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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化之氣被蒸發，紫山……甚至整個邇香，金光亮得讓人快要瞎了眼。猛烈的秩序神力衝擊著凱恩的靈魂，讓阿特像在怒濤中掙扎一般，在凱恩心底呼號尖叫。

即便逃到了極遠的地方，這股天使怒潮挾帶的秩序神力也沖刷得凡人神魂難定。格芮塔手下的那些鱗甲武士們不少都趴在地上磕頭不止，還有的高喊審判降臨，或者神經質的大笑。

嘉拉希恩大喜，身體猛然伸展為巨龍，高高躍起要衝出圍困。

天使降下神諭的時候，神祇自然要用神恩加護。當神祇震怒，降下複數天使時，也意味著巨大的消耗。

恢弘的天使讚歌中，一個女聲的尖叫在其中沉浮不定。

神祇之音冷漠的道：「無知者無畏……」

隨後空間破裂，巨大的滾滾帶動銀灰的冥河之潮，如水龍般截擊著從金光中連綿不絕噴發的秩序戰天使。

裝束古樸，身材窈窕，面容秀麗，淺灰長發披灑，顯得柔弱溫婉，洋溢著善良與仁慈的氣息。只可惜慘白得毫無血色的肌膚，讓凱拉斯卓看上去毫無生氣。從胸口正中到後背的貫通傷口赫然醒目，那是厄迪斯之脊刺出的，那件兇器還被小紅貪墨了。

阿特在凱恩心底尖叫：「那是神罰洪流！是神國的天使大軍！就算是煉獄和深淵的深處都能打進去！」

接下來彷彿是一個紀元般漫長的靜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天穹上金光匯聚成一張巨大的面孔，與特蕾希婭一模一樣。飄溢著光塵的眼瞳中沒有絲毫憐憫，也沒有憤怒和快意，只有無盡的冷漠。

「啊啊——你在咬哪裡——混蛋啊——！」

雖然還有很多細節不清楚，但李奇已經掌握到了事情的大致輪廓。

她也顯得異常歉疚：「很抱歉，關於曙光的事情上，我刻意隱瞞了一些事情。我以為你能繼續保持人神合一的狀態，可以讓事情有所改變。現在我明白了，那反而是更不好的選擇。現在這樣很好，你還有機會擺脫這一切。」

他抱住被光繭包裹的血肉，對特蕾希婭說：「現在你還準備一個人戰鬥？當我不存在嗎？」

凱拉斯卓繼續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也可以做到，延續三萬年的苦難也該結束了，我不希望我和凱姆的遭遇繼續上演。」

正準備重新變回巨和_圖_書龍形態衝出去，殿堂猛烈震動，稠密的金光自天花板里溢出，彷彿另一個世界壓下，所有人都生出末日到來的恐懼。

……

特蕾希婭的心語變得飄渺：「就叫……蕾婭。」

凡人特蕾希婭看著凱拉斯卓，歉疚的道：「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期待，我沒有讓秩序神座從扭曲中掙脫出來。」

神祇特蕾希婭打斷道：「你們不必謙讓，你們會一起獲得永恆的安寧。」

梅迪嘆氣：「是的，這個空間已經被秩序神力鎖定了。」

「我不會容許你這麼做的！」

那是一股自浩渺所在投下，強大得心底根本生不出抵抗之心的力量。

白龍嘉拉希恩快要瘋掉了，她本可以跟隨羅姆羅斯衝進光牆的，卻被眼前這個木訥憨呆的中年武士攔住。

「我代表追求另一種秩序的凡人而來，在神祇的層面上沒什麼份量，但我發誓，以圖鐸之名發誓！你敢攻擊這裏，傷害到任何人，擁護我的凡人，不僅將把秩序信仰視為邪惡，還將與你的信徒，你的曙光帝國戰鬥到底！」

