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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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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繼業者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抵足而眠

第六卷 繼業者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抵足而眠

「臣今日來見主君,有兩樁關係到天下安穩的大事,一件遠,一件近。」
「今宵,你我當抵足而眠,好好說說這五年!」
別人叫攝政、夏公,他叫主君,關係自然是不同的。
「至於燕將欒布,則已降於偽代王韓廣,如今韓廣有雁門、代、上谷、漁陽四郡,擁兵三萬,方少卻扶蘇,使之止步于右北平,難以西進。」
陳平負責的是正北沛縣、齊地彭越、膠東曹參、東海齊商賈船隊四路,他此番南下,也是要稟報各路的進度。
酈食其倒是咳嗽道:「黃石先生體弱,離不開藥石,絕少在外邊露面。」
「彭越回到濟北后,已殺田廣,囚魯儒,又發卒五千南下,配合豐沛諸豪傑五千人,重占被楚人拋棄的彭城,兵鋒襲擾睢水以北。」
言罷,陳平又誠惶誠恐地再拜:「臣一直以來自作主張,還望主君恕罪。」
但除了章邯、桑木等人外,其餘的臉都十分面生,尤其是文吏,幾無一個相識,畢竟這些人,多是黑夫開始南征后逐漸吸納招募的。
但陳平的一通操作,起碼也耽擱了扶蘇半年時間,使他在燕地未能擴大戰果。
就在這時,卻有號角聲聲響起,遠處車馬喧囂,旌旗招展,是夏公巡營歸來了!
「不。」
他卻被黑夫扶住,陳平抬頭時,瞥見https://m•hetubook•com•com黑夫左右空空如也,並沒有那位「黃石先生」。
但黑夫,卻不打算十面進擊:「我看似分兵包圍,實則譬如捕鹿,諸路掎之,而主力角之!」
他們都明白,這隻是在群臣面前表示對老夥計的親密話,入了營后,陳平一點驕傲之心都沒有,亦步亦趨地下拜,對黑夫嚴肅地說道。
黑夫也曾猶豫過,但現在,他已做出了決斷:
「十三家商賈皆發私卒,歸曹參統御,擁兵三萬南下,已破琅琊,取郯縣,如今或已至於下邳,與江東舟師會師。」
陳平笑道:「吾妻總算吃慣了海邊食物,不念叨回陽陵縣了,吾子陳買,也已到了識字的年紀,可以入咸陽,陪兩位小主君讀書了。」
陳平感慨道:「碣石之會後,再未與主君相見,整整五年了。」
黑夫的「十面埋伏」之策漸漸成型,大黑蟒將懷中的楚國猴子越纏越緊,只剩下一口將它吞掉了!
「讓韓信專註于北方。」
從陳平進入譙縣夏公大營開始,一路便受到了無數人的行禮作揖。
黑夫頷首:「先說說那遠事罷。」
這陳恢與酈食其二人話裡帶著火藥味,陳平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有些遺憾地說道:「我在膠東時,拜訪了膠西蓋公,與之學黃https://www.hetubook.com.com老,受益匪淺。」
「而齊商賈船隊,也已封鎖東門闕,佔領朐縣(連雲港)。」
卻見黑夫拍著陳平,讓他入大營詳談,甚至還笑道:
「近事,便是即將到來的決戰……」
至於陳恢、酈食其等人,皆是靠遊說而居於高位,但要論治國之術嘛,只能一般般,也許能混上侯位,但在職位上,以後頂多為九卿,難有太大提升。
「聞黃石先生亦好黃老之術,有機會定要一會詳談。」
於是,四人便形成了隱隱的競爭關係。
陳平道:「但這楚狙並未放棄抵抗,它的牙齒,依然尖銳,足以撕破鱗片,甚至威脅到七寸啊。」
「陳君。」
陳平如此笑言,可實際上,他的地位,是眾人比不了的:陳平不但有最老的資歷——十七年前在魏地便開始追隨黑夫,多獻陰謀,擁有豐富的治郡經驗,以及對未來治理天下的思考,更有無與倫比的忠誠。
黑夫繼續問道:「汝妻、子可還好?」
黑夫道:「如何處置那位『召王』,我自有定數,必不會讓你擔心的事發生,且說說近事罷。」
身後的陳恢、酈食其眾人皆瞭然,心道:
「你我多少年未見了?」
這或許是因為,蕭何、張蒼、陸賈,雖各有所長,但亦有所短,與陳平「黃老、陰m•hetubook•com.com謀」的相性並無衝突,他還有一點是三人比不了的。
陳平能為了黑夫的大業,干臟活!
