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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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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始皇帝 第四百四十七章 吾矛之利

第三卷 始皇帝

第四百四十七章 吾矛之利

「吾盾之堅,物莫能陷也!吾矛之利,於物無不陷也!」
「秦軍有最堅硬之盾!也有最鋒利之矛!」
最銳利的矛,當交給最驍勇無畏的人使,黑夫覺得,自己作為後天學習派,好好握著盾就是了。
鞠武道:「聽說其面黑,是個哈日·胡恩,又被秦皇帝信重,說他是自己的獵犬,也就是哈日·鬧海。」
數千鋒鈹高高舉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數千個口音不同的言語齊聲高呼。
「此戰,當以騎戰之勝為先。」
背插小旗的傳令兵飛馳而至,大聲喊出李信的誓師之言。
「李信。」
秦騎緩緩前進的同時,前方數裡外,匈奴人也退至他們認為足夠開闊的位置,掉過頭準備進攻了。
頭曼所說的兒子,便是他最心愛的閼氏所生,欲立為太子的幼子……
「本單于就巴不得秦軍與我交戰!」
黑夫也將北地郡一千良家子騎士,兩千戎騎的指揮權,繼續交到了李信手中。在黑夫看來,過去秦軍中的騎兵,不過是車兵步卒的附從,做些斷糧道,偵查敵情,追擊逃卒的任務。不多的騎兵在各將領統帥下分散在各個戰場各自為戰,而不能組建起騎兵大部隊統一指揮。
北地一千良家子騎士,是與匈奴人交戰最多的,往日常有袍澤戰死或傷殘,都憋了一股勁,光打擊匈奴小股部隊不得勁,他們早就想和匈奴來一場大戰了!
但頭曼單于卻覺得,眼下秦將不知發什麼瘋,忽然放棄毫無破綻的陣列,轉而向前移動求戰,是他挽回小挫,贏得大勝,贏得至高榮耀的大好機會!
可惜秦軍來去如飛,連屍體都沒留下一具,須卜盛沒見到實物,只能空口無憑地向頭曼單于描述,反而有些像是在www.hetubook.com.com為自己的失利找借口。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是須卜盛十分在意的。
匈奴勇士與一人決戰時,總要先獲知其名,又常以擊敗勇士的名,作為自己兒子的命名。
匈奴人的馬具,比起中原更為簡陋,在匈奴牧民眼裡,襲擊者高高的馬鞍,被說成是「放在馬背上的胡床」,腳上踩踏的馬鐙,則被說成「套在馬身上的靴」,聽上去十分離奇。
「須卜家,會多出一個叫『信』的兒子!我不會再讓大單于失望!」
「秦騎銳矛所向,胡虜鬼哭狼嚎!」
頭曼單于點了點頭,他打算,由本部四個萬騎將所率的大軍,同秦軍的車陣步卒對抗,而讓須卜盛帶著萬余騎從,去攻擊那支秦軍車騎。
須卜盛連忙閉嘴。
「沒錯,是騾子是馬,就看今日了!」眾人大笑著打趣,或是舒緩本身的緊張。
「老虎山倖存的人說,襲擊那支他們的秦軍騎兵,有著奇怪的馬具……」
匈奴人集體移動之際,身上濕漉漉的大當戶須卜盛也到了,他下馬匍匐在頭曼單于面前,為自己沒能救得畜群,還讓這支秦軍車騎在眼皮底下逃脫,甚至繞了一圈再渡河回來請罪。
尤其是右方!隨著秦陣向前,出現了一道寬達半里的空隙……
「最擅長騎馬的秦卒,也只相當於匈奴的騎羊射兔小兒。」
「李信他是賀蘭匈奴部的仇人,這個仇,當由賀蘭人自己去報!大當戶,這便是我要的獵物!上一次放跑的狐兔,此次要你親自咬斷其脖子!」
他們的馬具,以及演練一年多的新式戰術,是這次戰役的關鍵,也是黑夫、李信但敢以三萬人迎戰五萬匈奴騎兵的膽氣!
