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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赤紅亡靈不足一半，排成新的方陣，領頭的奧圖和敏絲對李奇抖動著下頜骨，那是在說：「戰場在哪裡？」

「看，我說過的，阿麗珊是很美的」，他笑著說，阿麗珊也回應以笑容，暖意在他們的心靈間流轉。他們的靈魂曾經緊密相依，從理論上說，現在的阿麗珊還是李奇與凡人阿麗珊的靈魂結晶。

沒錯，赤紅亡靈。

再看了看冥河邊上的一段景觀河岸，以及高聳而立的冥河神座，奈羅幽幽嘆道：「也好，以後可以專註在死亡和亡者上了，冥河之力本來也跟我的至高死亡之力不相容。」

當然，絕大多數凡人還是得走這條路線，那些有條件有力量有執念的生魂，不願進入冥河，就歸屬於奈羅，得由終亡之主送過去，如此才構成一條完整的「服務鏈」。

阿麗珊低頭看李奇，冷冷的道：「凡人，你敢直呼我的名諱！我是冥河女神呀！」

片刻后，兩個阿麗珊相融，「阿麗珊」的身體開始抽搐，然後劇烈咳嗽，再啊的一聲大叫，騰空而起。

亡靈越是強大，承受的痛苦也越劇烈，這讓它們雖然能夠擁有足夠的心智，卻變得麻木漠然，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為何還要存在。

「你叫……奈羅？」

「阿麗珊」，李奇招呼冥河魔女過來，捏了捏她的臉，軟的，暖的。

奈羅看了好一會，無力的道：「非要靠著我的神座嗎？」

這個身影摘下面甲，顯露英俊面目，發出威嚴之聲。虛空上神光閃爍，神力卻不再凜冽涌動，像是在討論什麼。

夏安想吐血：「祂們是神祇！」

對費恩世界來說，他們是全新的存在。

它們都是被一絲執念支撐著殘魂不滅，但有的是主動的，只是忘記了這絲執念，有的卻是被動的，死亡之力在殘魂中擠壓出一絲執念，它們的本心渴望解脫。

小紅帽抱著頭，跟夏安和弗朗希斯縮在競技場的角落裡，啊啊的叫著。

小紅帽很氣憤：「該死，為什麼祂們會有正常人的智力？」

李奇也昂揚的回應：「同志們——辛苦了！」

他們之所以被感召，之所以戰鬥，就是為了這一天，為了解脫奴役著他們的永恆痛苦。

小紅帽又看向奈羅：「為啥不繼續叫羅蘭？那麼有主角范的名字你都不要，撿了別人的名字用，你跟那個奈落，差得太多了啊。」

阿麗珊忽然說：「女神在上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像遇到麻煩了，正在調動我的力量。」

現在，赤紅陣營擁有了冥河，不是與死亡之力敵對，而是給了亡靈選擇的自由。

「就因為這個，祂們才急著打過來啊！」

「李奇·普雷爾，注意你的身份！你終究只是個連傳奇都沒到的凡人，不要妄自尊大到以為可以跟神祇平起平坐」，死神奈羅終於惱羞成怒了：「我們現在也只是合作夥伴，不要把我當成以前的羅蘭，可以肆無忌憚的跟我開玩笑！」

