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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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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海大魚 第四百八十九章 肯定不是自己寫的

第四卷 海大魚

第四百八十九章 肯定不是自己寫的

「良人說想在海邊有座莊園,但妾一路東來,卻只見丘陵田地,連海的影子都沒見到。」
所以黑夫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就維持現狀等著,要麼自己想辦法!
她知道自家良人主意多,每次都會鼓搗些新事物來,但她卻不相信這是黑夫所寫……
黑夫很無奈:「以我對陛下的了解,他肯定要等到此戰塵埃落定后,再挾大勝之威,東巡封禪。」
春耕事宜,黑夫是全部交付陳平去辦的,陳平出身貧寒,知道農稼之苦,在陽武縣做小吏時管過田地。在北地郡那幾年,又為黑夫張羅賀蘭山軍屯,頗有心得。農事顯然比教育重要,這也是黑夫對陳平的信任,暗示他:你依舊是我的第一幕僚!
膠東雖大,但此地多丘陵、灘涂,適合開墾的地方不多,人口卻有七八十萬。多餘的人口,只能往工商業發展。
所以黑夫的打算,是等到秦始皇今年按計劃東巡海濱時,再藉著隨行大軍之勢,將膠東諸田連根拔起!統統遷到關西去!
「陛下從來就不滿足月氏作為朝貢藩屬,而是想直接掃滅,讓以後去西域求仙之路暢通無阻……」
黑夫赴任時,天寒地凍,他心疼妻兒,便讓她們開春再來。
又安頓好隨行的賓客,哄會說話后整日叫叫嚷嚷的兒子破虜入睡后,夫妻二人才有了獨處的和-圖-書機會。
「他國之人在秦犯法,不管是什麼身份,都會判罰一樣的罪。」
這也沒什麼,邛都只是小國,巴蜀兩郡的兵力完全足夠。但西邊的月氏,則需要十萬之兵方能拿下。
「齊地卻是土地私有,大多掌握在封君、貴族手中,且不抑兼并。齊國不戰而降,這一狀況無任何改變。於是陛下年初時聽丞相之諫,頒布法令,使黔首自實田。」
葉子衿聽罷,才明白,這膠東的水竟是如此之深,而輕聲道:「良人的打算,恐怕要落空了。陛下今年的東巡,或會推后!」
這年頭,農業需要嚴格根據曆法進行,但世上曆法有很多類別,什麼夏曆、殷歷、周曆、楚歷、魯歷、顓頊歷。各歷多是陰陽合曆,不能完全反映太陽運行周期,農夫只能靠口口相傳來掐農事的節點。
但隨著陳平反饋的情況不斷傳到郡府,黑夫也發現,自己想要爭取膠東農民,光靠農家和二十四節氣歌顯然不夠,堆肥漚肥之法,又得等明年才能全面推廣。
黑夫道:「秦齊兩地,田地歸屬大不相同,關中和南郡實行的是授田制,土地國有,不得買賣,田地大多屬於五到八口的小農之家。」
秦楚兩國的和約就此破裂,兩年後秦軍以此為借口伐楚。
使黔首自實田,意思是讓關東百和*圖*書姓向官府申報自己佔有的土地數額,由田官複核后,確定賦稅。
「嗯?」葉氏折騰了一宿困得不行,這會卻睡意全無,睜開眼看著丈夫,心中驟然緊張起來,她不但不相信黑夫能作詩,也對他給娃取的名無力吐槽……
夜邑田氏,是安平君田單的後代,萬戶人口的夜邑,過去是他們家的私屬領地。所以這就是「黔首自實田」不能爭取貴族的原因了:人家曾是萬戶封君,一方諸侯,如今卻成了法律上的黔首,全族上下肯定滿腹怨憤,不反你反誰?
「我連吾等第二個孩子的名也想好了!」完事後,他湊到妻子耳邊說道。
「齊地這五年來沒有生亂,全靠王賁將軍在臨淄鎮守,眼下他回了咸陽,我若在立足未穩的情況下,貿然動了諸田,恐其生亂,到那時,遠無救兵,近無悍卒,縣鄉皆反,我恐怕要困守孤城了。」
農忙的二月份匆匆而過,到了三月中旬,各地春耕接近尾聲時,郡守府也迎來了女主人。
一場大戰,已迫在眉睫,說不定這會李信已經將兵渡過黃河了。
黑夫不知道妻子心中對他的吐槽,等享受完自己遲來的春天後,他才說起自己接下來的打算,讓聰明的妻子幫自己想想,有沒有什麼忽略的地方。