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一仗,他不是一個人,而是承載了兩位夥伴的戰意!
鞠武是了解過一些關於秦軍邊將之事的,再怎麼封鎖邊境,代北那邊,總有對秦不滿,渴望復國的燕趙豪俠與他暗中溝通,而那些人,甚至能從咸陽打聽到幾個月前的消息。
「李將軍言,此戰,需讓匈奴人知曉!」
「而李將軍則說,先前歲余之役,皆小戰耳,唯獨今日之戰,是與匈奴騎兵正面相搏!吾等秦騎之成敗,皆繫於此役!」
讓匈奴人頭疼不已的秦軍材官弩兵,皆背負箭囊,跟在武鋼車後面緩緩而行,其左右兩旁,則是秦軍的矛兵、劍盾兵組成的方陣,他們在鼓點聲里小踏步向前,保持速度相等。
對面,匈奴人轟然而動,準備向離開了原有陣地的秦軍發動進攻!傅直甚至可以聽見他們的聲音,距離雖遠,卻在迅速逼近:萬馬奔騰之聲!
與此同時,鼓點聲響起,回頭一瞧,李信的帥旗已經高高陞起,指揮旗則斜斜前指,這是前進的命令!
於是頭曼單于不以為然,須卜盛還欲再言,卻被單于阻止道:「大當戶,勿要與秦人交戰了數次,就被嚇破了膽子!」
哈日·胡恩,是黑人的意思,哈日·鬧海,則是黑狗。
鞠武報出了那秦將的姓名,他永遠忘不了,多年前,正是李信,擊潰了燕國的車騎部隊,又將千騎追逐燕王、太子至衍水,那一戰,打得燕國喪膽。
單于看向鞠武,老鞠武茫然搖頭,別說他們燕國,連最擅長騎兵的趙國,也沒有。
但塞外作戰,面對來去如風的匈奴,騎兵作為寶貴的機動部隊,應該集中起來,並交到能將他們發揮最大力量的人手中!
「傳令下去,hetubook•com•com使各部以五騎為列,前後相去二十步,左右四步,隊間五十步,十騎一吏,百騎一率,二百騎一將,縱橫相去百步。」
「尉將軍說過,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大原騎、義渠騎、良家子騎,北地三千騎從,皆隨將軍號令,衝鋒,迎敵!」
頭曼單于卻不屑一顧,秦人的兵器甲胄是精良,其車陣也無懈可擊,但車騎嘛,呵呵,上郡三千車騎,在匈奴騎兵的進攻下,毫無還手之力,過去幾次小戰,也常出現上百秦騎圍攻數十匈奴人卻反被擊敗的情況。
但縱然再怎麼退,依然沒離開兩河交叉的地域,先前是五里寬度,現如今,也不過八九里。
黑夫兩字,翻譯成匈奴語,發音就成了「哈日」。
戰馬輕聲嘶鳴,傅直想到兩位將軍在樓車下議定作戰方略的情形,也對部下們大聲說道:
「于吾等有利!」
是秦人的車騎援兵到了,看這架勢,秦將是仗著有援,放棄了防守,想要和匈奴人大戰一場!
頭曼收起怒容,說道:「獵手會給獵犬三次機會,第一次第二次放跑獵物,都可以被原諒,只要第三次時,獵犬能死死咬住狐兔,交給主人!」
「待再過多年,我死之後,他便是天所立、日月所生的『哈日單于』!」
須卜盛知道,他就是單于的獵犬,花馬池、老虎山,他已經連續失利兩次。
他很清楚,匈奴騎兵不擅長陣地作戰,而喜歡馳騁迴旋,他們需要較大的空間作為戰場,才能發揮長處。
傅直亦然,他的兩個夥伴,羌華遭射鵰者冷箭,重傷不能騎乘,另一個獨自在外躲藏逃了許久,虛弱到無法開弓。
若能在此大敗秦軍數萬人,奪取他們的武器甲胄輜重,擄走民夫工匠。和*圖*書那麼,即便將河南、北假統統丟給秦軍主力,他依然能樹立巨大的威望,遁入漠北,待入冬再捲土重來……
傅直握緊了手中的「狼牙棒」,良家子騎士們也檢查完腰間三尺鐵劍,以及手裡的七尺長矛。
須卜盛之前奉頭曼之令,帶著萬餘人去馳援放牧在老虎山的畜群,只可惜去晚一步,叫這支秦軍車騎車搶了先,兩千匈奴騎兵、牧民多被殺死,牲畜也被驅散,一時半會是找不回來了。這也是匈奴貴族們憂心忡忡,不希望再打硬仗的原因,匈奴人沒了畜群,就相當於斷了糧。
他們主要作戰方式不是傳統的騎射、下馬步射,而是衝擊!
