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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魔女們卻出手了，蕾塔娜揮手降下無數淡金光盾，同時罩住艾托姆和薩雅。奧雷莎乃至卡琳身上都溢出暗金和翠綠光芒，一副要發大招的架勢。

三個魔女展開魔女武裝，腰間伸展八條鋼鐵機械腿，用監督者機甲代步，在叢林與廢墟交織的複雜地形中快速前進。

再仔細看去，每隔一段就有類似吸盤的裝置，哪是長蛇，分明就是一條觸鬚！

他篤定的道：「這肯定是個奧術師，我接觸過的奧術師不多，而且都完蛋了。」

奧雷莎沉默了片刻，很肯定的說：「我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不是說我們會強迫你們做什麼選擇，而是會想辦法讓你們不做那樣的選擇。不管是不是要成為新的生靈，都不會讓你這樣的空心人像現在這樣苦惱。」

「你想死么？不要以為你那身銹鐵皮能擋住我的體液射擊！」

歐羅拉似乎在發嘔：「呃……好噁心！」

她好奇的問：「艾托姆，你那四條機械臂，用起來會很自然，每條都像你身上原本的手臂一樣嗎？」

鐵皮人和肉團人不約而同的想要叫嚷，真是太欺負人了！

艾托姆鬱郁的道：「您的意思是，我們現在的狀態是不正常的，是怪物嗎？」

「如果把神祇也比作某種特定的變異，為什麼要強調保持凡人之心呢？原因就是成為神祇之後，進化的道路就被凝固了，除了沿著信仰之力的道路繼續前進外，再沒了其他的可能性，也適應不了更廣闊的環境。」

緹娜當然顧不得細聽，她得好好給自己的心靈充下值了。

奧雷莎安慰說：「也別這麼想，你們還能恢復到……實心人形態，說明並沒完全變成另一種生靈。」

剛說完，遠處王都中心的傾倒高塔震動了一下，依稀看到從高塔某處噴出濃烈煙塵。

艾托姆茫然：「這有什麼不對嗎？生命……不就是活著，活下去嗎？」

魔女頻道里，凱瑟琳哼道：「這個，渣渣，害怕，笑話……」

艾托姆搖頭說：「可我們得隨時跟敵人戰鬥，保持著這種狀態反應更快啊，而且也不覺得有什麼必要，把自己弄成這種只能享受的軟弱狀態。」

變成圓球的薩雅，說話聲音也跟小孩一樣尖細。肚皮上的孔洞噴射出強勁氣流，以此作為防禦。

視野模糊了一下，光暗變幻，緹娜解除了隱身狀態，真的對那個人哈了口氣。

「蟲臉」像融解的冰塊一樣散掉，化作一條條細蛇，朝著緹娜激射而來，同時長袍捲動，若干比嘴裏那條更細一些的觸鬚也攀附著細蛇，蜿和_圖_書蜒而至。

蕾塔娜下意識的道：「沒人喜歡自己長得像螳螂一樣……呃，抱歉我不是說你。」

蕾塔娜嘆氣：「說是抓舌頭，總感覺緹娜殿下自己成了舌頭。」

蕾塔娜點頭：「你看看，我們不需要把機械臂接在血肉上，只是像穿衣服或者拿武器一樣，安裝在身上，一樣能做到你們可以做到的事情。」

薩雅嘆氣聲更大了：「年輕的肉團人很多都覺得恢復人形態沒有必要了，他們甚至在圓球形態下發展出了新的語言。再過個幾十上百年，恐怕沒有肉團人記得自己還有實心人這個形態。」