如此一來,秦朝算是變相承認了關東的土地現狀m.hetubook.com.com,李斯大概想通過此法,讓關東貴族安心。
黑夫道:「膠東秦吏不過數十,郡兵大多是本地人,加起來,還比不上即墨田氏的賓客附徒多,更別說,他還有夜邑田氏為奧援。」
「這詩,定是夫君身邊的門客文士代筆的!」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呵,我那良人,別看人前與軍民同衣食,可在家裡,卻不是什麼節儉的人,尤其喜好美食,家中哪一頓不是漆盤珍饈,為了滿足口腹之慾,差點將庖廚難為死。」
雖不知道是誰,但她心中如此篤定,卻也聰明地沒有說穿,給黑夫留個面子。
巴蜀那邊,蜀郡尉常頞(è),以及和黑夫交情莫逆的巴郡大商賈巴忠,去年秦始皇巡視巴蜀時,提議修五尺道,通西南夷。眼下五尺道才修了一段,就遇到了當地最大的勢力「邛(qióng)都」(今西昌)阻礙,官府和邛都爆發了衝突,蜀郡尉正氣勢洶洶地提議,先發兵滅之,再繼續向南推進。
葉子衿告訴黑夫,雖然月氏迫於秦軍壓力,前年派其長子入朝,但月氏王十分反覆,他見秦商賈與西邊的敵人烏孫(今敦煌)往來密切,心中生恐,便使越過大漠,偷偷與漠北的冒頓聯絡,被秦軍的居延哨所發現。
沿途各縣官吏,都覺得此乃善政,對黑夫郡守讚不絕口,還https://m•hetubook.com.com將黑夫邀請農家時所做那篇「值兩萬金」的《憫農》遞給葉氏看,葉子衿看后,卻忍俊不禁。
一進郡守府,葉子衿便皺起了眉,黑夫匆匆赴任,又忙於政務,故府中許多地方,透露著男人一個人生活的簡單和邋遢,她少不得讓僕役女婢收拾張羅,布置成自己順眼的模樣。
秦朝用顓頊歷,不符合膠東人的習慣,可擅自改動又是違法的。但二十四節氣卻很好解決了這個難題,所以農夫們對此歌十分歡迎,不過月余,便傳遍了膠東,又因為是農家所作,在民間的口碑比官府強多了,故百姓信之不疑。
而與此同時,在咸陽做質子的月氏王子又因為醉酒殺死了一個平民,被廷尉關押起來,秦和月氏的關係驟然緊張!
明日之事明日憂,黑夫現在有更大的事要辦,那便是耽擱已久的造人計劃。
但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若想快點出成效,還是要從改變土地格局下手。
黑夫沉吟,類似的例子,歷史上也發生過,秦昭王時,在咸陽做質子的楚太子熊橫與秦國有一大夫私下發生毆鬥,熊橫殺死他后,知道自己可能要遭到秦法制裁,便驚恐之下,逃回楚國。
葉子衿打了黑夫猴急伸向她腰帶的手,笑道:「妾入膠東后,在亭舍休息時,曾聽到騎牛的牧童在唱歌,田中農夫也相和而歌,一和圖書問隨行小吏,他們說所唱的是良人讓農家所作的《二十四節氣歌》……」
「膠東濱海,若還是男孩,就叫他『尉伏波』!」
黑夫卻來了勁,得意洋洋地說道:
原來,黑夫來膠東這幾個月里,西邊可發生了不少事。
黑夫想要打破土地格局,前提是,必須讓佔據當地大量田土的即墨田氏滾蛋!
「立春花開,雨水來淋,驚蟄春雷,春分蛙叫」……仿照《齊風》格式,二十四節氣及其特點,在黑夫和農家的合作下被書寫成俚歌。黑夫又令公學弟子將其抄錄,教授給小吏,又派小吏上山下鄉,走遍即墨各里閭。
黑夫的老丈人葉騰正是廷尉,葉老頭會怎麼判,黑夫閉著眼都知道,月氏王子這次是涼涼了,等他的死訊傳到月氏,月氏王必與秦決裂!
「春耕之事已告一段落,農家雖然留了下來,但農事磨時間,沒有一年半載,恐怕也鑽研不出什麼成果。」
但黑夫卻覺得這沒啥用,關東的貴族,只會在乎自己失去的,與其指望他們,還不如爭取那些「貧者無立錐之地」的僱農群體。
耳鬢廝磨數年後,葉子衿可謂是這世上最了解黑夫的人了,不管別人怎麼誇,她都不信,第一次在江陵相見時,那個不願與南郡官吏子弟和詩吟賦,赫然拍案掀桌而走的黑夫,才看了幾年書,就忽然變成了一個出口成章的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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