頭曼單于卻哈哈大笑起來,對勸他撤走的匈奴貴族們道:「彼有援兵,我也有!去讓大當戶須卜盛來見我!」
他輕蔑一笑:「秦將這是膨脹了,他們躲在車后還行,正面騎戰,豈會是匈奴的對手?對了,正面指揮這支秦軍的秦將,又叫何名?」
他眯起眼,看著秦軍陣中那面「尉」字大旗,遲疑地說道:「或許是北地郡尉,被秦皇帝賜氏尉的黑夫。」
盾是步卒,矛是騎兵。
雖然十分整齊,但在頭曼單于眼中,原本嚴絲合縫的秦軍陣線,一旦動作起來,便徒然露出了巨大的破綻!
大當戶手重重敲在自己胸膛,而後上馬離開,去指揮剛渡河過來,還濕漉漉的手下們準備擊敵。
而今若能讓他死於此,也算是為慘死衍水的上萬燕人復讎了!
頭曼單于倒是不嫌棄,反而覺得,此名極佳,朗朗上口。並且在匈奴語言中,「黑、白」兩詞,都是多義,「哈日」除了黑色外,還有龐大、威嚴的意思,就好像他們每到夜晚,仰望的黑色蒼天……
交戰區域就這麼大,秦軍步卒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陣線又佔據了大部分,留給騎兵交戰的區域不多了,這也意味著,匈奴騎兵將失去迴旋拉扯的優勢,正面碰撞,將是戰鬥的最直觀方式!
一支六千余騎的騎兵,從陣后緩緩走出!
黑夫自認為是做不到的,但李信可以!
……
於是頭曼開心地說道:「好,這一戰滅了秦軍,殺了那哈日·胡恩,割下他的頭顱做飲器后,我也會將兒子的名,改成哈日。」
於是乎,頭曼單于也對各部下令,讓他們往後撤一撤,騰出數里的空間來。
而李信,亦請黑夫代為統轄上郡步卒,步騎分別指揮,協同作戰。
想到他之前所說的奇怪馬具,鞠武擔憂地說道:「李信是秦國最擅長使用車騎的將領,大單于,還是要小心些。」
傳令兵飛馳而過後,傅直大聲重複了他的話,讓人傳到後方,又高高舉起了兵器。
乘著己方士氣正旺,匈奴人心生怯意,前行與匈奴人迎戰,是李信將軍的提議,尉將軍幾經猶豫后,還是同意了。
隴西有兩千騎兵裝備了高鞍、馬鐙,北地則為一千。
而這次作戰,隴西、北地隱藏已久的利器,也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頭曼單于在夢想給自己添個新酒器,給兒子換個名時,秦軍陣列右面,在兩個夥伴都因故受傷后,奉命統帥全部一千名良家子騎士的傅直,亦在給自己的部下們傳達著李將軍的命令。
早年在雲中、太原的戰功,追逐燕太子丹的成名仗,經營羌地的成效,去年和今年兩度奔襲作戰,李信當之無愧為天下最厲害的車騎將軍。
「鞠太傅,中原有大當戶描述的馬具么?」
頭曼單于指著秦軍陣列右方的騎兵道:「我聽說,去年,正是那個騎將滅了河畔數個部落,剮掉了他們的眼睛,他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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