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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爾迪終於記起來了，這傢伙是當年的城衛隊長懷特！

博爾迪抒發著每日一次的例行感慨，離開倉庫，來到二樓高處的掌柜台。坐在高高的靠背轉椅上，二樓櫃檯的所有交易盡收眼底，桌子上的屏幕還能看到一樓酒館和三樓旅店各處角落的動靜。

看看二樓的櫃檯，塗著紅邊條畫著刀劍相交於蜘蛛網標記的是冒險家公社，塗著藍邊條畫著三座白塔標記的是散塔林會，塗著灰邊條寫著「金錢就是平等」諺語的是虛空財團。

這裏雖然是曙光帝國的地盤，可照耀這塊土地的神祇光輝，除了秩序女神之外，還有商業女神、魔法女神甚至赤紅女士！

嘍羅們將麵包掰成小塊，像喂貓狗一樣丟進人群里，再在密集的手臂甚至身體中翻滾跌落，看得嘍羅們笑個不停，想必這是他們的保留節目。

散塔林會的服務人員補充說：「一塊魔法麵包可以掰成三小塊，就算是平民，只要不幹什麼活，一天也夠了，算下來一頓其實就一個銀艾爾。」

弗洛多男爵又是誰的人？

懷特臉頰抽搐著，這讓他的傷口看起來就跟蚯蚓一樣爬動，顯得格外猙獰。

懷特偏開頭說：「哪有什麼財發啊，不還是干老本行……」

審判官最終會明白，紅石這個地方，可不是哈德朗、薩其頓、艾蘭尼斯，更不是瓦倫丁。

說實話老博爾迪都為自己這裏總是這麼平靜感到有些不耐了，他還真的期盼能有個不長眼的審判官在這裏蹦達，好讓他展露演練過很多次的姿勢和話語。

懷特眼神閃爍著，虛弱的回應道，看樣子其實不想跟老頭說話。

許願網是冒險家公社的基礎服務，如果是註冊冒險家的話都有免費份額。外人也可以買，價格很低，不過需要自己花費力量。

「不就是仗著那個小崽子嘛……」

不能走傳送門，魔導飛機和地精飛艇又太貴，就算是魔導車也要燒元素核晶，和-圖-書只好用老式的只需要喂草的雙頭龜車。花費半個月才能走完這一趟路，最多能掙到三四十個金蒲耳，讓懷特早就一肚子氣。

果然，是在販運奴隸。

對老博爾迪來說，最大的願望已經從活得長點，變成了生幾個兒女。可惜他養的幾個女人肚皮都沒動靜，說明問題在他自己身上，而且連活化劑都解決不了。

「人力資源……」

就在老博爾迪眼皮開始打架的時候，粗魯的叫聲喚醒了他。

長樓之下另有天地，昔日的破舊山洞向下拓展，變成了面積好幾千平方高十多米的大倉庫，電燈像星辰一樣布滿天花板，將整個空間照得通亮。

秩序教廷的審判官在紅石王國並不活躍，而他同時是散塔林會和虛空財團的三等代理，以及冒險家公社的終端合作夥伴，沒哪個審判官敢輕舉妄動。

沒想到啊，什麼都變了，這傢伙還是沒變，還在干奴隸販子這個行當。

有鰻眼電燈、電擊水球、電動代步車、電轉機、電風機、電冷機和暖機這種平民也能用的商品。

可惜，一直是這麼平靜……

他一直在收聽赤聯健康公社的養生頻道，也一直在試各種治不育症的藥劑和方法。

「魔法食物，最便宜的那種，來一百三十人份！」

他叫出了聲，大漢抬頭才看到二樓大廳還有個居高臨下，被厚厚木板和玻璃包裹起來的「掌柜席」。

真有不長眼的審判官要依據帝國法令搗亂，還會知道他老博爾迪的真正靠山，他可是石蜥山男爵弗洛多的人！

石頭底層是個酒館，人聲鼎沸，異常熱鬧。第二層有長長的櫃檯，應該是買賣貨物的地方，第三層的窗戶又小又圓，多半是旅館以及私人住所。

是獲得了秩序女神、商業女神和赤紅女士三位神祇同時眷顧的牛人，就連曙光女皇也要忌憚三分！

是個壯碩的人類大漢，光著頭，身上臉m.ｈetubｏｏｋ•ｃｏm•ｃoｍ上滿是疤痕，戾氣十足。身邊還圍了幾個嘍羅，幫著一起吆喝。

赤聯那邊的好東西真多啊……

因為這個原因，曙光帝國新建的秩序網路替代了以前的信風網路和聯合通訊網路，魔法師們只能以秩序網路為主幹進行大規模的通訊交互，無法再像以前那樣依靠聯合通訊網路壟斷傳訊。