再加上一個同樣沒到傳奇，只知道射不起眼的小火球以及射線的小姑娘，她的巨龍形態沒堅持多久，就被迫變回人類形態，依靠敏捷機動勉強維持。

遠處一道模糊的湛藍光影凝實，是傳奇魔法師梅迪，他看了看李奇這邊，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

這時候他根本沒有餘裕去想這是怎麼回事，只是下意識的禱告，向小紅禱告，希望在下面的總樞機和大家都能安全。

特蕾希婭抬頭高喊：「你知道我能做到什麼，你也清楚我會那麼做，正如你下定決心要動手一樣！接受我的靈魂，讓我和你一體吧！」

兩團金光在天穹上劇烈閃爍，如兩輪耀日爆發，猛烈得似乎能將空間分解的力量盪開，讓世界變得混沌不清。

通往升降台的光牆前，戰鬥還在持續著。

羅姆羅斯眼中噴出灰白光芒，冷聲道：「不要覺得用這種小伎倆就能抹消世界對背棄諾言者的懲罰，哪怕你是善神之首！」

嘉拉希恩身上瞬間多出無數道金光燦爛的灼燒傷口，她凄厲的叫著變回人形，再被那個中年武士如猛虎撲食般壓在身下。

凱瑟琳喊道：「一起，戰鬥啊！」

「李奇，我失敗了，我錯了……」和-圖-書

凱恩瞬間做出決斷，通過頻道招呼大家：「撤！所有人快撤！」

「你和小紅，還有凱瑟琳、歐蘿拉一起，好好努力，我真心希望你們的道路能一直走下去，雖然我並不抱太大希望，但總是比我更有希望的嘗試。」

當然格芮塔和黑龍那邊反應更快，兩人壓根沒管部下，身影已經閃出了老遠。

天穹上波光粼粼，金光越來越濃郁，讓原本幽暗的空間一點點亮起來。

「特蕾希婭——！」

她先跟梅迪對視了一眼，再掃視眾人，淡然的道：「曙光是無數命運的集合，只會落在主導費恩世界秩序的力量上，包括神祇以及神祇的代言者，當曙光站到前台的時候，你們自然會清楚一切。」

「至於你，凱拉斯卓，你不過是將一縷意志附著在那具早該發臭早該化作塵土的身體上，並不是真正的凡人。而且我不是凱姆，秩序神座已經打上了我的印記，你無法操縱我的意志。」