一幕極具衝擊力的畫面讓正緊張看著視頻的魔女們，包括李奇都下意識的哇哈叫出了聲。

「看我悄悄的潛過去，已經搞清楚了牆板的結構，也排除了空間陷阱和屏障之類的存在，我可以直接穿牆進去……」

「三米、兩米、一米……」

薩雅繼續吐氣，原本的豐腴身材收縮成了排骨美人，語氣異常苦澀：「可很多人覺得空心人才是適合自己的完美形態，實心人形態什麼的太累贅，他們寧可變成新的生靈。」

卡琳說：「不，就像人吃飯是為了活著，人活著並不是為了吃飯一樣。生命，當然要生存下去才有意義，但不意味著生命的意義就是生存。」

她淡淡的笑著：「比如說，讓你們可以更方便的轉換兩種形態，恢復到實心人狀態不僅沒有什麼麻煩事，還能享受到跟其他實心人一樣的待遇。」

她在緹娜退出來那一刻的影像上截了張圖，畫了個紅圈：「這張臉，好像有點熟悉呢？」

艾托姆的語氣變得傲然：「當然，我是下了很大功夫鍛鍊出來的，沒有這樣的本事，又怎麼可能被村子選出來，跟著你們冒險呢？」

「所以，生命的自由意味著……」

「這個樣子就順眼多了……」

「我只要輕輕哈一口氣，就能把他迷翻。」

薩雅用接近金屬風暴般的射速，噴出大片晶瑩剔透，如細小水晶的「槍彈」。一條條「機械人頭蠅蛇」在水晶彈雨中碎裂，同時還冒起淡淡白煙。

金光伸展成奧雷莎，歡喜的道：「果然有不協調的樞紐節點，一眼就看出來了！」

卡琳那邊三人組倒沒什麼大反應，正在銀月之心上曬太陽的菲妮卻咦了一聲。

跟這張「蟲臉」對視，緹娜用手捂住嘴，嗚嗚低叫，倉皇後退。

接著他轟然落地，兩條機械臂拉得長長的，傘盾如羽翼般伸展，繼續掩護薩雅。腳下踏出團團煙塵，驅動和_圖_書鋼鐵身軀衝進蟲群中。一對自然手臂端著金屬棍，將條條「蠅蛇」打散。另外一對機械臂末端彈出還帶著銹跡的刀片，攪起黏稠的黑水之雨。

「為什麼要堅持凡人之心，還有凡人形態呢？因為這就是個極簡狀態，是可以通往任何方向，適應任何環境的起點。丟掉這個起點，就再也回不來了，也不再有普適的能力。」

雖然跟薩雅之間不共戴天，可一到戰鬥的時候，這個鐵皮人青年還是很識大體的。他高高躍起，兩隻胳膊彈出傘骨般的金屬條，伸展為兩面「傘盾」，濺出大片火星，將自己與薩雅遮擋住。

不過「蠅蛇」太多，薩雅的掃射僅僅只是在蛇潮中翻起片片浪花，大群「蠅蛇」再度飛躍而起，朝著半空中那顆肉球射去密集針雨。

「李奇，你看到沒有？」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大大張開的嘴裏，伸出一條有無數鱗片的長舌……不，是長蛇。鱗片應該是金屬質地，抽動間發出嘩嘩的尖銳摩擦聲。

「魔導武裝研究所會對你們非常感興趣，他們正缺新項目呢。他們會很快搞出適合你們的……空心人武裝，就像我身上的魔女武裝一樣，到時候空心形態只是你們用來戰鬥和勞動的特殊形態，正常情況下，你們仍然是人類，是身體構造特殊一些而已。」

艾托姆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他看著空中那頭黑白雙色，一雙龍眼被黑眼圈裹著，眼仁幾乎是對在一起的巨龍，嘖嘖稱奇：「這是什麼龍啊？」