萬物網上什麼東西都有，除了基礎的食物飲水衣物外，還有各種用超凡力量直接轉換出來的東西。更複雜的東西還可以選擇傳送服務，直接送到終端機器里。

「別動！是這裏的警衛隊！」

除了魔法麵包外，這支販奴隊什麼都沒買，老博爾迪越想越生氣。

老博爾迪還知道，這個由赤聯商業聖女提米·奧斯奎姆創建的「許願網」，其實是赤聯自己的「萬物網」的變種衍生。

「他們馬上就要啟程了，好好，不不，這是我應該做的！」

把倉庫當作王國一般巡視僅僅只是老博爾迪每天的例行儀式，有能監視和統計空間內物品變化的「倉庫之眼」，不必他自己動眼睛和腦子。有可以搬運和整理貨物的魔偶工蟹，也不必他親自動手。

冒險家公社的人不說話了，看出了顧主是奔著什麼來的。

仔細掂量了利弊，尤其是懷特冒火之後到底敢不敢，能不能揍到自己，老博爾迪終於用隨身助手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努力堆起笑臉，深深低頭：「男爵閣下……」

最初目光還有些茫然，片刻后才凝結出淡淡的笑意。

「對了，能聯繫到男爵嗎？販奴隊的頭目好像是……懷特，就是以前那個懷特隊長，我猜男爵一定感興趣。」

旁邊的虛空財團服務人員抱著胳膊看熱鬧，這種小生意他們是不做的。

牆角還蹲著幾台怪模怪樣的巨大機器，那是魔法造食機、織衣機和造物機。博爾迪一絲不苟的檢查了機器狀況，確認一切無誤，才點著頭，露出hｔtps://ｍ.hetuｂｏｏｋ.coｍ•cｏｍ滿足的笑容巡視下一處。

法師聯合會議長，散塔林會的會長佐爾德·米爾德恩侯爵！

這樣子很眼生，聲音倒是熟悉，老博爾迪努力回憶這人是誰，下面的兩個櫃檯已經開始搶單了。

「喂，警衛隊嗎？卡爾還是鄧肯？」

紅石王國腹地，石蜥山，依舊是滿目褐紅的石山和沙地，鑲嵌其間的色彩卻比以往更加絢麗。

「哦哦，博爾迪……閣下啊。」

通過隨身助手發送指令，桌子上的屏幕換到商行外的道路上，幾輛雙頭龜車停在外面，裏面擠滿了衣衫佝僂的男女，什麼種族都有。

老頭興奮的嚷著：「懷特隊長啊，好幾年不見了，現在在哪發財呢？」

「鄧肯啊，我通報個情況。我這裡有支販奴隊經過，我懷疑他們沒有正當的手續……」

不等他繼續在這個昔日的大人物身上找成就感，懷特擺擺手裝作忙活下樓了。

剛才不得已進了商行，還是被那個老博爾迪逮著了，老半身人尖利的笑聲還回蕩在懷特耳邊，心抖胸悶牙痛什麼毛病全都有了。

最大的變化還是他自己，喝了一個療程的「血脈活化劑」，他的背不再那麼佝僂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走路也有力了，彷彿年輕了三十歲。

