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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志傑激動的把自己那杯酒一口氣喝了下去，那可不是小酒盅，那是玻璃杯，一杯足有二兩多。

「一間寢室，至少住50多個人，你好意思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擦澡？不只能到河裡？偏偏那會老師還抓。」

「哦，那恭喜了。」肖志傑很上道的拿出一包煙給他敬了一支。

「雖然跟你們不能比，不過我們挺滿足的，以前哪想過能在鎮里買房子？你們回來有在鎮里轉轉嗎？真該轉轉，鎮里現在比縣城好，真的，」他很自豪的說，「縣裡的人過來都這麼說。」

「是，過年好，你這是還要走親戚？」張秋玲笑著說。

……

是啊，現在終於好了，教學樓不說，在這讀書的中學生，終於搬進了宿舍樓，8人一間，還裝了暖氣，冬天的時候，再也不用在穿房而過的冷風下矇著頭睡覺。

聽了她這話，肖志傑感覺暖暖的，飛快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謝謝！」

「等教完這個學期吧，」張校長說，「這樣對她帶的學生也好，對學校也好。」

可不是嗎，家裡這下霜以後青菜，甜甜的，在暖和的南方真是吃不到。

桌上煮著一個火鍋，旁邊放著七八盤還在冒著熱氣和香氣的菜，看上去極豐盛，瀰漫著肖志傑非常熟悉的老家的味道。

這還真不是假話，鎮上已經開了四家佔地很大的麵包車專賣店，因為對這會的五里坳鎮居民來說，這車實用也實惠，所銷量ｍ.ｈｅｔｕbｏok•ｃom.ｃom很大。

肖志傑沒說話，她媽說，「聽你爸說完。」

張校長端坐在主位上，見著他倆進門，問了一句，「喝點酒？」

肖志傑眼前一亮，那是他帶來的五糧液。

「初八的走？」

「媽，你吃菜。」張秋玲也向老媽獻殷勤。

「沒問題，沒問題，」肖志傑一迭連聲的說，「我馬上聯繫學校，叔叔，我敬您一碗，哦不，我敬您一杯！」

「是，以後還會更好，市裡的人下來都會說鎮里好。」肖志傑說。

「謝謝，我……我……我，我一定好好的，對秋玲好好的。」肖志傑高興得都有些結巴。

「雖然你們現在跟著一平做事，肯定會不錯，但是，商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清楚，所以，秋玲跟著你去了那邊，我們還是希望她能在學校工作，這樣對你們的日子也算是個保障。」

「走吧，回家吧，」張秋玲看了看表，「飯該好了。」

張校長遞給他一瓶酒，「喝這個。」

「不過，有些事老師和大人能教，有些事，誰都教不了，只有自己體會，想讓你們一夜之間，從一個小夥子，變成一個養家的男人，那不現實，只有日子過起來，自己慢慢的成長。」

「秋玲不能跟你走。」

「呵呵，現在哪還有時間走親戚？我在鎮里幫姑娘買了套房子，想趁現在還閑生，去看看那個小區建的怎麼樣。」

旁邊，還有一和*圖*書家皮卡專賣店在建設，賣的永遠比買的精，那些傢伙已經預計到，會有很多想升級的會選擇買皮卡。

「謝謝阿姨，叔叔，我敬你。」肖志傑是兩頭的話都聽。

「好在這一兩年，你們的表現都不錯，特別是你們到南方之後的表現，算是有擔當的。」

「你就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肖志傑說，「你自己家就在學校，什麼都方便，你想想當時的我們，洗澡的地方都沒有，冬天還好說，熱天的時候，一天出幾身汗，不說一天洗一次澡，兩天總該洗一次吧，但是，能到哪兒洗？」

「是很不夠，我看包括一平在內，你們都不明白，談戀愛和成家有什麼區別。」張校長說。

「呵呵，可不就是嗎，廠越來越多，公司越來越多，人越來越多，樓越來越多，說起來，這個還真得感謝秋玲你的那個同學，要不是他，哦，車來了，我乾脆坐車下去，騎這個太冷，有空帶著女婿到家裡坐啊，」那位把煙往耳朵上一夾，一擰油門，轟隆隆開過去，對著公交車喊，「等一下，還有人。」

不過這些樹樁早兩年就派不上用場，口袋裡鼓起來的河兩岸的村子，前年就集資建了一座水泥橋，橋修得極氣派，按照五十年一遇的洪水的標準來修建。

「我話沒說完，和你們不同，我們這一代人，就講個安穩，當小學、中學的老師，自己不會有多大成就，這個工作就勝在hｔｔps://www.ｈｅｔuboｏｋ.ｃom•com安穩，這也是我們一直讓秋玲做這個工作的原因。」