李奇忽悠道：「那就放這吧，天子……不，神祇守國門，是佳話呢。」

又不是他乾的，是阿麗珊乾的……

他掃視著這些戰士們，心中翻滾著熱流，那是自豪、敬佩和不舍。

奈羅張了張嘴，沒說出話，瞳光閃爍著，似乎在後悔站到了小紅帽這邊。

就在這時，虛空蕩動，一個身影出現，僅僅只是投影，卻懾得惡神分身的攻擊驟然停下。

喊聲回蕩了好一陣，從方陣中走出若干亡靈。

她也發出宣告：「今天的事沒完！你們都洗乾淨脖子等著吧！我會把你們的腸子拽出來，繞在你們的脖子上，一個個的吊在我的神國大門前！你們好好記著——！」

他們匯聚成新的方陣，向李奇和阿麗珊鞠躬，投入冥河之中。

許久后，李奇拍拍手說：「完活了，滿意嗎？」

李奇拍掌催促：「那麼……行動吧，別讓我的女神出了意外，不然這樣的新秩序就要落空。」

關於赤紅亡靈，是雙方爭執最多的環節。

腳下的河岸湧出股股泥石，包裹住他們的魂火，一具具凡人的身軀出現，再套上費共樣式的衣物和護甲。

按照原有的力量體系，他們應該算作冥河女神阿麗珊的神侍或者祈並者，可阿麗珊並不是純粹的女神。在李奇用赤紅神力凈化被腐化的冥岸巡禮和阿麗珊的靈魂后，她和冥河神力都成了赤紅神力的一部分，她也是赤紅魔女。

終究是神祇，不會因為之前跟羅蘭的交情而讓步。就像阿麗珊一樣，雖然李奇跟她靈魂共鳴，緊密無間，雖然小紅帽可以調動和編織冥河之力，但她的本質也是神祇，不管是李奇還是小紅帽，都不可能讓她違背冥河意志。

亡者並不全都從大墓地來，死亡之力是可以直接把靈魂送到亡者之域的，而能夠運用死亡之力的存在多不勝和-圖-書數，除了亡靈法師這些凡人外，還有各種超凡存在乃至自然現象，即便是死神奈羅也無法完全管到。

李奇笑道：「看來你得弄條船了，阿麗珊會弄個投影甚至分身什麼的，在河岸那邊舉著燈指引你。當然，從此後你就有了額外的進賬，比如……向每個想過河的生魂收兩個金蒲耳的擺渡費。」

死神！

終亡之主對這樣的職責變化不太適應：「接……這要怎麼接？」

「這可麻煩了」，小紅帽頭痛的呻|吟，暴政、殘虐、血腥、瘟疫以及其他幾個不知道來歷的惡神分身在她發出挑釁后，不管不顧的兜頭攻來，逼得她只能用還沒沉降完的尼爾瑟拉神國抵擋。

李奇攤手：「沒辦法，這個地方恰好是冥河交匯處。以前的死神為方便管理冥河之力，把神座放這，現在冥河之力收回了，冥河神座肯定是在這裏。」

奈羅眼裡閃動著危險的光芒：「你要我成為第一個挪動神座的死神？」

在祂眼中的阿麗珊，和祂一樣，都是新生神祇。

奈羅眼中光芒閃了幾下，冷冷的道：「那你就趕緊解決你這邊的問題，我再履行跟你的約定。」

大地顫慄，泥石轟鳴，直抵天際的險峰瓦解重組，動靜雖然大，對連番動蕩的亡者之域來說已經算不了什麼。

神國之土是有限的，等耗光了她就無所遁形了，而她肯定是干不過那一票分身的。

雖然這個形象很陌生，但這樣的氣息，卻再熟悉不過，尤其是對惡神而言。

果然能看到一絲羅蘭的影子，挺親和的，不像其他的神祇，毫無人味，可惜這僅僅只是表象。

最終雙方達成協議，赤紅亡靈不得踏足亡者之域，不得干涉亡者事務，只能在冥岸活動。而以後赤紅亡靈的誕生，則視亡靈自己的意願而定。

灰暗的氣息從幽靈阿麗珊和阿麗珊的「屍體」上升起，幽靈阿麗珊漸漸消去了面目，化作一團純粹的銀灰光影，飄到了「屍體」上。

「該您了」，李奇提醒奈羅，後者嘀咕著「我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弱也最沒面子的死神了」，舉手揮動。

在這種共管模式下，原本會被抹滅凡人意志的神侍或者祈並者，就成了依舊保有凡人意志的英靈，跟尤贊的本質類似。只是因為專屬於冥河神力，無法進入赤紅神國，只能呆在冥河神國，也就是冥岸里。

