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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

管秩序的人都是叛徒了啊！

然後他從座椅上站起來，嚴肅的說：「更改乃至廢止《紀元誓約》關係非常重大，我們不能在一場臨時會議上就做出輕率的決定。我以理事長的權力，將該項議程推遲到明年至高議會的正式全體大會上。」

「還有，理事長的私人研究項目，總是不缺經費和材料，黃金家族的供奉可真不少呢。」

「這、這、這是？」

即便是傳奇魔法師，這一刻，勒梅的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

木槌咚的一聲敲響：「那麼進入表決環節，是否同意將米爾德恩的臨時動議轉為正式議題，投票。」

「不就是因為跟當時的各大教會，跟之後的圖鐸帝國達成了協議，不再把魔法師當作邪惡存在，魔法師可以在大陸招收學徒，可以自由行動嗎？不就是因為推動了商業聯合會的建立，可以跟商業聯合會一起在大陸做魔導生意嗎？」

海瑟薇敲著木槌，有氣無力的喊：「秩序！秩序！」

「荒謬！」

「米爾德恩閣下，在半神之下，理事長擁有崇高無二的尊嚴。你的言論是對理事長品行的嚴重指控，除非拿出證據，否則至高議會將以言行不端的罪名，撤銷你的議員資格。」

佐爾德的聲音更加響亮：「但為什麼《紀元誓約》這張皮還要披著呢？因為壟斷啊！靠著這張皮，有些家族才能壟斷跟商業聯合會的貿易，才能盤剝所有魔法師和魔法工坊！」

「《紀元誓約》里有魔法師可以因為保衛世界而暫時放棄誓約的條文嗎？沒有！誓約明確要求魔法師與凡人隔絕！但大家為什麼裝作沒看見呢？」

佐爾德哈哈笑了：「還需要證據嗎？理事長閣下個人品行高潔，跟貿易公會沒有直接的利益往來，可理事長的弟子們，為什麼都在貿易公會裡擔當要職呢？為什麼四處盤剝看不順眼的工坊，對方不順從，就只能含恨離開風暴群島呢？金薔薇工坊的傳奇羅文娜是怎麼離開的？大家心知肚明！」

海瑟薇的立場已經清楚了，她是敵人。但其他理事，至少是他熟悉ｈetubook•ｃoｍ.coｍ的那幾個，怎麼也會反對他？

他收住笑容，嚴肅的道：「這不是叛變，是革命！讓風暴群島的統治權回到人民手中的革命！」

女傳奇皺眉：「按照會議規章制度，對理事長的指控必須馬上澄清！」

勒梅的好友，至高魔法學院的院長戴克·梅奈蘇斯悠悠的道：「那麼關於《紀元誓約》，我們也得換個角度來看。」

這個佐爾德對他盟友的攻擊，讓他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他想伸手拉一把。

木槌蓬的響了，海瑟薇冷冷說：「理事長違反會議秩序，推遲決定不合法。」

佐爾德直視勒梅，繼續說：「《紀元誓約》已經成了黃金家族統治風暴群島，壟斷魔導貿易，壓榨其他魔法師，讓魔法世界走向沉淪的鐐銬，我不過是在這裏戳穿這層皮而已！」

梅奈蘇斯嘆道：「是啊，他們怎麼蠢到以為只會用選票來推翻他們？」

年輕的女傳奇攏了攏漆黑的長發，如銀月般的眼瞳無比沉靜。

佐爾德笑了：「黃金家族的腐朽統治，早就該終結了！你看，泰德大師自己不就明白了這個道理，站到了我們這邊嗎？」

「解散本屆議會，重新選舉議員」，海瑟薇的語調機械得像是傀儡般。

「會議已經失控，召集守衛，維持秩序！」

二十三位理事，十票贊同推遲，十三票反對推遲，反對者包括海瑟薇和另兩位黃金家族的理事，以及所有非黃金家族的理事。

「他們群居在白銀城，高塔里連小便池都是黃金做的！白銀城的黃金家族嘛，誰不知道？整個風暴群島的小孩都知道！」

勒梅眼瞳緊縮，看向這位出身於黃金家族的天才女魔法師。

他們是在看海瑟薇……

九級魔法師用魔法原理指點年輕魔法師，這是一種莫大的善意，當然，剛才那番動搖人心的言論，也就可以歸結為年輕人的莽撞無知了。

「投票！投票決定！」

「有人要說，那是為拯救世界，但《紀元誓約》不是說過『即便塵世毀滅，魔法光輝永在』的話嗎？」

這不可能，和-圖-書這意味著風暴群島的內戰！

勒梅終於丟出了殺招，儘管這意味著作為理事長的權威蕩然無存。

不是勒梅，而是另一位理事大聲呵斥：「你這是對白銀城各個尊貴家族的惡毒攻擊！正是這些家族的先祖們帶領大家，把風暴群島建設成魔法師的避世天堂！在先賢的偉業面前，你應該保持尊崇和敬畏！」