半身人青年很友善的打著招呼：「是你啊，懷特隊長。」

那個大漢不再猶豫，選擇了散塔林會的魔法麵包。

這個小矮子有一張在半身人里極為難得的英俊面孔，他先掃視了車隊里那些奴隸，再看了看那些嘍羅，目光最後才落到懷特身上。

冒險家公社的「許願網」就是萬物網的簡化通用版，可以用紅網之力外的其他超凡力量瀏覽清單和購買貨物。

說到這警醒的改口：「不不，我現在改行做……人力資源了。」

老博爾迪詛咒道：「祝願你撞見男爵……」

收聽赤聯傳訊是違法的，老博爾迪自然不敢張揚，不過他也不是很怕。

即便和-圖-書浮空摩托上都是一個個身材矮小，一拳可以打飛十個的半身人，嘍羅們也只能咬著牙，把手舉得高高的。

商行外面，麵包掰完搶完了，水也分發完了，讓嘍羅們把還在打架的男女分開，懷特催促車夫趕緊上路。

冒險家公社和散塔林會這兩個選擇，對一般人來說完全沒難度，當然選冒險家公社的。

三四年前，這座長樓所在的地方還只是座單層小屋，更早之前，這裏就是座破破爛爛的窩棚。

現在的老博爾迪，在這片地頭上已經是響噹噹的大人物。手下有十多個學徒和三十多個僱工，生意覆蓋了整個石蜥山區。

「懷特！」

再一輛浮空車降下，車蓬打開，一個半身人青年穩穩坐在後座，用平靜的目光審視著這支販奴隊。

「散塔林會的魔法麵包，一塊三個銀艾爾，附贈一杯水，有效期三天！」

車隊啟程，沒走多遠，後面博爾迪商行的幻景招牌都還很清晰，幾輛浮空摩托呼嘯而至，攔頭堵尾，把車隊截住了。

懷特趕緊叫住沒什麼眼色，還準備掏傢伙的嘍羅，來者可得罪不起，代表了紅石官方。

懷特的嘍羅們抱著一箱箱魔法麵包下了樓，懷特一輛輛車巡視，朝那些「奴隸」嚷嚷著聽話之類的命令。

有浮空滑板、浮空摩托、魔導短槍、長槍、各類增幅器之類超凡者才能用的商品。

能同時為三個組織充當代理的商行，在紅石王國可不多。

散塔林會那邊，別說他們，就連法師聯合會也沒有類似萬物網的東西，因為他們解決不了利益分配的問題。

老博爾迪哈哈大笑：「不還是一樣嗎！？我說……喂喂別走啊！」

幾條大道交叉的山谷壁面上是個無屏幻景招牌，投射的大字「博爾迪商行」不斷變幻色彩，異常醒目。

招牌下的山壁被一座由魔法速成石砌起的弧形長樓罩住，石樓有三層，窗戶之外的牆面掛著大大小小的屏幕，播放著各個頻道的幻景。ｗww•hｅtuｂook.com•cｏm

「別告訴男爵是我通報的，下次來喝酒免單！」

不過對這種大批量還求便宜的顧主來說，就另有考量了。

從最初的「博爾迪雜貨鋪」，到「博爾迪商店」，再到現在的「博爾迪商行」，也就是六七年的功夫。對上百歲的老博爾迪來說，變化真是太快了。

老博爾迪無趣的嘁了一聲，這個懷特以前經常在他這邊作威作福，那時候他地位卑微只能腆著臉討好，現在地位變了，他如果不是抱著誰都不得罪的商人心態，還真想好好整整這傢伙。

銀艾爾是商業女神三年前推行的新貨幣，光靠金蒲耳難以應付日益增長的超凡事務交易，所以用銀艾爾來滿足小額支付的需求。曙光帝國對銀艾爾的管控比金蒲耳還嚴，用銀艾爾直接買現成食物都是違法的，散塔林會才會鼓搗出魔法食物機之類的東西。

懷特很恨的嘀咕著，決定晚上歇腳的時候拿幾個勉強看得過眼的女契工消火，當然得洗乾淨點，現在這個樣子哪下得去吊？

不過專註于平民生活和低級超凡事務的散塔林會還是搞出了魔法食物機、飲水機之類的魔導機械，通過各級代理在帝國推動超凡力量的應用。在散塔林會的背後推動這項事業的，自然是商業女神。

老半身人博爾迪踩著電動代步車，在貨架之間巡視著。隨著他的注視，「賢者眼鏡」的視野里不斷跳出貨物的名稱、數量和入庫時間。

可他能幹什麼呢？什麼都幹不了，這幾年的歷史變遷，他楞沒撈著一點好處。還因為依附的城主站錯了隊，跟著一起倒了大霉。

老博爾迪不是高級代理，沒有那種「快遞機」，他倉庫里的許願網終端只能造基礎物資。

「選許願網的基礎午餐吧，每份兩個銀艾爾，味道好量也足！」

花光了家底才跟城主摘清關係，世道已經大變了，他別無長技，只能找老關係重新干起了本行。

米爾德恩侯爵又是什麼人？

他不想，老博爾迪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