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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秀十年事

作者: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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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亂彈 第九章 伐府

琴亂彈

第九章 伐府

「絕無可能。」言凈一口回絕,似根本不在意胖子手中所持的那方小印。
莫言隱約能猜到他的想法。因為在那片街區里藏著他手下最致命的利器,伐府。雖然有些喟嘆于劉名眼利,但莫公爺仍然是穩坐宅中,微閉雙眼,一派胸中自有城府的模樣。伐府?那只是末節罷了。
如此囂張行事……沒人知道他想做什麼,也沒人知道在這一大片地方內正發生著什麼。
「少爺放心,家主已經和劉大堂官商議妥了。」
胖子極瀟洒地將摺扇一合,道:「非也非也,俺乃西涼謝曉峰是也……」
「如此這般……不若明言。」那胖子微微一笑,「其實……本人實盼往蘭若寺拜謁一二,還想請諸位大師領個路便好。」
誰會想到,伐府竟是這個模樣。
莫言看了看眾人,嘆道:「今日劉名將自己身邊人手都派去了八里庄,但他卻自重身份,只肯呆在梧院。梧院雖是他門下重地,此時對於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堂官來說,卻是險地。所以梧院的破綻就是劉名自己。」
言凈靜立半晌,一合什,默然應了。
眾人隱約猜出公爺的意思,面色一肅,心道:「私殺大臣,看樣子公爺真是被逼的無路可退了。」
「俺如何拿得這東西俺自己都鬧不明白。」胖子盯著言凈的雙眼緩緩說道:「公喬八年三月,中土李顏帝崩,親王李佳恆反,自河北走廊遁入西涼,便是今日的西山龍家。這枚印正是當年你在蘭若寺中勸親王謀反時獻上的印章。印章由西陵水玉雕刻而成,和大師您手中那枚西陵玉牌正是同一塊玉石分出來,上面刻著佐皇定宗四字,正是神廟度厄宗的禪語,是也不是?」
清晨從巡城司傳回消息,得知今日劉名預備對伐府動手。莫言卻並不頭疼,因為伐府雖是自己一手所創,但裏面那些骯髒事情卻不僅僅是自己一家有牽連。
當阿愁告訴江一草自己想起來謝曉峰的車夫是誰的時候,江一草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老僧肩頭微動,右肩上的僧袍卻如水波一般泛向前去,袍上的波紋滑至手腕,掌上力量忽地大了許多,二人對掌之處竟是有嗤嗤勁力散開,顯見此僧在驚濤掌上造詣頗為深厚,卻不知在廟中是何等身份。
說完急急將那方小印藏入懷裡,竟是毫不覺著毀諾是件可恥的事情。
皇宮正殿上鋪的是黃琉璃瓦,便是民間常說的銅瓦,這一日,中土朝的少年天子看著腳前三步外一塊摔成碎片的瓦塊,不耐煩地吩咐身邊請罪的太監們起身,心中卻想著,倒是有好幾日沒有看見劉名了,也不知道自己手下這位權臣在忙些什麼。雖然明知此時京中情勢繁複難料,劉名肯定是忙得無暇進宮,但少年天子的心裏總有些不安定。前幾日易家遞進話來說,劉名把自己答應易家要保的刑部尚書皇甫平給罷了官,真不知道他心裏是怎樣想的……
這一日,他把手下所有能派的人全派了出去,死死封住了西城沿八里庄到和同里一大片街區,對行人只准進不準出,而對聞訊趕來的巡城司,冷冰冰的鍾淡言更是領著手下死死攔在了外圍,一個人hetubook.com.com都不準放進去。