緹娜嚷道：「是我親自撞見不是你啊，得付我SAN值損失費！」

艾托姆同時攤開六個手掌：「無所謂，我們畢竟有很大差別。之前看你們始終只有兩手兩腿，總覺得你們弱小得可憐，現在你們多出了這麼多腿，才覺得順眼得多了。」

噼噼啪啪的細密脆響在烈焰中爆鳴，再像禮花般從光團四散射出，轟得地面煙塵沸騰，像燒開了的油鍋。

蕾塔娜差點被嗆著，她認真了一些：「好不好看只是個結果，真正的差別是環境選擇下的生靈進化。」

艾托姆低聲問：「卡琳……陛下在說什麼？」

就在同時，艾托姆也行動了。

合體蟲群在白焰中一層層融解，卻像能瞬間愈合一樣，還在努力補著缺口維持形態。

不等那團高寬都有五六十米的紫光黯淡下來，卡琳的滾滾身軀咔嚓咕嚕扭曲，變成矯健修長的巨龍，龍頭探下，噴出湍急的熾白烈焰，將那團紫光瞬間吞噬。

「希望我們的靈子專家能搞清楚，不然秩序女神或者heｔuｂoｏk.coｍ•ｃｏm其他敵人也來這一手，我們的三合一掃描儀就要被廢掉三分之二的功能了。」

卡琳聽到了，急切的說：「我得找個地方去參禪！該死的為什麼菲妮就是睡覺和跟李奇來一發就能突破，到我這就成頓悟流了！欺負我心性駑鈍么？」

空中卡琳嚷嚷著：「也好燒多了！」

坐鎮新大陸的歐羅拉訓斥道：「這是魔女頻道，不是廷尼威行動頻道！」

蕾塔娜說：「我也聽不太懂，不過等她完全明白了，說不定你們的難題也就解決了。」

「這是胖達龍……」

針管剛舉起，那個人不僅沒呆住，反而轉過了身。

「緹娜你在這上面嚷什麼？」

「如果你們真的成了一種全新的生命，這就是你們存在的意義嗎？就為了對付一種災害？」

「前面還有燈光，等等我感應到了很模糊的靈魂波動，可惜感應不完整，分辨不出是一個還是幾個，或者……連一個都不是？」

李奇努力辨認著紅圈裡的那張臉，腦子裡一無所得：「不認識……」

「我馬上要懂了！」

艾托姆跟薩雅分別被蕾塔娜和奧雷莎搭在機甲後面，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魔女們的這種形態。

這時候卡琳的聲音響起：「所以啊艾托姆，你得問問你們鐵皮人的生命意義是什麼。」

蕾塔娜嘆氣：「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你們鐵皮人天然的能力，只有少數很特殊的人可以做到的。」

「看你那球樣就知道以前從沒見過這種敵人，我至少對付過肉蟲子！」

李奇沉默了好一會，在頻道上悠悠的說：「還真是故人相逢啊。」

卡琳變成的巨龍敷衍過自己這奇特龍形態的話題，回答薩雅：「緹娜在前面有了發現，我們不必再隱藏身份了。」

這麼賣力和拚命，還努力壓制著彼此的憎惡，通力合作，自然是想讓魔女們見識到他們的能耐。這一路走過來，遇到什麼威脅，都是緹娜先有預警，卡琳主攻，蕾塔娜主防，奧雷莎一劍搶人頭……哦，怪頭，他們兩個幾乎沒怎麼動手，只是干點嚮導的活。

「這裏的空間設置、牆板、地板還有這種很……現代化的門，都跟艾弗比埃基地里的很像，沒得說，就是那幫當了帶路黨的奧術師乾的。」

那是一張似乎由無數小蟲拼起來的人臉，血肉解離成無數團，扭曲蠕動著，勉強匯聚出類似五官的輪廓。

魔女頻道里，緹娜大呼小叫：「完了完了！我的SAN值沒了！快來人啊！趕緊給我充點值！」

就在此時，怪蟲忽然冒起深紫光芒，點點熾亮，https://m.hetubook.com.com原本還是條條小蛇的聚合，急速凝結在一起，變成大團耀眼的紫光。

「這不是新的神術，我也不會魅惑和麻痹術。過程是這樣的，我哈出一口純粹的告死神力，讓他的靈魂恍惚一下，然後我抽出針管把麻痹藥劑打進他身體里。」

蕾塔娜毫不留情的說：「那畢竟是連靈智都沒有的怪物了。」

暗金箭光穿透怪物，瞬閃即逝，幾團小小紫光爆綻，蟲群一滯，再無法愈合重生，在白焰中化作冉冉青煙，直至消失。

薩雅嚮往的點頭，卻再搖頭：「總會有空心人不認為實心人狀態是必須的，他們已經覺得圓滾滾的才是美，所有實心人都是野蠻和醜陋的。」

這座高塔在先遣隊源魔力場掃描儀里，是廷尼威位面能量強度最高也最活躍的地方，如果真的有奧術師的話，必然是在這裏。

兩人邊打邊罵，卻一個近戰一個遠程，配合得很是默契。

艾托姆愣了片刻，嘀咕道：「你這麼一說倒的確是啊，不過如果我們不抵禦鐵皮症的侵蝕，最終變成的機械怪物，那應該就是天然的能力了。」

「我吹……吹吹吹！」

剛說到這，卡琳忽然自顧自的嘀咕起來了：「鐵皮人跟肉團人的變化就像是為了針對某種特定環境，基因產生了大範圍的變異，變得非常有針對性了。如果環境再次變化，這些針對性不僅無效了，還成了巨大的累贅，他們會比正常人類更難以適應新環境。」