張校長總算笑了笑，「你們95年畢業，到現在快十年了，志傑你的進步，我看在眼裡。」

「看見就看見，」肖志傑抱著她，「謝謝你，不過，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不想你和家裡的關係鬧僵。」

鎮里陸續有一些樓盤動工，買得也都很好，沒辦法，雖然現在從下面最遠的村裡到鎮里，坐公交車最多也只要半個小時，雖然現在大家家裡的房子都很寬裕，都很好，但是，年輕的姑娘小伙，有了工作以後，還是希望能有自己獨立的私人空間，好在這對現在五里坳鎮的大多數人家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張校長笑了笑，這女兒大了，有什麼辦法？

為了那一天，他準備了很長時間，甚至連該說哪些話，都在紙上一一寫了下來，從張校長夫婦的表情來看，他認為最後的結果也應該蠻好，但是張校長當時並沒有明確的答覆他，只說讓他今天再來一次。

「好啦，努力點，就跟初三那天一樣。」

「是。」

「要不是在鎮里買了房子，他家估計也能不用騎摩托，開上麵包車。」肖志傑說。

肖志傑抬頭一看，山上的那小院子里，張校長果然站在那。

「爸。」張秋玲把碗和筷子一放，就要發飆，兩隻手同時拉了她一下——她媽媽和肖志傑。

「別聽他的，先吃菜，」張秋玲媽媽同https://m.hetubook.com.com樣拿著一盆剛洗好的青菜走過來，「這樣的青菜，你那吃不到。」

這個轉折太快，張秋玲的轉折更快，馬上給爸爸盛了一碗羊肉湯，「爸，你喝湯。」

簡單點說，就是再發大洪水，河邊的公路都淹沒了，橋還淹不到，也就是馮一平他們上中學時，一到夏天就發愁的這條河，終於不再是障礙。

肖志傑見他臉上嚴肅，越發有些沒底，「好的。」連忙走過去準備倒酒。

「哎志傑，你快看，柳樹的這些嫩芽。」張秋玲高興的拉著肖志傑說。

「有擔當，有上進心，有責任心就好，我和她媽，也放心把她交給你。」

「這有什麼，」肖志傑朝河下看了看，「要是我們在學校的時候有這座橋，夏天的時候我也從這往下跳。」

總要背後有個支持自己的娘家，女孩子的心裏才踏實。

「變化真大，」肖志傑說，「這條河上，原來就只有一座只有枯水季能走的漫水橋，還有鄉里的那座只能過人的老式拱橋，現在一算，至少有六座，這樣的改變和進步，是實實在在的。」

「哎呀你幹什麼？讓人看見。」

「哦，是，這顏色真好。」肖志傑有些心不在焉的。

「不過新問題也來了，」張秋玲挽著肖志傑，踩著紅色的鞭炮屑走上橋，「特別是夏天的時候，那些傢伙甚至排著隊從橋上往河裡跳，學校不得不安排老師到橋上值日。」

「哎，你就不能有點信心？」張秋玲看著他那和-圖-書副樣子，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

「確實不行，一平不是快回來了嗎，要不，還是讓他幫著做做工作。」

一個他們都不認識的中年人從橋上開著摩托從橋上走過，「你是張校長家的千金吧，聽說在省城教中學？真是出息了，這個是你女婿？好眼光，一看就是個福氣相。」

今天中午，張校長會說出自己想要的那個結果嗎？

「得得，你又有什麼發言權？你不是很快就搬到一平租住的那兒住嗎？」張秋玲看了眼身後已經有四棟樓的學校，「現在好了。」

兩個大人看著兩個歡喜得不行的小兒女笑了笑，這些孩子，渾然不知從現在開始，他們肩上多了些什麼。

肖志傑是初三那天到張秋玲家拜年，因為這邊約定俗成的規矩，初二是女婿到丈人家拜年的日子，他不想讓張校長覺得自己是想造成一種既成事實的樣子——雖然這早就是既成事實。

「就知道你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傢伙。」

「我做的還很不夠。」肖志傑說。

冬天是枯水季，梁家河中學門前的那條河，又一次變成了涓涓細流，原來搭建簡易木橋留下的那些樹樁，現在清晰可見。

至於空調，除了電化教室和會議室，其它地方都沒裝，不過，對大家來說，熱，真不算什麼事，有房頂的吊扇足矣。

見老爸問起這個，張秋玲也眼巴巴的看著他。

「放心吧，我爸不同意也沒關係，我直接跟你一起走。」張秋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