江一草坐在易家開的一間酒樓上看著對面的書塾,眯著眼睛把杯中的茶喝完,然後往外走去。街上殺氣騰騰,樓中自然沒有一個客人,只有那些小廝們紛紛向他行禮:「阿草少爺走好。」
言凈眯眼一看,只見那印上赫然刻著四個陽文小字:「佐皇定宗」。
「他倒未必是看出來,猜的可能性更大。畢竟只要看出我是誰,也就自然知道你是誰。」
言凈卻也不怒,靜道:「如此,我言凈……」身後諸僧同時道:「言苦,言悲,言辛……」
「東都的那些傢伙也該著急了吧?」他暗自想著,「宋研慧打了宋離一通板子,結果打得東都一方這些天噤若寒蟬。可如果被劉名拿下了伐府,宋師兄當年陰殺了那麼多大臣,難道你東都就能好受?」
北城的梧院,還有桐尾巷裡的那個小院。
江一草聽著,面上閃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擔憂之色。
「放肆。」老僧中一個終於無名火動,袍袖一拂,掌納其中,向那石桌擊了過去。
言凈語聲微顫道:「這是里佳恆親王之物,如何到得了你手上?」
江一草長嘆一口氣。
眾僧萬未料到這不起眼的車夫竟有如此本領,不由咋然變色,腳下迅疾而移,上前救援。
如此好用的人,江一草自然捨不得不用。於是乎,雖然不知道莫言準備用誰來對付自己,但他還是把西涼小謝留在了桐尾巷裡。江一草心知,憑這人的身份,不論來的人是神廟還是兵部,都要忌他三分,再加上那無賴的性情,真是淹水的一坯好土啊。
他要的人是個瞎子,叫文成國,當年按察院七名筆,後來潛入暗中為莫公謀划,前些日子進了刑部天牢,陰殺了為映秀喊冤的鐵筆御史梁成。
「已經全部掌住了。」
胖子也只是隨口一說,並無深意,見他回絕的快,倒起了疑心,尋思稍許,轉而笑道:「也罷,其實只是個由頭,既然要直說,俺也不怕冒昧了。我願以手中小印,換諸位大師三日不入京師。」
莫言看著眾人面上表情,見這幹人稍露驚詫,轉而平靜,不由慰然一笑問道:「桐尾巷裡那些人個個是難得一見的高手,易三冷五燕七,加上江一草主僕二人,這等陣勢,除非弩營擺出……」
他的身前正站著幾位白衣肅然,頜下長須飄飄,仿似神仙中人的僧人。
人老了之後就喜歡琢磨,卻往往琢磨一些很沒用的事情。莫言也是一樣,雖然他是莫言,那個馳騁官場十數年不倒的莫公爺……卻也止不住這老態之下的悲哀。
「客居京師一俗人而已。」胖子笑道,「原來是蘭若寺的言凈長老,難怪一手亂波指使出來是毫無火氣,純凈自如,比那東都里的外堂雜牌神官真是不可一般計較。」他這番話指的自然是當日偷襲易春風的楊七玄。
謝曉峰眼珠子一轉,輕聲道:「過幾天就不需要咱們管了,江一草自然會去應付。這麼好的東西可不能交給別人,你既然不要,那就送給我好了。」
走到那書塾的門前,聽著從門裡傳出來的朗朗稚童誦書之聲,江hetubook.com.com一草站了一會兒,抬頭向斜右方,看了一眼那高若參天的大樹,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他以為自己要操心的關鍵仍然是在這京中的兩個院子。
正在發著難得的感慨,忽然聽著謝曉峰說道:「這印章怎麼辦?」
眾人此時方知,莫公心中的算盤,不由喜形於色,紛紛圍上前去,大訴心中敬意。間或有一兩人心中閃過一些念頭:「公爺現在話是愈見高深,只是……只是好生羅嗦……若換作以前,直接做就得了,哪裡還會有這多講解?好象老人家在說誰家酒席好吃一般……」旋即猛搖其頭,將這不敬之思、不祥之念盡皆拋諸腦後。
領頭老僧揮袖止住,見禮道:「我乃蘭若寺言凈,協靜泉師弟領肅罰許可權,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胖子站起身來,取出摺扇打開,在這冬日里搖扇撲面,微笑道:「不妨明言,冷五今日並不在院中,諸位若想找他晦氣,改日再來。」
