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秦吏

作者:七月新番
秦吏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卷 始皇帝 第四百零七章 自古以來

第三卷 始皇帝

第四百零七章 自古以來

「等祠廟建好后,吾等當真能來此祭拜李牧將軍么?」有人仍不信,大著膽子問道。
沒搞錯吧,前些日子,代北郡縣的秦吏,還搗毀了許多個李牧祠,將案發地的里正、伍老罰款二甲呢!如今卻怎麼忽然轉了性,秦始皇竟然設立公祠,祭祀李牧了?
若說雁門、代郡還是農牧混雜的區域,農田裡閭時常可見的話,那麼雲中郡,就全然是一片草原景象了……
「五子雖為人臣,其為華夏靖邊之功,遺澤後世,朕壯其志,特令邊郡設『靖邊祠』以祭之。太原、雁門、代郡、雲中四地祠廟主祭李牧,其餘四子陪祀。四時祭掃,使其得以血食,亦使之見今邊境安寧,不復先時喪亂也……」
「黑夫……」
「蒙恬!」
「大父啊大父,你一生忠於趙國,到頭來,卻遭了王翦老兒的奸計,被趙遷、郭開這對昏君奸臣逼死。不念你二十載奔波,也不念你內戰強秦,外御匈奴的功勞。不曾想,到頭來,竟是你一生為敵的秦帝,為你設立祠廟……」
多數代人只知李牧,秦開略有耳聞,其餘三人,便不得而知了,但聽其事迹,都是有靖邊開拓之功?
在欣喜之餘,詔書中反覆提到的「中夏」「諸夏」「華夏」這些詞,也給黔首們留下了些許印象。
「夫振刷靡夷,掃迅風塵,尊天子而攘戎狄,執朱旗而平戎庭者,賢能之略也。氣有前往,義無反顧,異域赴而如歸,三族坑而不悔者,國士之勇也。」
這詩說的是周宣王初年,命大臣南仲討伐玁狁獲得勝利的頌歌,裏面的朔方,世人只知道在周的北面,和_圖_書不過戰國以來,因為世人認為「玁狁」就是匈奴的先世,所以朔方便是北假、河南地。
「如此說來,如今秦之北疆,尚不如趙主父時?」
「朔方乃周時之土,自古以來便被中夏開闢,趙主父能復其半,以北假建九原城、高闕塞,朕豈會遜色與他,必復其全境!」
李斯立刻應命:「詩名《出車》,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旂旐(qízhào)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xiǎnyǔn)于襄!」
九原、河套,這片被稱之為「北假」的地區,就是其中至關重要一塊!
見秦始皇目視雲中,蒙恬便向他稟報起此城的由來。
一隻獵鷹高高在上,盤旋于深藍天際,而在它下方,是成群結隊的牛羊,在咀嚼著入冬前的牧草,努力讓自己多長些膘……
「唯。」
管你怎麼算!只要能讓代北人堂堂正正祭拜救他們,或者他們父輩於水火的李牧將軍,那就行!
這座城,也有一個美麗的名字:雲中……
人群之中,一個手持斧斤,身穿褐衣的年輕樵夫心裏,卻百感交集。
官吏板著臉道:「祠內會有典禮,祠外亦可遙拜祭祀,但不能在民間擅立奇祠!違者依然重罰!」
在草原上行駛了兩百里,一行人面前,終於出現了一座白色的城池,它如同點綴在綠色草原上的一顆白寶石,碧藍色的玉帶河流環繞,美麗不可方物。
李左車感嘆完畢后,卻沒有領秦始皇的這份情,大父的遭遇,讓他既對秦沒有好感,但也沒興趣為趙復國,默然離去和-圖-書
「據說趙主父時,收服樓煩、林胡后,西進至草原,略胡地,打算在大河西岸築城,剛築起部分城牆便崩塌了,恐此地不吉,於是改在河東面另選新址。」
作為一個收藏癖,在秦始皇心裏,他的帝國疆土尚不算完整,還缺好幾塊拼圖。
寬廣空曠的平原在車隊下方延展開來,平坦遼闊直至極目盡頭,像一片汪洋。丘陵山巒不再,連樹林、里閭和道路也沒了蹤影,只有一望無際的草原,風起雲湧,黃綠相間的草葉擺動一如波浪,整個世界變成了青銅色。
秦始皇皺起了眉,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他認為,秦掃六國,也理當繼承六國疆土,比如燕之遼東,楚之豫章、蒼梧,自己都派人打下來了,這也是他不答應燕、代請為藩籬諸侯的原因。
九原位於後世包頭,高闕更是遠到河套之北,陰山山口了,這片土地,此時被稱之為「北假」,與河南地相對。
「明歲直道修好后,朕要大出兵,擊破匈奴,奪北假、河南地,再推平頭曼城,用頭曼城的磚瓦,尋一處最好的位置,建立一座新城,就叫朔方!」
「當地人傳說,趙主父縱馬至此,白天見有一群鵠雁(天鵝)在雲中飛翔,來回盤旋,鳥群之下似有光。趙主父見此,以為吉祥之兆,遂於此築城。以鵠雁引,而雲中築,故名為雲中!」
「朕聽說,北假與河南地,古時被稱之為朔方,廷尉,那首詩是怎麼說的?」
二十八年七月下旬,留下雁門、代郡設立靖邊祠的旨意后,秦始皇繼續著他的北巡之旅,出善無,抵達了雲中和-圖-書郡……