「你可知,近日得北方之報,說韓信已兵臨邯鄲,趙國滅亡,指日可待。但北邊的代王韓廣,已認比他年紀還小的匈奴單于冒頓為父,以兒自稱,欲借匈奴之力,吸納殘趙軍力,割據代北?」
看來黑夫雖用其人,但在關係上,卻仍然有防範,隔著一層啊。
比如掌控羽翼營的陳恢,碭郡守、駟車庶長酈食其,中更、南陽丞隨何,更是近兩年才陸續投靠黑夫,如今都已身居高位。
他隱約猜到,那位黃石先生是誰。
「滅亡楚國的最後一戰,由我來親自指揮!」
陳平連忙上前下拜:「臣,見過主君!」
但當先行派到中原來負責大軍與膠東聯絡的「膠東系」吏員婁敬將此事告訴陳平時,陳平卻淡淡一笑,並未當回事。
現在萬事俱備,只剩下一個問題:
所以一路來,無人敢對陳平怠慢,一個個都朝他作揖,口稱陳君——群臣暗地裡是有相互排名的,北伐戰爭后,第一批的四名關內侯韓信、東門豹、吳芮、趙佗,可謂四大將軍,皆能獨當一面。而陳平和蕭何、張蒼、陸賈三人一起,又並稱夏公麾下的四大文臣!
「其他九路,皆為掎,各佔一地,或彭城,或徐hetubook•com.com縣,或下邳,不斷襲擾楚人,但不得輕易冒進。唯獨西路陳郡、碭郡的十五萬大軍,將不斷向東逼迫,楚軍已退無可退,要麼挑一路進攻,寄希望于打破包圍,要麼,便只能調頭向西,與我決戰!」
「夏公未來的左右丞相之一,定下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黑夫的車還未停穩,便跳了下來,一邊朝這邊快步走,一邊哈哈大笑,張開了雙臂。
陳平垂首:「知道,但臣以為,扶蘇,是比匈奴、韓廣,對主君威脅更大的敵人!匈奴乃外患,扶蘇卻可能造成內憂,臣只怕關中一些人,會生出異心來,這才是會動搖主君根基的……」
「善。」黑夫點頭,高聲笑道:「等天下大定,你便隨我還朝,你這宰牛刀,當用於宰天下,不當只宰一郡!」
「陳卿啊陳卿,可算將你盼來了!」
別以為以多打少就容易,在這通訊不便的時代,協調各軍會戰,便是一件大難事。
黑夫頷首:「我明白你的意思,正如兵法言,我專為一,敵分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則我眾而敵寡;能以眾擊寡者,則吾之所與戰者約矣。看似十路包圍,但卻將我軍兵力分散了,而項籍則收縮戰線,將兵力集中,這是想將我軍各個擊破啊……」
「去歲,臣雖以逃卒衛滿襲其後,又向偽燕國膠東臧荼通風報信,www.hetubook.com.com但衛滿掠遼東后,東躥入山林之中,居朝鮮之北,夫余以南,不願南下。而臧荼無能,在碣石為扶蘇大敗,臣雖救助了他,並將其殘部送到遼東,繼續襲擾扶蘇後方,但彼輩已然破膽,開春後為扶蘇以遼騎破之,只能避居遼南,無力威脅遼陽。」
黑夫孰視陳平,發現他也和自己一樣,從昔日的英朗青年,變成了有些抬頭紋的中年人,鬍鬚蓄得老長。
兩家關係非同一般,當年在北地時,陳平家就住在黑夫家隔壁院子,共用一套供暖,到了膠東,陳平的孩子也是尉破虜的玩伴。
……
不論哪種,現在主動權都在黑夫這邊。
黑夫卻只是沉吟未言,緩緩道:
「拜見陳君。」
要非要說與他相性相衝的,只有一個人,一個神秘兮兮的傢伙。
這四位文臣皆為九卿,眾人都覺得,以後夏公的左右丞相,必從四人中擇取。
是否要維持戰線,等待韓信滅趙后南下?
「遠事,乃是關於燕北扶蘇!」
陳恢笑道:「黃石先生只在攝政身邊進言獻策,絕少與吾等湊在一起。」
「臣每隔半月進書稟報一次,主君當知,那扶蘇,並非傀儡,更沒被劉季挾持,其處心積慮,起於海東,經年便全取兩遼。」
「黃石先生怎麼不見?」陳平與眾人見禮后,問羽翼營的陳恢道。
「我辟處膠東,卻是落了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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