視頻是緹娜的第一人稱視角，她剛穿越雜亂得像蜘蛛巢的地下通道，摸進了高塔內部。

緹娜申辯：「不是啊，這不是只跟廷尼威有關的事情，算啦我嘴巴說不清楚，你們自己看！」

「為什麼絕大多數類人生物，還有高級生物，只有五根手指和腳趾呢？因為那是在滿足行動和勞作需求的前提下，腦袋可以協調控制的極限。」

「我好像又明白了一些，如果說生命的意義在於進化，那麼進化不是單純變強，而是擁有更多的可能性，可以適應更多的環境，這也對應著生命運動的擴展。越高級的生命，越會突破原有的環境，進入到全新的世界里。」

前方艾托姆也用難以理解的語氣問蕾塔娜：「為什麼不固定在身體上，跟血肉連接在一起，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呢？這樣很方便啊，你們還得通過什麼虛靈之類的東西控制，而不是像控制自己肢體那樣靈活好用。」

「我的靈魂感應受到了嚴重干擾，跟罩住王都的那種散逸靈子一樣，但強度更高。真不知道這些靈子是怎麼保持著散逸狀和圖書態，卻又沒像煙塵一樣消散的。」

一支粗大的針管由手拿著，出現在視野里，緹娜繼續接近。

她發上來一段視頻，看起來是沒多久前的事情。

奧雷莎說：「怎麼會奇怪呢？這些東西都是機械，是附加在我們身體上的，就是戰鬥用的武器和勞動用的工具，並不是自己的形態發生了變化。」

薩雅問奧雷莎：「你們好像能千變萬化一樣，比我們還要奇怪。」

只是那個傢伙，跟他曾經利用腐化之氣鼓搗過的怪事有關，讓他至今不願意多想。

薩雅嘆氣：「是啊，我也開始覺得，我們肉團人其實很不正常了。」

空中的薩雅像被搶了棒棒糖的小孩一樣，委屈的說：「不是說不顯露能力嗎？」

奧雷莎愕然，看看前面也在跟蕾塔娜說話的艾托姆，苦笑道：「那的確是麻煩呢，你們其實完全跟我們一樣啊，現在這個樣子不是自然演變的，而是奧術師搞的鬼。」

的確有個奧術師，是他認識甚至交過手但卻跑掉了的！

「對我們類人生靈來說，身上的零件不是越多越好，因為每個零件得要腦袋控制。」

蟲群匯聚出了新的形態，不是魔女們搶先出手，破壞了這一招，他們可真躲不過。

剛說完嘶的抽了口涼氣……

在緹娜倒撞出高塔的瞬間，煙塵中的細蛇與觸鬚交織在一起，拼成一張新的面孔，似乎在說什麼。

「為了阻止鐵皮症，為了抵抗肉團怪，你們才成了這個樣子。」

她又笑道：「希望她那邊別冒進搞出什麼事，我們趕緊過去吧。」

這條觸鬚像是電源線或者網線一樣，一直連接到桌上牆邊某個可以確定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工安裝的介面上。

艾托姆靠鋼鐵護甲，衝進蟲群中無可阻擋，手中的「攪拌器」大片收割著怪蟲。有他吸引蟲群，還有傘盾掩護，薩雅在空中好整以暇的掃射，看起來穩穩佔住了上風，赤聯的魔女們沒了出手的機會。

緹娜穿行在跟艾弗比埃基地風格很像的通道里，還用意念給視頻配了字幕解說。

艾托姆的機械臂頹然垂下，薩雅也噗嗤放氣，都是被嚇的。

緹娜身上水晶光芒噴薄，在通道中炸出大片煙塵，與那個「蟲臉人」急速拉開距離。

旌旗魔女的語氣又隱含喜意：「哎呀也許不是因為這個，我得去看看醫生。」

奧雷莎若有所悟：「已經覺得自己是一種新的生靈了嗎？」

「這是一間很像手術室的地方，有個人背對我坐著，穿著古怪的長袍，一動也不動，可我感應到了清晰的生命氣息，只是靈魂狀態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