但這個人不好拿,因為初九那天晚上自己得到的消息是:文成國正躲在伐府裏面。
「不知道小師妹那邊怎樣了。」他在心中想著。
皇宮後面有個萬柳園,園裡種的是花葉柳,性極耐寒,在冬日里葉子微微泛黃,不顯頹態,倒有幾分貴氣。只是初九之後,京里陡然落寒,萬柳園裡終於開始落葉了。初九之後的朝廷更亂,兩派攻訐不休,太后震怒不已,罷黜文書就像此時萬柳園裡紛墮的葉子一般從正殿里飛了出去,撒向各部各郡各州。不數日,莫言一派的大臣便被掀落一大片,不過太傅王簿那面也沒占什麼蹊頭,硬生生被莫言用手中握著的把柄逼退了幾名大員……
劉名此時確實是老老實實地坐在梧院的太師椅中——因為他和莫言一樣,都放手把八里庄那裡的事情交給別人在做。莫言信任伐府里的殺手,同樣,劉名信任那個人。
「搏力者,下道也。」莫言擺了擺手,「桐尾巷的問題,在於他們這些人的身份。易三身家清白,但燕七早年似乎有命案在身,而冷五更是神廟令牌追殺的兇徒。若他們在望江,廟中自然無法,此時既然進得京,蘭若寺里的神官們難道還不出手?民不與官斗,這幾人雖有官面身份,在這京里,在廟中人前,在官吏面前,卻洗不幹凈手上的血腥氣。他們若不反抗,則將身陷囹圄,若出手,則是與整個朝廷為敵。至於江一草的身份……」
「符言的人進了那兩家青樓沒有?」
莫言為官數十年,向來信奉一個道理,海中縛蛟,不是勇氣,是莽夫。山中擒虎,也不是本事,是愚漢。真之謂大丈夫智勇雙全者,當剝龍于淺灘,斃虎于平陽。
「茲體事大,非我所能。」
放在平常這個時辰,此時的小院應該是熱鬧非常,粥香撲鼻。江一草應該正和阿愁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春風應該拿筷子撥拉著碟子里的醬菜,易三早就急急吃完,然後出門忙那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去了,冷五大多會抱著黑劍坐在凳上靜思消食,以稟承自己惜食如金的原則,而燕七則多半是在舔著碗邊的粥粒,心中愁苦著洗碗的重www.hetubook.com.com任。
「領教貴主僕二人絕學。」
旁邊一老僧冷聲道:「今日我們蘭若寺是奉了內堂肅罰使之令,前來拿玉牌通緝之人左劍冷五,不管爾等是何人,莫要阻撓才好。」
那胖子伸筷夾起一根細如絲的醬菜,放到碗里就著白粥吃下,長嘆一聲道:「這六必居的醬菜雖好,但俺還是心裏想著在漩口客棧吃的那個夾牛肉抹醬汁的大白饅頭……」
這些青皮們靠在街角嗑著瓜子,聊著閑話,其實眼角卻四處瞄著,面色警惕。他們其實比那些老實的街坊心中更奇怪。
奇怪的事情發生在八里庄的更外一層。按察院今日忽然把所有的人手都撒到了那裡,嚴嚴實實地堵住了來往的道路。前幾年裡按察院一直暗中幫襯著東邊的杜老四,符言的手下很是吃了些苦頭……但看今天卻像是太陽忽然打轉了頭……似乎這些官爺們在做著和自己青皮兄弟一樣的事情。
言凈長老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塊晶瑩透亮的玉牌,只見那牌上除了西陵二字外,並沒有其餘文字,只是刻著一柄劍。
胖子微微側頭看著這幾個老和尚,心裏稍一思忖,手指將扇頁慢慢攏上,忽又刷地打開,朗聲笑道:「大師們武學精妙,蘭若寺內堂之名如雷貫耳,小子豈敢冒犯?只是……」自懷中取出一物,遞到言凈眼前,道:「大師可認得此物?」
于大局講,拿住文成國便是拿住了莫言的罪證。于私心講,江一草很想為那個叫梁成的陌生人做點事情。
車夫苦笑看著自己的主子,心想這位倒還真有西山國那位以無恥聞名的開國祖皇和曉峰幾分風采。
劉名確實很忙。
莫言含笑住嘴。
「那……換大師一句承諾如何?」
「梧院的破綻是什麼?」他問著身邊的人。