空懸了幾千年的死神神座，終於有了新的主wｗw•ｈetuｂｏｏk•ｃｏｍ•cｏｍ人。

由銀灰光帶交織的羽翼伸展，腦後轉動著深邃的漩渦，兩眼噴吐銀芒。此刻的阿麗珊，威嚴而神聖，既是魔女，也是女神。

閃爍的神光漸漸黯淡，嬌小紅影飛出，踩著巨大的轉管炮，朝虛空叫囂：「跑什麼啊！繼續打啊！」

「你們已經奉獻得太多，你們的犧牲已經足夠了！」

李奇的話發自肺腑，淪為亡靈是痛苦的。

奈羅不爽的哼了一聲，李奇跟終亡之主對視一眼，心說這果然不是真正的阿麗珊了，對終亡之主沒有應有的尊崇和敬畏。

她氣急敗壞的道：「祂們瘋了嗎？我有冥河神力啊，為什麼沒嚇跑他們？」

阿麗珊隱有感覺，掩嘴偷笑，終亡之主卻點頭說：「不錯的安排……」

李奇深吸口氣，還能留下這麼多，著實出乎他的預料：「你們將獲得新的力量！」

李奇暫時沒有時間去梳理冥河這個神職針對的革命理論，但冥河無疑是構成「費恩革命唯物主義」的關鍵一環，冥河解決了凡人的生死問題，只是比地球世界複雜得多。

李奇再轉頭問奈羅：「你剛才說什麼？」

羽翼收斂，銀芒消失，阿麗珊落到李奇身邊，俏皮的吐吐舌頭：「別這麼快揭穿我嘛。」

已經變得湍急的冥河消解了包裹魂火的冥土骨骸，露出點點淺綠魂火，再漸漸暗淡，化作星星點點碎芒，最終成為銀灰光霧的一部分。

這座險峰就是主位面的冥河神座，雖然從死神的神座上挪開了，卻只是往外移了一截，矗立在冥河岸邊。奈羅要重建死神的神座，正好跟冥河神座緊緊挨著。

這不意味著死亡之力是邪惡的，執掌死亡之力的死神是邪惡的。這是費恩的生靈循環，死亡之力和亡者，是構成生靈循環的必要環節，是高魔世界超凡之力自然存在的一個維度。

生命之力歸於生命女神，死亡之力歸於死神，現在冥河之力由阿麗珊加小紅帽掌握，這讓凡人革命終於獲得了堅實的力量基礎。

這樣的新形勢令惡神一時躊躇了，祂們圍攻赤紅女士，固然是出於對善神的本能敵對之心，但更多是想趁著赤紅女士作死降臨本體，戰神也沒站在她這邊的機會吃肉。現在再打，就會得罪死神，這可不是好事。祂們可沒料到死神會出現，更沒想到該怎麼跟死神相處。

「看看人家」，李奇心緒沉重，卻不忘奚落奈羅：「這麼快就接hetubook.com.com受了自己的變化，你還在糾結自己跟凡人羅蘭的關係。」

「吾是死神奈羅，向整個世界宣告，在與冥土相接之地，赤紅女士是吾的盟友，吾等將攜手確保亡者之域和冥岸的秩序。」

眼見冥河也在震蕩奔涌，奈羅瞪眼道：「她是想讓冥河泛濫嗎？讓她安靜下來！」

這就是費恩作為高魔世界的複雜之處，像地球世界那樣的地方，死亡就是生靈的徹底終結，在費恩，死亡卻只是生靈的另一種存在形態，冥河才是徹底的終結。

奈羅正要說話，終亡之主咳嗽道：「我呢？」

「很好，同志們，你們將為冥河而戰！」

李奇呼喊道：「願意解脫的戰友們，你們可以放心的安息了！現在的冥河更強大，絕不會讓你們再被死亡、煉獄、深淵這些力量奴役！以赤紅女士和冥河女神之名發誓，你們會獲得永恆的解脫！」