才踏入雲中地界,軍容整齊的雲中騎兵便呼嘯而至,護翼在秦始皇車隊兩側,他們多來自關中,是當年隨蒙恬滅代伐齊的老卒,個個挺直了腰板,接受皇帝的檢閱。
他頓時怏怏不樂,讓蒙恬陪同,登上雲中城,眺望頭曼城方向,看著若隱若現的陰山,任憑草原上的風吹動自己的鬚髮,良久后才道:
李左車點了點頭,牢牢記住了這個人名。
過武州塞后,秦始皇面前景色大異。
所以詔書中將秦、趙、齊、燕都算作一類人,一致針對戎狄,他們也沒什麼異議。
「自平王東遷,南夷與北狄交,中國不絕若線,能尊王攘夷、御戎狄交侵、為諸夏開疆拓土者,功莫大於五人:曰管夷吾,曰由余,曰司馬錯,曰秦開,曰李牧。」
此人名為李左車,乃是李牧幼孫,詔書中「三族坑而不悔者」說的就是他們家。
「哼,跳梁蠢賊!」秦始皇冷哼一聲:
秦始皇是崇尚神秘主義的,對此深信不疑,再觀察雲中的地理位置,地勢乎坦,水草豐美,宜農宜牧,是訓練騎兵和放牧戰馬的好地方。
李斯吟誦完畢后,秦始皇意氣風發地說道:
秦始皇不知道歷史上自己也跟沙丘這地方有脫不開的干係,只覺得趙武靈王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身為帝王者,權柄這東西,猶如洪水猛獸,可以叫骨肉變成仇寇,怎麼能下放給他人呢?
「臣在!」蒙恬一個激靈,登時下拜。
直到數月之後,通過在秦國官府為吏的李牧舊部幕僚,李左車才得知事情原委,原來倡議建靖邊祠,讓李牧入祠者,乃是北地郡尉,hetubook.com.com黑夫……
十年前李牧被殺后,其三族皆被郭開株連,唯獨李左車藏身在代郡,幸免於難。
「這片草原,靠了雲中城,中夏之人才能牢牢佔住罷?疆至河套,雲中城生,趙主父的確是不拘泥常俗之人,才能打下這片功業,可笑竟然餓死於沙丘。」
對這種處置,代人還是很滿意的,都十分期待秋後祭典。
七月中旬,代郡首府城北,一座正在拔地動工的祠廟前,當地郡守、郡尉等召集本地官民,大聲宣讀著秦始皇的詔書。
「看來,貪鄙殘暴的秦吏中,竟也有個記得大父功績的好官!」
不過,管仲是齊人,由余算秦國大夫,司馬錯是秦將,秦開是燕將,李牧是趙將,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五個人,卻因為「靖邊」之功,被放到一起祭拜,這倒是新鮮。
秦始皇手一揮,指著遠方陰山方向道:
……
若有機會,他是會在皇帝位置上一坐萬年的,絕不會玩什麼退位讓子!
進入雲中城行宮后,秦始皇沒有忙著休憩,而讓蒙恬找來雲中地圖,問他道:「趙主父在胡地所建的城池可不止雲中,我聽聞,趙長城東起於代,經雲中、九原,西北折入陰山,至高闕為塞。九原、高闕那邊情形如何?」
但無人知曉,這個看似尋常的樵夫,一手斧斤揮舞起來,頗有殺伐之氣,竟是有一身武藝。而他在閑暇之餘,也會拿出大父遺留的兵法韜略,暗中學習,數年下來,已小有心得,可惜生不逢時,身份所限,沒有實踐的機會……
聽罷,代郡民眾頓時愣愣出身,只以為自己聽錯了!
「若能立此殊功,蒙恬和_圖_書,你,便是大秦的南仲!或許百年之後,你亦能入靖邊祠陪祀!」
次年,邯鄲被攻破,趙亡,公子嘉逃到代郡,為了拉攏代北趙軍,特為李牧平反,代北到處都有的李牧祠,便是那時候建的。但亡羊補牢,為時已晚,沒過幾年,代也亡了。
蒙恬如實回答:「稟陛下,趙主父時趙疆域極盛,但長平之後,高闕、九原、雲中陸續失於匈奴之手。二十多年前,李牧大敗匈奴后,收復雲中、九原。至我軍佔領太原、雲中時,乘著秦趙交兵,九原再度沒于匈奴。匈奴單于頭曼毀九原城,以其磚瓦,在北邊陰山腳下,新築了一座城邑,稱之為頭曼城,那便是匈奴的單于王庭……」
關中話念完,土人出身的官吏又用代北方言,大聲重複了一遍。
這片土地,便是後世呼和浩特一帶,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在代北趙人心中,秦與趙,絕不是一路人,但若對面有一個東胡人,或者匈奴人,相比之下,秦人雖然貪鄙兇惡,卻好歹也扎髻,穿深衣,吃五穀,可以交談商量。而胡人,則與中國殊章服,異習俗,飲食不同,言語不通,還同代北趙人世代有殺戮劫掠之仇!
「微管仲,則中夏之人恐被發左袵;微由於,則無穆公大霸西戎,開地千里;微司馬錯,則巴蜀仍為氐羌之域,開明氏仍行桀紂之暴;微秦開,東胡仍縱馬燕山,遼東仍為胡膻之臭;微李牧,匈奴仍凌暴代北,殺略人民!」
當時李左車尚未成年,便在李牧舊部幫助下,隱姓埋名,藏於莽莽代地,如今他自稱李左,靠砍柴為生。
這也是秦始皇至今未立太子的原因之一。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