「西陵玉牌何等尊崇之令?這十年裡只發過兩塊,一塊給瞭望江王爺宋別,以宋別日後的郡王之尊,還是靠太后拿出大內私庫銀子為東都修了十八間廟宇方始罷了;這一塊玉牌乃是頒給左劍冷五,他又哪裡逃得了一死?寬限之說,實屬荒唐。」
話尤未完,已有下屬接話:「公爺,昨天兵部下文,丰台駐軍往河西操練,此時弩營只怕不好調進京里。」
「公子,這幾位大師已經站了很久了。」車夫輕聲提醒道。
而桐尾巷的小院里卻早已和往常不一樣了。
又過了會兒,說道:「雖然我下山早,但畢竟是她的大師兄。」
轟地一聲響,那起始靜侍一旁的車夫,縱身而前,輕輕抬步便擋在自己主子身前,平平伸臂,和這老僧對了一掌。
「過幾日給那個言凈就好了。」
※※※
西城八里庄。
「你當我想?江一草那傢伙居然把我留在這裏當擋箭牌,看樣子他是猜出點什麼來了。」謝曉峰皺了皺眉頭。
但今日,小院里這些人都不在。日見渾濁的小池旁的石桌邊只坐著一個面容微胖的年青人,和一個戴著破草帽的車夫。
手下眾人面面相覷,心想那個劉大堂官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卻是八面玲瓏,將自己門內打理的扎紮實實。此時手握聖諭,又得太后默肯,正當鋒芒將露之時,哪裡有什麼和圖書破綻可言?
那就是你琢磨的對象是否會老老實實地不動,任你琢磨。
真是天上送了個金元寶來了。
他這幾日琢磨著要用江湖手段對付廟堂之上的劉名,要用官府手段對付隱於草莽的桐尾巷……算計自然甚妙,卻忘了任何琢磨都必須要有一個前提。
今日來到桐尾巷的僧人皆是蘭若寺里職司頗高之輩,向來倍受尊崇,哪見聽過像這胖子一般無羈言語,其中一僧忍不住喝斥道:「那惡徒人在哪裡?爾等包庇於他,也是罪無可逭!」
他忽地話風一轉:「當然,這都是數十年前的事情,今日的朝廷,也不是當年那個朝廷。這枚印章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事物。只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這枚印章,一不小心被太后她老人家拿到手中……萬一哪天她老人家興緻來了……雖然神廟根基無礙,但是您這位當年經手之人,只怕會被拋出來當個替罪羊兒吧?」語中不無威脅之意。
車夫應道:「這東西現在沒什麼用處,頂多能嚇嚇神廟那些老不死的,畢竟當年的人死的差不多光了,也就和這些人還有些糾連。想當年我們全家逃到西山的時候,我當時年幼,都記不得什麼……」
謝曉峰笑道:「神廟能給我鹽嗎?」接著苦笑道:「現在缺鹽缺的要命,在京里呆了兩年想打開抱負樓的路子,結果東都那老賊看得緊,我們當然只有找望江了。正所謂有鹽就是娘,我們大大地幫江一草幾個忙,將來伸手向他要鹽,他也不好意思不給吧。我只是奇怪,他是怎麼看出我的身份來的。」
他其實並不想挑明和西涼小謝之間的關係,但今日迫不得已,因為他要去做一件大事。
「這位公子意欲如何?」
易家派過來跟著他的閆河恭敬道:「少爺,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江一草停步,皺了皺眉,詢問道:「難道劉名手下的人手都拉過來了?」
胖子一愣道:「此處並無冷五,大師若是不信,盡可搜上一遭。」
這位大有來頭的車夫靜立半晌,道:「別人猜不出來,但阿愁肯定能猜出來。」
「換一下俺們手中之物如何?」
車夫卻是不理會他,退回胖子身後。
「這也就是奇怪之處,老三那小子這兩年不一直戴著銀面具冒充你玩嗎?誰能猜到你堂堂龍帥會在中土京城裡當車夫?」
那胖子聽他如此說法,卻是笑容不褪,繼而耍起無賴道:「總之今日便是一句,冷五不在。」
