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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生仔，蛇吞象呀？」宋春忠在顧天成走過他身邊時，突然笑嘻嘻的開口問了一句。

穿著黑色馬甲的侍應生端著托盤腳步靈活的在大廳內穿行，為在場這些非富即貴的客人送上各式飲品。

此時，一名侍者托著一瓶玉泉汽水走上了舞台。

可是把手向下移動，擋住宋春忠的嘴巴，只露出宋春忠的上半張臉，那是一雙殺機浮現的雙眼，緊緊的盯著顧天成，讓顧天成感覺後背有些發涼。

顧天成沉默，握住了羊角錘，感覺眼皮不自覺的開始輕微跳動。

炸了他雷英東的船，能嚇退一大批想要跑遠海搏一筆橫財的人。

顧天成猶豫一下，馬上邁步朝遠處走：「痴線。」

主持人有些尷尬的笑笑：「拍品，一瓶汽水，捐者不具名，底價一蚊。」

雷英東不懂欣賞略抽象的西洋油畫，這幅畫作底價三百港幣，被叫了幾輪之後，一名褚孝信舅少團的朋友用兩千港幣買下了這幅油畫。

「有錢人，澳門有我一間賭檔，https://www.hetubook.com.com現在老了，想找個人替我養老送終，我覺得你不錯，現在想不想陪我去吃頓飯？」宋春忠自己轉身走出街角：「想清楚，就去663搵我，對侍應報徐震的名字。多嘴勸你一句，你能想到今晚洗銀庫，就證明你比銀庫里那些錢更值錢。」

「褚先生。」雷英東在室內小型噴泉旁對褚孝信說道：「多謝您邀請我出席樂施會的慈善籌款晚宴。」

看著宋春忠走遠，顧天成輕聲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徐震？」

黃六接過雷英東手裡的酒杯，喝了一口，順著雷英東的目光看向舞台：「你準備拍些什麼，我老闆特意吩咐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顧天成轉身：「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

「盛伯說，今晚請你喝汽水。」褚孝信拍拍雷英東的手臂，看到又有人來，說道：「我先招待其他人。」

「我盯了笑面祥的賭場已經很久，今天本來想收網，被你ｍ.hｅｔｕbｏｏk.ｃｏm.ｃom不小心毀掉，後生仔，你害我丟了兩百多萬港幣。」宋春忠吐掉煙蒂，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檳榔，對著想要走出的顧天成說道。

雷英東沉了一艘貨輪，當然不想報復，只不過靠他那點實力，不要說和上海船幫鬥法，恐怕連對方的面都未必見到。

「阿叔，你邊個字頭？我招惹過你咩？」顧天成把手收回來，不解的問道。

「二三十萬太少了，你比二三十萬值的更多，沒必要冒風險，我覺得你比兩百萬港幣更值錢，不然你活不到現在，屍體都該冷了。」宋春忠走出燈柱下，對顧天成露出個清晰的笑臉。

「盛伯怎麼講？」

雷英東沒有急著出手，他今晚來此的主要目的是見褚孝信，至於拍些什麼不重要，等到有拍品流拍時他才準備示意，此刻主要是想著褚孝信說的那句盛伯請你喝汽水，到底是什麼意思。

雷英東接過褚孝信遞來的威士忌，聽到盛伯兩個字時，手微微抖了一下，酒液在杯中輕https://m.hetubook.com.com輕搖晃。

晚宴主持人此時已經走上舞台，開始介紹本次能賞光的各位達官貴人，他雷英東自然是輪不到能上台致辭的，端著酒杯立在原地，看著褚孝信先說明今晚這個慈善募款晚宴的發起目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

雷英東端著威士忌立在噴泉邊出神。

宋春忠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腰間，香煙隨著嘴巴的動作不住抖動：「左手銀紙右手刀，不是賭徒就是殍，知不知殍是乜鬼意思？就是你準備吃人。」

宋春忠嚼著檳榔：「我說了，你今日害我損失了兩百多萬，你知不知那個替鬼佬翻譯的軍裝，收了我多少錢？才肯今天開口說那句話？卻被你多嘴堵死。」

褚孝信笑了笑，從侍者托盤裡取了兩杯威士忌，遞給雷英東一杯：「該是我多謝你賞光，阿耀說起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也托我老豆探了探盛伯的意思。」

上海來香港做航運生意的商人，關係複雜，不止能與內地拉上線，而且也與台灣方面打通門m.ｈet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m路，台灣海峽那些水雷，早不炸晚不炸，偏偏只炸了他雷英東的船，不用說，就是因為這段時間運費高漲，擔心本地一些類似他雷英東這種實力小但是膽子大的人，強行走遠海路線，搶了上海船幫的財路。

街上，只有燈下的宋春忠，和黑暗中的顧天成，明明一明一暗，可是兩個人卻都看不清彼此樣貌。

「是不是想自己今晚洗了銀庫？拿個二三十萬港幣脫身？」宋春忠吐掉檳榔，繼續開口。

顧天成下意識摸了一下腰間用報紙包住的羊角錘。

盧佩瑩的油畫只是拋磚引玉，隨後，珠寶，古董，首飾，懷錶依次登場。

「這位阿叔，你在同我講話？」

宋春忠朝燈下又靠了靠，剛好被煤氣燈光徹底籠罩。

「想不想知道？你不甘心一輩子窩在賭檔做銀頭，方法有很多。」宋春忠說道：「我請你去荔園663吃飯。」

……

顧天成懷揣心事和羊角錘以及那兩萬塊港幣，剛剛走出佛光街，拐過街角，就遇到了靠在煤氣燈柱旁，一身皺巴https://m.hetubook.com.com巴西裝，叼著煙捲，手裡拎著個皮箱的宋春忠。

顧天成頓時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宋春忠，露出個不解的表情：

顧天成回過頭望向燈柱下的宋春忠，宋春忠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怪，像是笑卻又笑的有些勉強，顧天成突然做了一個動作，他伸出右手，擋住宋春忠的鼻子以上的部分，只看宋春忠的嘴巴，宋春忠一邊嚼著檳榔，一邊咧著嘴巴，是個笑臉。

很快，第一件拍品就被主持人帶上了舞台，褚孝信的未婚妻盧佩瑩捐出來的一副不知名的西洋油畫。

褚孝信嘴裏的盛伯，是香港本地船王徐平盛，萬噸以上的客貨輪就有五艘，千噸級的貨輪十多艘，是香港航運業除了英國人之外，真正的地頭蛇，上海來香港的那些做航運生意的商人重操舊業后，最受衝擊的其實是這位徐平盛。

黃六穿著西裝，走到雷英東的身邊：「疍仔哥，你不飲我飲。」

雷英東看了黃六一眼，舉起自己的左手示意，語氣平靜：「一萬塊。」

香港大酒店大廳內，燈火輝煌，人影如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