兩邊人馬下意識的抬頭觀望，當金光碟機散腐化之氣，淡淡金月變作耀日時，兩邊同時感覺到了不對勁。

中年武士也被天使怒潮沖刷得沒了武器，意識模糊，但他仍然不忘戰鬥，低頭咬住白龍公主什麼地方，咬得死死的毫不鬆口。

仍然是特蕾希婭的輪廓，面目仍然模糊。

更可怕的是，那個小姑娘還發出神經質的笑聲，說著「你這種貨色以前在邇香也就是登台表演的寵物」之類污染精神的話，讓她再難維持了。

李奇高喊，想要追上去，可他一手抱著光繭，另一手得應付無窮無盡的天使，僅僅只是升起幾米又被壓了回來。

這時候根本說不上什麼戰鬥了，無盡的天使傾軋而下，不必動用武器，只是靠這樣的怒潮就足以把每個人吞噬、消解、融化在秩序神力里。

天穹上金光猛然熾亮，小紅驚叫：「祂動手了！快挖坑……不，各找掩護啊！」

封凍了萬年的身體還能活動，只是神性賦予的活化效果，跟之前在風暴群島陰影城地下看到的魔法女神米斯莉神屍很像。

是的，只能勉強維持……

「這就是我，秩序女神特蕾希婭的裁定，賜予你們永恆的安寧。」

「清除你們是最優先的選擇，至於其他人，全都是妨礙秩序聖光普照費恩的存在，這是不容和-圖-書錯過的好機會。」

這一聲喊激發了眾人的鬥志，卡琳摩拳擦掌的道：「來就來啊！不就是百萬天使大軍嗎？怕個鳥啊！我能一個打十個……不，十萬個！」

特蕾希婭的低語傳入心中：「我還留下了這樣一個敵人，可我已經沒資格說對不起了。」

這個武士跟另一個高挑健美的女武士一樣，居然可以隨意切換赤紅神屬，運用各種屬性的赤紅神術，加上穿著的魔導武裝和手裡的魔鋼劍盾，即便沒到傳奇，仍然能跟她分庭抗禮。

片片白羽飄飛，不時炸出密集白羽，像是濺起一朵浪花，每一朵浪花都意味著一個天使消逝或者墮落。

然後，一點點色彩褪去，一絲絲細節消失。

「快跑！」

天穹上的虛影盪動，神祇之音說：「與你約定的是凡人特蕾希婭，而不是我，我是秩序女神特蕾希婭。」

忠誠聖堂大門前，凱恩跟格芮塔和變回人形，卻鼻青臉腫得不成人形的黑龍米拉波奧斯對峙著，身後又都立著大隊人馬，虎視眈眈。

……

「這是我應得的代價，放開我吧。」

凱姆之心加上赤紅神力和生命靈力的衝擊，只是讓這具身體可以暫時承載凱拉斯卓的意志，近於血肉傀儡。因為這就是她的身體，這種「附身」狀態可以穩定持續而已。

不等李奇心臟跳動，雕像崩解成點點碎片，紛紛揚揚灑落。

這時候如山巒般粗壯的黃金光柱已經傾瀉而下，轟在了忠誠聖堂上。原本無比宏偉的建築，在這道光柱下就如沙灘上小孩子堆的城堡，悄然崩塌。

凡人特蕾希婭急切的道：「光靠你不行！祂畢竟是凱拉特蕾希婭！」

菲妮和緹娜在旁邊一直處於懵逼狀態，這時候總算搞清楚了狀況，都握起了拳頭，一個說「別小看我們」，一個說「不能讓孩子沒了媽媽」。

天穹上，特蕾希婭靜滯在空中，保持著昂揚飛升的姿勢，似乎變成了雕塑。

……

「啊啊——！」

小紅煩躁的叫著：「那個誰要在就好了！」

「凡人特蕾希婭，還有神性雜質凱拉斯卓，你們對我來說也都無足輕重。不過你們還沾染在神座上，在分潤秩序的信仰之力，你們就是寄生蟲！」

天花板炸裂，金光轟下，無數白羽天使如激流般沖刷而過。

「照顧好我們的女兒，對和_圖_書了，我給她取好了名字。」

秩序女神說：「祂企圖操縱秩序女神的意志，這是祂應得的懲戒，祂還敢責問我？」

黑氣籠罩的天幕忽然亮起金光，最初還如一點星辰，轉瞬就漲大如月。

「這一切該終結了！凱姆！」

大地劇烈震顫，碎石泥土如火山般自金光邊緣拋灑出來，在紫山中心噴發衝天。

骷髏王冷哼道：「秩序女神，你要轟擊這裏，就是跟死神作對，你承擔得起這樣的後果嗎？」

神祇特蕾希婭說得沒錯，凱拉斯卓的狀態並不是死而復生。

冷漠的神祇之音在空間里回蕩：「純粹神性已經從你的靈魂中剝離，我被補全了。這還真是超乎想象的事情，赤紅神力果然很擅長解決靈魂層面的問題。看來秩序信仰也得像赤紅信仰那樣，把靈魂歸屬作為信仰的根基。」

特蕾希婭身上又閃起了金光，比她之前人神一體的時候淡薄得多，她平靜的道：「很抱歉，這是我乾的，在我剛到這裏，還跟祂同在的時候。現在雖然不再和祂一體了，我仍然是祂的道標。」