「理事長閣下，我非常敬仰您，小時候學習魔法，您的冒險事迹也給了我很多鼓勵。不過當您成為理事長，執掌風暴群島的權柄之後，您在我眼裡就變得碌碌無為，甚至成了跟黃金家族同流合污的幫凶！」

他忽然覺得，將這個人引進理事會的決定太過草率，應該再仔細挖掘一下前幾年這個人不在風暴群島的作為。

他高舉手臂，環視眾人：「今天，我以至高議會議員的身份，要求議會投票表決，廢止《紀元誓約》！」

佐爾德嗤笑：「半神會議？半神都在做位面旅行，十年能召集起來就算快了！」

「這層皮早該揭了！不能讓黃金家族繼續把風暴群島拖向墮落腐朽的未來！」

「理事會，投票！」

「哦，對了，理事長的好幾個子侄也在邇香享受忠誠神廷的供奉，還被授予了『神聖魔法師』的頭銜……」

議員們議論如潮，很快彙集成「投票！投票！」的整齊聲浪。

「現在曙光之星已經升起，又到了紀元更替的時候。如果我們還固守傳統，不有所作為，豈不是跟第二紀元一樣，縮在角落裡坐看世界變化，差點被紀元更替時引發的魔力潮汐全部毀掉？」

「把這些藐視會場秩序的人全抓起來！」

「叛變？」

兩邊人吵了起來，開始有人丟水杯甚至座椅零件，場面混亂得如街頭毆鬥。

黃金家族的理事和議員招呼他們熟識的衛隊首領，首領沒理他們，只看向一個人。

勒梅以為是在看他，嘆道：「照他們的話做。」

「證據？」

「這些人是反叛分子，趕緊動手！」

「是否廢止《紀元誓約》決定了風暴群島……不，整個魔法世界的命運，我要求舉行和_圖_書半神會議，由半神們做出決定！」

「不要急著譴責我……」

她先禮貌的向勒梅點點頭，再看向佐爾德，將琴弦般的悅耳之音散播到整個空間。

勒梅的弟子，另一位理事氣急敗壞的道：「海瑟薇！現在的議題不是這個！」

某個理事勃然大怒：「什麼時候黃金家族成了你們這些卑賤下人要挾的對象！？這裡是白銀城！」

勒梅正疑惑，空間亮起一圈巨大光屏，以至高議會之塔為視角，顯示了白銀城的全貌。

勒梅和幾個理事先是震驚，再對海瑟薇怒目而視。

「如果只是價格的問題倒也沒什麼，工坊只要努力生產就能賺更多的錢。可有些家族靠著《紀元誓約》這張皮，就有借口進行管制，通過貿易公會制定配額！工坊生產多少都沒用，必須得去討好這些家族，拿到配額，才能賺到那點辛苦錢。而這些配額，又被這些家族私授給家族成員，讓他們轉手倒賣，不必生產就能又收一筆錢！」

勒梅暗罵，不得不硬著頭皮喊道：「這項議題不符合議程，我以理事長的名義，推遲……」

勒梅終於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我不願輕易毀掉一個年輕人的前途，這事先放放，我有這個權力吧？」

勒梅一滯：「這個……」

女傳奇點頭，再道：「按照制度，如果有議員的臨時動議獲得了一半議員的認可，動議可以作為正式議題。這一條，理事長您也要動用權力先放放嗎？」

海瑟薇的話沒有任何情感，如女神降下神諭，但也如降下神諭那樣，在空間里盪起一股無形的漣漪。

這不是在幫自己，是在坑自己！

另一個黃金家族的理事冷聲道：「投票？真以為你們手上的票就是真正的權力？」

勒梅一時有些無措，這遠遠偏離了他能駕馭的局面。

他對勒梅喊道：「理事長，你的權威呢？就容忍會場秩序亂成這樣！？」

說到這，紛紛嚷嚷的議論聲響起，正張口要說話的勒梅閉嘴了。

在這個空間里，即便是傳奇魔法師，力量也被壓制到了強者級別，高於強者級別的法術也不能再使用wwｗ•hetｕboｏｋ•ｃｏｍ•cｏm。

藍光自混沌中射入空間，鋪成一條道路，大批戰鬥法師帶著魔武士和魔法傀儡入場。

涼意從勒梅心底一直滲到頭頂：「你們早就做好叛變的準備了！？」

「可世界是混沌的，就像我們在魔網中編織魔法，需要的不是一個支點。這就要求我們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問題，而你在某個角度投入得太多，其他角度就會出現問題，你的魔法就有失衡的隱患。」