弗朗希斯大叫：「女士您現在還沒有整合冥河神力，沒有正式晉陞到中等神祇。不趁著這個機會幹……呃，打敗您，等到您晉陞了，不就是更可怕和頭痛的敵人了嗎？」

赤紅亡靈同聲呼喝，這是在若干次錘鍊中堅持下來的菁英，骷髏上浮著張張清晰面目，喊聲也格外清澈而堅定。

人人眼中銀光閃爍，赤紅亡靈，正式轉職為冥河亡靈……不，應該叫冥河英靈。

旁邊死神投影的英俊面目頓時扭曲了……

說話的時候，奧圖和敏絲，以及所有赤紅亡靈都閃起銀灰光芒，構成骸骨身軀的冥土崩解，化作團團煙塵，露出的淺綠魂火漸漸變淡，最終與冥河同色。

「願意解脫的，直接跳進冥河，不願意的，由你接過冥河到亡者之域」，奈羅說出祂跟李奇早就商定好的條件。

生、死、滅，三個環節構成了費恩世界的生靈循環，有了冥河，告死所寓意的平等才真正完整。告死只是針對生者的宣言，冥河才是執行終結的力量。

奈羅堅持赤紅亡靈屬於亡者，應由他掌控，李奇當然不同意，認為他們應該算作冥河所屬，是為冥河服務的特殊存在。

奈羅深呼吸，苦笑道：「什麼也沒說。」

不僅經歷的那次死亡始終在撕扯靈魂，死亡之力也抹滅了生者的欲求，用直入靈魂的冰寒與痛苦，催動對生者的仇恨以及吞食生者的慾望。

「新的職責在等待你們，新的戰鬥在等待你們，但我並不強求你們全都留下。」

「我……」

李奇高和圖書喊：「阿麗珊——！」

「你在用我不知道的典故諷刺我」，奈羅無奈的接受了。

他真誠的建議：「要不……您挪個窩？」

亡者之域與冥岸分離，終亡之主的神職雖然沒變，卻不知道自己該跟誰介面了，他的神國大墓地是直通冥河的。

話語中含著令人靈魂顫慄的振鳴，李奇卻笑道：「別調皮了，下來。」

剛才李奇跟奈羅談了個「一攬子協議」，確定了雙方的勢力劃分和各項細節。

原本數十萬的赤紅亡靈，現在已經不足一萬，由奧圖和蹲在奧圖肩上的敏絲帶領，在冥岸邊迅速整隊，列出一個個方陣。

李奇對奈羅說：「我這邊好了。」

「同志們，我們勝利了！我們獲得了冥河，獲得了讓凡人徹底安息之地！」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死神是掌管一省或者幾省的總督，阿麗珊則是河道總督，在她之下肯定得有人手。這些人手雖然來自死神這個總督的治下，編製卻歸於河道總督。

主位面屏障上，競技場升騰起股股泥石，化作一面面盾牌，抵擋著各種光色的神力轟擊。

再跟死神奈羅和終亡之主打招呼：「嗨，鄰居們，你們好，以後多多照顧了。」

沒最後那個「呀」，還真要被她嚇著了。

「是你們創造了這樣的奇迹！你們的功績將被永遠銘記！」

至於奈羅說到的問題，正在李奇眼中逶迤，如一條淺綠光帶，沿著冥岸急速靠近。

「奈羅陛下，剛才我不是有意的，我其實很尊敬您，您畢竟是偉大的死亡和亡者之主啊」，李奇臉色頓時一變，笑容可掬的道：「我們趕緊進行下一輪交易吧。」

他先看看李奇，再看看奈羅，有點彷徨無依的模樣。

「李奇，為什麼認定我不是以前那個阿麗珊呢」，冥河魔女跟李奇心有靈犀，微微笑道：「說不定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阿麗珊，以前作為終亡聖女的阿麗珊，僅僅只是凡人形態。」

那是位持槍騎士，骷髏面甲上流溢著灰暗氣息，那是令一切生命凋落，一切鮮活腐朽的力量。

「總樞機——好！」

再對阿麗珊說：「如果有強大的生魂不願給錢選擇了偷渡，你就給他準備一碗最濃的冥河之水，告訴他你叫孟婆，那碗水叫孟婆湯。」

死神的宣告很明確，在主位面或者其他跟亡者之域有關聯的地方，祂會站在赤紅女士這邊。這也意味著祂跟赤紅女士的盟友關係是有限的，不會幫著赤紅女士去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