片刻后，特蕾希婭化作一尊晶瑩剔透，散發著深沉金芒的透明雕像。

原本散逸在空間里的光塵冉冉升起，在天穹上鋪開巨大虛影。

「別忘了，費恩世界還面臨著巨大的威脅，所有凡人都該團結在秩序信仰之下。你們這些讓凡人因為信仰不同而繼續紛爭的禍患就該全部清除，我有什麼理由不執行B計劃呢？」

李奇眼瞳擴散，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這時候凱瑟琳頭上的虛影慌張地叫道：「阿麗珊！快打開通道讓我們跑路！」

「是的，我不需要你了。」

「這不是你的錯」，凱拉斯卓笑著搖頭：「你導師剛才說過的，這是曙光的安排。」

這種凡人根本無法抗衡的力量，還要因為「堅守崗位」之類的事情逞強硬抗，根本不符合費共的鬥爭理念。

阿麗珊正縮著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聞言不迭搖頭：「為了隔絕傳送，才把這個空間碎片拉到了冥河最深的地方。現在空間充斥著秩序神力，我要打開通道的話，兩股力量對撞，跟祂動手的效果差不多啊！」

等李奇睜眼時，漫天白羽飛揚，聖潔的天使一個個墜落。

秩序神職者們早就被制服了，個個被禁制釘、禁制繩索甚至晶ｈｅtuｂｏｏｋ.cｏｍ•ｃom格方塊束縛著。

冥河之下的空間碎片里，天穹破開，粗壯得幾乎能吞噬整個空間的黃金光柱投下，彷彿億萬天使同聲誦唱的讚歌轟擊在所有人靈魂中。

「也不必追問曙光的事情……」

凱恩跳進廣場上龍焰噴出的大坑裡，撐起光盾，艱辛的支撐著。

在那一刻，凱拉斯卓的呼喊回蕩在所有人心中。

特蕾希婭和凱拉斯卓在金光和天使怒潮中毫不受影響，她們對視一眼，達成了什麼默契，飛身而起，綻放出與秩序神光不同，稍稍黯淡的金光，沖向天穹上的那張神祇面容。

如果神祇不加護天使的話，要麼是主位面屏障失去了效用，那也意味著末世的倒來，要麼就是神祇瘋了。

直到最後一個部下遠離忠誠聖堂，凱恩才拔腿開跑。

羅姆羅斯憤怒的道：「你居然背棄我們的約定！？」

現在她被逼到殿堂角落裡，中年武士像餓狼盯著獵物死戰不退，那個小姑娘時不時的打冷槍燒爛她的衣服甚至皮肉，她敢打賭那絕對不是尋常的魔法或者神術火焰，連她的魔鋼劍都被燒融出幾個口子。

天使進入主位面是需要神恩加護的，不然會被凡間氣息侵蝕。如果天使自己對抗這種侵蝕，那就是燃燒自己的靈魂，直至燒盡。如果對抗不了，就會墜入深淵，成為墮天使。

但李奇沒有放棄，凱瑟琳、歐蘿拉、菲妮、緹娜沒有放棄，在歐蘿拉的大旗下，每個人都伸展到極致的戰鬥狀態，淡金、酒紅、冷白、水晶各色在金光大潮中頑強的亮起，將一股股天使沖開。

「我不再需要凱姆之心了，我的神祇之心已經獲得純粹……」

還在戰鬥的是赤聯戰士和一小隊神聖意志帝國的鱗甲武士，武士的首領是個白髮少女，一身血跡斑斑，神色凄苦而惶恐。

凱拉斯卓長嘆道：「特蕾希婭，這是我該做的，不該讓你來替我承受這樣的命運。」

天使之音激蕩，難以計數的潔白羽翼在金光中自天頂傾瀉而下。

小紅哀叫：「特蕾希婭你個小婊砸！說打就打連點嘴炮時間都不留，你比我還莽啊！」

「我和你早就該退場了！現在讓我來背負一切！」

「你該獲得永恆的安寧，凱拉……」

「特蕾希婭，現在的你已經成了凡人，只是依靠秩序信仰跟神座的關聯，還能維持選民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