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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自愧不如！我們走！」

副手連連點頭：「確實是聖賢之言。」

副手一怔：「這自然不能！」

「難道這些人，並不是齊國士兵？」

公孫玲瓏笑道：「如果楚人和人是一樣的，孔老夫子又何必去糾正楚王呢？顯然，他是認為楚人與人是不同的，所以才會糾正楚王的話，楚人非人，白馬非馬，正是不謀而合啊！」

眼見一個胖大女子砸在地上，士兵們條件反射似的舉起長戈，齊齊對準公孫玲瓏。

辯論到最後，都是威脅。

「你沒有聽到么？」

「胡攪蠻纏？」

公孫玲瓏將身體往後挪了挪：「兵哥哥，我不是在頂你嘴，我是在跟你講道理，看！」

……

「白馬非馬」式的辯論，可以上升為一種哲學思維，可惜對於古代，並無實際意義。

趙高信手一揮，幽紫色真氣彈出，化作箭矢，破空而射。

「我名趙高，白馬非馬，確實是精彩的名辯，然而我也有個題目，想請名家家主破題！」

別說是他和-圖-書，就連那些士兵腦子裡也都是馬。

公孫玲瓏笑道：「這個世上，馬的顏色繁多，白黑褐黃灰，各色皆有，但白馬總是最神駿的，如果你的坐騎是一匹白馬，借給人一天，結果第二天還回來一匹黑馬，告訴你都一樣，反正都是馬，你能同意嗎？」

公孫玲瓏道：「萬一那人說白馬是馬，黑馬也是馬，因此白馬就是黑馬，那你能接受么？」

副手一怔：「怎麼可能？」

「你是誰？」

噠！噠！

「面對我這個纖纖弱女子，你們緊張個什麼勁吶！」

不過很快，他就感到不對勁。

「這就是馬！」

公孫玲瓏一錘定音：「既然說馬不等同於白馬，那我說這匹白馬非馬，難道有什麼錯誤嗎？法令規定，不許帶馬出關，又與我這白馬何干呢？」

就聽數百步外的一道獸影嗚咽倒下，抬過來一看，卻是一頭麋鹿。

所以那些士兵雖然給公孫玲瓏繞了進去，卻不上當，沉聲道：「我不管你白hetubook.com.com馬黑馬，反正馬不能出關，給我退下！」

錚！

公孫玲瓏眼珠一轉：「哎呦，我看兵哥哥談吐不凡，又生在齊魯之地，不會不知道儒家的祖師爺孔老夫子吧？其實他也是贊同『白馬非馬』的哦！」

公孫玲瓏揚眉：「這明明是一頭鹿，怎麼可能是馬呢？」

「此白馬名叫踏雪。」

要硬說，白馬是兩個字，馬是一個字，白馬確實不等同於馬，但人們的普遍思維中，白馬又是屬於馬的，所以這個辯術聽起來很荒謬，其中又蘊含著邏輯與哲學上的思維。

「有些不對。」

公孫玲瓏搖擺著腰肢，剛剛湊過去，那群士兵就嘩啦一下退開，為首之人側身負手，由副手開口道：「別讓我們重複第三遍，否則你就別想出關了！」

趙高冷笑道：「他日頒布律法，長角分叉為馬，擅跑耐勞為鹿，三十年之後，什麼是馬，什麼是鹿？我胯|下的就是馬，人們常騎的變成了鹿，你可有話說？」

所以諸子www.hetubook.com.com百家十二學派中，名家最先淘汰，但如果用後世的眼光來看，名家就是辯者，辯者就是律師，而律師要掌握的，自然是法的精髓。

公孫龍端坐于馬車上，冷眼旁觀。

「哎呦！兵哥哥請聽我說！」

法家制定規則，不斷完善，名家尋找漏洞，普及律法，兩家互補而存，可定秦律！

這匹白馬自從被公孫龍借勢發揮，一舉成名，可被當作了寶貝，趕路的馬匹經常被累死，它從來都是跟在後面溜達的。

公孫玲瓏掩嘴笑道：「這就對了嘛，白馬不是黑馬，那麼反過來說，馬不等同於白馬，馬也不等同於黑馬，對嗎？」

羅網殺手大驚，遲疑了一瞬息，就齊齊地道：「回大人的話，這是馬！」

趙高冷笑，望向身後羅網的殺手們：「你們說，這是什麼？」

公孫玲瓏猛然怔住。

說到這裏，公孫玲瓏的臉色猛然一板：「難道你不贊同孔老夫子，那我們回去后，可要去小聖賢庄，讓儒家弟子，去齊王面前好好m•hetuｂooｋ.cｏｍ•coｍ說道說道！」

「退下吧！」

副手道：「等等！等等！讓我想想……」

趙高手掌輕柔地在麋鹿頭上撫摸，麋鹿傷口居然在愈合，緩緩站起后，恢復了活力。

乍一聽起來，公孫玲瓏的每句話都對，但講到最後，得出的結論卻顯然不太對了。

公孫龍面色變化，公孫玲瓏卻是趾高氣昂地等待著這群士兵屈服。

有此兩家大道之助，則為——言出法隨！

兵士大喝：「法令規定，不許帶馬出關。」

「趙高本色出演，完成得不錯，終於悟了么？」

然而她等來的，卻是副手噤若寒蟬地退後，那為首之人陰鶩的視線掃視過來。

副手覺得不對了，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這……」

「是，大人！」

實際上，白馬非馬的關鍵，在於「是」與「非」兩字的概念。

當然，在公孫玲瓏口中，這就是一種詭辯罷了，公孫龍講述的，可要比她深奧多了。

雖然孫女的詭辯，有些落了下層，但以她年齡和見識，能夠如此已是不錯，公和圖書孫龍也算老懷欣慰。

別說是她，公孫龍都怔住，片刻后陡然露出狂喜之色，彷彿醍醐灌頂，豁然開朗：「不用回楚國了，我們去秦國，找韓非和李斯，名家的出路，在法家！」

公孫玲瓏好勝心壓過了恐懼，滿是不屑地道：「胡攪蠻纏！」

馬蹄踏地的聲音傳來，只見車夫牽出一頭白馬，毛色純凈，神駿非常。

因為那些士兵聽了威脅后，根本不見畏懼，眉宇間還有種若有若無的譏嘲。

公孫玲瓏對車夫道：「去，將踏雪給牽過來。」

副手下意識地道：「胡言亂語，不能接受！」

壽陽府中，顧承頷首。

公孫玲瓏道：「當年楚王外出打獵，丟失一把寶弓，他的隨從要去找，楚王卻說，楚人失之，楚人得之，何必去找，以彰顯自己的胸懷，然而孔老夫子聽到后，卻認為楚王的心胸還不夠廣闊，只需說，人失之，人得之，何必局限於楚人呢？」

公孫玲瓏臉色一僵，渾身寒氣蔓延。

趙高翻身騎上，溜達了一圈，滿意地道：「一匹好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