眾僧出門之際,言凈回首道:「令仆武藝絕佳,卻從未聽聞。公子您手握秘辛,卻不名於世。想來便是傳聞中新近歸京不久的江一草主僕二人吧?」
※※※
門內是一大片空地,地上鋪滿了枯葉碎屑,厚厚的一層就像是淡黃色的毯子。空地那頭,是一間四面開著半欄的草舍,半欄之外垂著幾層聊作擋風的布簾。
言凈深知當年李佳恆親王謀反一事,神廟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著實不甚光彩。雖然如今事已久遠,但若讓太后拿著把柄……神廟根深葉茂,自然無礙,但自己這性命?修行之人首論心堅,但此時一想到生死這人生莫大苦處,這位蘭若寺里的高僧,內堂的神官,心和圖書神也自恍惚了起來。
謝曉峰望望天,看著那太陽正掙得滿面通紅,倔犟地想從雲朵里透出臉來,搖搖頭道:「江一草今天肯定殺人不少。」
當頭一老僧伸出右手食指在車夫身前疾點數下,嗤嗤數響,小院內指氣縱橫,掌勁繚繞,嗡嗡一陣細不可聞的響聲之後,身影甫定,那車夫面上紅色一現即隱,老僧的身子卻晃了數晃,半晌后合什凝聲道:「施主好高明的武藝。」
「街坊都吩咐到了沒有?」
「猜出來也無妨,畢竟望江向我們西山販鹽向來是他主持,讓他知道也不怕什麼。只是今日為了他而得罪了神廟,似乎有些不妥。」
※※※
「您可是神廟內堂神官,身份何等尊貴,何必與我們這些世俗人爭執。至於冷五一事,俺代某人傳話,日後自有料理處,還請諸位大師寬限幾日。」
「我乃內堂神官,一諾事小,牽涉事大,不敢輕許。」
「請以國事為重,這中土朝內紛爭,我們實在不宜牽涉太深。」那車夫道。
車夫抬頭,眼中一獰,口中格格作響,也不見他如何發力,便看著與他對掌的老僧面色劇變,右掌被推回前胸,悶哼一聲,慘然退後。車夫卻不罷手,一抬步,挾著風聲行前,龍行虎步,舉掌當面劈下,勢若風雷不可阻擋,哪裡像一個僕人,直似那沙場上的百戰將軍。
江一草要去一個地方要一個人。
謝曉峰一拍掌嘆道:「原來阿愁姑娘也是黃泉的徒兒,真是想不到啊,這樣如花似玉的一個女子居然是個殺手。」接著搖頭道:「同門之誼,難怪昨天晚上老龍你捨得把那塊小印交給我。」
胖子似乎這才醒過神,滿臉堆笑,向著身前的眾僧虛請了請,道:「諸位高人,要不要來喝上一碗?」
冬日的寒風刮過,掀起了那薄薄的布簾,也將草舍中的朗朗念書聲送了出來。帘布起時,看見屋內孩子們正坐在几旁搖頭晃腦專心念書,台上有一個窮酸秀才正閉目聆聽,似乎頗為享受。
小院復又歸於平靜,石桌未傾,粥有餘熱,主僕二人卻另有一番爭執。
一大清早,街上便來了很多人,沿著各個街角站著。街坊們一看來的人都刮著青皮,便知道是西城老大符言手下的兄弟,知道會出事,自然早早地回家獃著,只是心裏奇怪,西城的兄弟向來講規矩,很少有大白天火併的場景。
一老僧上前合什道:「這位施主休要拿我們戲耍。還請告知望江郡冷五的下落。」
其實,之所以能讓莫言安心地在家中獃著,是因為他根本不相信憑劉名九月初九里的人手,就能拿得下來那陰森森,殺人如草芥的伐府。
「那兩家青樓是抱負樓的產業,呆會兒東都世子得了消息恐怕會過來,務必要攔住一陣。」
「真是奇哉怪也,俺何時阻撓過諸位大師行事?難道吃兩碗粥也成了罪過?俺對神廟向來崇敬,去年末時還曾想著要去西陵謁神,可不敢大逆不道呀……」胖子撓撓頭,竭力作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色,卻終是掩不住嘴角的偷笑。
「鍾淡言、何樹言,還有九月初九全門。」
※※※
「按您的吩咐,都給他們說了,午時之前,不準出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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