神色莫名，有些糊塗，難不成，馮總不但跟家裡鬧彆扭，同時跟男朋友也鬧彆扭？

「接下來準備安排我幹什麼？還是去相親嗎？呵呵，之前相親了一年多，你們看上了一個嗎？」

他也往深處想了想，歸根結底，還是把爸媽放在第一的位置，還是把馮玉萱放在第一的位置的問題，從目前看，真應該是要把馮玉萱放在第一位。

耳朵里塞著耳機的她，突然看到手機上來了一條簡訊，居然是哥哥的，看了內容后，她馬上笑著回復，「有什麼好處？」

自己的爽約，不會讓她爸媽在一大群親戚面前下不來台。

「你說哪邊？」

跟著他就有些疑惑，為什麼他們都不通知其它人？是不是這事，原本就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樂觀？

羅佳很有眼力價，端起哥哥的那碗飯，跟著走進去，朝哥哥豎起大拇指，用口型說，「你真棒！」

……

要不是看接觸的這些日子，羅維算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對玉萱也挺好，她這時都會動手趕人。

「哦，」羅佳今天第N次撥打哥哥的電話，「還是不接。」

但是，對馮玉萱，他依然生不出一分怨懟之意來，這事，責任不在她，全在自己，他只怨自己。

「兩個人成家，以後會遇到多少麻煩和挫折，你難道還打算事事都聽你爸媽的意見？這是你的日子，你的生活，你爸媽覺得好沒用，你覺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他知道鄉下對這些事看的重，說不定都已經通知了親戚，羅維有點不願意想像馮玉萱家裡今天會是怎麼樣的狀況。

「你哥吃和_圖_書了嗎？」羅母關切的問。

雖然以前在自己家裡傢具作坊上班的時候，蔡虹總是三天打漁兩天晒網，能偷懶就偷懶，但從小耳濡目染的，對傢具這一行，她還算非常熟悉，後來負責門市部的時候，又表現出了在銷售方面的天份。

「來來，多吃點，」羅母一個勁的給兒子夾菜，羅父雖然還是板著臉，卻主動問兒子，「喝一點？」

聽著聽著，蔡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她起身關上門，放下遮陽簾，「你找我幹什麼，按你父母說的來啊？」

一向乖順聽話的兒子，摔下那麼決然的話，奪門而出之後，羅家也一直處在第低氣壓里，羅父羅母自己不願意，就讓女兒不停的給兒子打電話，但從早上到剛才，女兒一直說，聯繫不上。

羅維的頭，都垂到了胸前，「你說得對小舅媽，我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好在還不算太遲，所以，我拜託您，能不能現在去做做玉萱的工作，我保證處理好我家裡的事。」

如果，早上最後的那番話，昨天一開始就拿出來說，如果昨晚一開始，自己就開誠布公的表明自己堅決的態度，頂多是和自己爸媽鬧彆扭，這個關係總還是好修復。

「那邊啊？」羅佳裝傻。

他忽然覺得有些悲哀，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之前的幾次戀愛，也都是因為爸媽帶著為自己好的旗號反對而無疾而終，這一次，眼看著接近成功，就快修成正果，卻又是因為爸媽的原因，又一次功虧一簣，羅維啊羅維，你為什麼就不能吸取教訓呢？

她躲回自己屋裡，任媽媽怎麼在外面敲門，就是不開門，就是得給你們一些教訓，不然今天發生在哥哥頭上的事，以後就會發生在我身上。

他相信，依馮玉萱的性子，成家后，自己爸媽，肯定也會在她心目中佔據很重要的位置，爸媽相當於多了一個孝順的女兒，加起來，比自己一個人的看重其實還要好，自己為什麼到現在才想明白這個問題？

所以，現在她全和*圖*書面負責嘉盛傢具在省里的銷售，除了省城的旗艦店和其它的三家直銷門店，還管理全省所有的中間商。

「你不但得做通你爸媽的工作，而且得讓他們心甘情願，如果他們轉不來這個彎，那與其你們以後的日子過得磕磕絆絆的，還不如就按玉萱說的，現在剎車還來得及。」

本來都順順利利的，現在要挽回，可真不容易，除了玉萱，玉萱爸媽的工作，肯定也難做，還有她那個首富弟弟，本來都不是問題，現在看，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印象，肯定都跌倒了谷底，要想取得他們的諒解，怕是沒那麼簡單和容易。

「玉萱當然說得對，我就明確跟你說，如果你家裡不同意，玉萱爸媽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他們不會允許自己唯一的女兒出嫁，未來的公婆都不到場，這樣的事，你想都別想。」

「但是，你們又是生我養我的父母，所以，早上最後我的那些話說的不對，我不能傷你們的心。」

搞不好，他還會埋怨自己和義良，當初沒有把好關。

玉萱說得對，這件事，不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現在鬧著見她也解決不了問題，首先得把自己家裡的工作做通，才好談其它的事。

羅維一時有點不明白，「玉萱，她沒跟你們說？」

「可是，我同樣不能傷玉萱的心，」他沉默了好久，「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該做什麼。」

「你當然錯了，那你說，想怎麼辦？」

……

羅維朝裏面看了一眼，「麻煩你轉告馮總，說我來過就行。」

「爸媽，」羅維看著父母說，「我現在不是讀小學的時候，你們說不讓我跟哪個同學玩，我就不跟哪個同學玩；也不是上高中的時候，你們說會影響學習，我就跟喜歡的女同學分手；也不是上大學的時候，你們說我女朋友這裏不好，那裡不好，將來會拖累我，我就跟交往時間不短的女朋友分手。」

很多第一次上門看看的人，她就能把他們變成自己的顧客，顧客又變成主動推薦自己親戚朋友來店裡光顧的老顧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