「約克！瑪里曼、高文，動手！」

他轉為冷笑：「上個紀元法師聯合會加入消滅黯精靈的戰爭，從那個時候起，誓約就已經作廢了！」

「幻景技術在大陸興起是一個徵兆，由這個徵兆，我看到了更多我們不去抓住，機遇就會變成災難的徵兆……」

這些人嚷嚷著，直接衝到勒梅勒梅的座舟旁邊，敲響了座舟上面的警鐘。

木槌咚的再度敲響，海瑟薇面無表情的說：「照辦……」

二百三十三票同意，一百零七票反對。

黃金家族的理事和議員們聚在了一起，很快有了決定。

什麼意思？

「帕米爾，你剛才說過，魔法師看事情不能只站在一個角度。」

勒梅沉默了片刻，沉重的點頭。

「靠著這樣的壟斷，這些家族在風暴群島千年不朽！他們壓制著有才華有天賦的魔法師的成長，把無數魔法師變成他們盤剝財富的工具！而他們自己不再去追索魔法的奧秘，不再去探索未知的位面。他們躺在龐大的財富上，用各種投機取巧的方法獲取魔法等級，他們玷污了魔法的神聖光輝！」

勒梅痛苦的大喊：「你、你們要讓風暴群島陷入到內戰里嗎？」

黃金家族的議員也咆哮道：「這等於廢止了誓約！」

作為風暴群島最權威的預言系大師，梅奈蘇斯的話讓空間里的風向明朗了許多。

勒梅忍住一個大火球砸過去的衝動，咬牙問：「那要怎樣才合法？」

「一組記錄水晶的成本是多少？三個銀便士！工坊賣給理事會指定的貿易公會是多少？七個銀便士！貿易公會賣給商業聯合會的價格是多少？三個金蒲耳，這是成本的十倍！商業和圖書聯合會賣給用戶是多少？十個金蒲耳！」

空間里的氣氛頓時滯重了，幾個理事的座舟靠近勒梅，私下嘀咕了幾句。

指控又被海瑟薇的木槌打斷，女傳奇冷著臉說：「空口無憑！」

首領根本沒動彈，勒梅無比訝異，再一看，心弦劇震。

勒梅開口了：「年輕人，我很欣賞你的勇氣，我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也曾把見到的一小點臟污，就當成世界敗壞的徵兆，然後在最顯赫最閃亮的那些人里去找該為此負責的人，再以燃燒靈魂般的熱情去討伐這樣的敵人，因為這樣最簡單。」

該死的制度！該死的投票！

已經晚了，空間里一盞盞燈亮了起來，藍燈表示同意，紅燈表示反對，勒梅等人趕緊投下自己的票。

「廢止《紀元誓約》！」

勒梅左右環顧，驚駭交加，這是叛變啊！

又一位理事咳嗽著說：「今天的議題已經確定，你可以向理事會要求將這項議題列入後續議程。」

守衛們沖向黃金家族和理事、議員，將他們一個個掀翻在地，綁上禁制繩索，還用禁制封條封住了嘴，不讓他們念咒。

跳樑小丑，不值得自己費力氣。

他倒不太在意，理事會大半人都站在自己這邊。

木槌咚咚敲擊，是今天負責會場紀律的理事海瑟薇·泰德。

「內戰？」

勒梅暗暗罵道，你到底是來搗亂的，還是腦子被魔法燒壞了，一點變通都不懂？

天空已經密布浮空艦，閃爍著藍光的魔導炮口，正指著一座座高塔，那正是黃金家族的居所。大隊戰鬥魔法師和魔武士乘坐飛空艇，沖入那些高塔之中。

海瑟薇又開口了：「按照會議制度，這個權力屬於理事會，理事會必須投票表決。」

佐爾德的話讓空間里沉寂了片刻，然後響起一片責罵聲。

佐爾德臉上掛著明顯的嘲諷笑容：「大家捫心自問，《紀元誓約》真的還存在嗎？」

某位「背叛」的黃金家族理事冷笑：「勒梅，你站在前台太久了，只習慣看著前面，背後的事情，你真是太遲鈍了。」

勒梅懸著的心放下，接著再猛然吊起。

「魔法師該迎接全新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