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張子安頗有些醍醐灌頂之感，學問高的人說起話來就是不一樣，深入淺出地把一個他從未細想過的問題解釋清楚了。雖然這些知識在生活中沒什麼卵用，但興許以後哪天可以在別人面前裝裝逼呢？

「3500年前？」

衛康深知眼見為實的道理，掏出手機，打開一個網頁展示給他們看。張子安一看滿屏幕的英文就感到頭疼，不過好歹認識那個大名鼎鼎的域名nature.com。

他們從腳上摘下一次性塑料鞋套，扔進門口的垃圾桶里。鞋套的底部已經沾了不少鳥糞和小米粒，看一眼就覺得噁心。

另一方面，衛康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張子安，勸他為科學而勇於奉獻。

呂明義一眼就認出是兩隻紅面鸚鵡，雖然罕見，但算不上特別珍貴，於是大度地說：「這兩隻鸚鵡不算什麼，就送給郭先生了。」

由於是郊區，計程車較少，而且都坐著客人。郭冬岳拿起手機，再次尋找順風車來代步。

除了聲音之外，另一項不同就是溫度。一陣冷風吹過，張子安縮了縮脖子，趕緊hetubook.com.com把進入鳥舍后脫掉的外套重新穿上。鳥舍里非常溫暖，大約保持在20度左右，走了一圈兒甚至微微冒汗，而外面即使是時近中午，卻依然秋風蕭瑟，寒意浸人，乍冷乍熱之下很容易感冒。

「這是3500年前古埃及的壁畫。」衛康指著畫中的貓，「你仔細看看。」

張子安和衛康交換了聯繫方式，正好郭冬岳叫的順風車也停在了門口，他帶著菲娜和雪獅子，與郭冬岳上了車，返回濱海市市區。

不僅是張子安，連菲娜也好奇的地湊近了，仔細觀察手機屏幕上那隻它的祖先。

鳥舍內外，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另外，你這隻貓的身上既有條紋也有斑點，條紋為主斑點為輔，壁畫上這隻貓是純條紋，而現代埃及貓又是純斑點……換言之，你這隻貓就像當年的始祖鳥一樣，是進化鏈里的關鍵過度環節，是真正的活化石！」衛康越說越激動。

衛康無奈地嘆了口氣，「至少給我留下你的聯繫方式。」

張子安雖然從小就很憧憬科學，但關m.hetubook.com.com於這事還是很為難的。

這幅圖畫線條簡潔明朗，畫的是在一個女人坐著的椅子下，有一隻金黃色帶著暗色斑紋的貓正在吃魚。張子安明知道應該重點關注畫中的那隻貓，但眼神還是不由自主地瞟向畫中女人光溜溜的大腿……

「沒錯，就是3500年前，也就是公元前1500年。」衛康很肯定地回答，「那時中國還處於商朝早期。這張圖是一張古埃及壁畫的一部分，也是家貓從古埃及起源的最有力證據之一，但不是決定性的證據。你看，圖中的這隻貓是不是跟你這隻貓很像，而跟現代埃及貓相差很大？」

郭冬岳相比于自己，更在意兩隻紅面牡丹會不會著涼，他將自己的外套蓋在了籠子外面，為它們擋風。

張子安一眼就看出圖裡的這隻貓跟現代埃及貓完全不同。現代埃及貓的身上以斑點為主，而畫中之貓跟菲娜一樣，身上是以斑紋為主。

衛康年紀也不小了，張子安真擔心他激動出個好歹來。

「這沒問題。」

呂明義以為他只是客氣，堅稱htｔps://wｗｗ.heｔｕboｏk.cｏm.ｃｏm要送給他。

「太可惜了……改日吧，改日我去市裡的時候，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聚一聚。」呂明義沒有因為郭冬岳的拒絕而心生怨懟，他剛才已經打聽過了，知道郭冬岳就是這脾氣，不過人家是有能力的，在公司內部評價很高，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開辦自己的設計所。

張子安倒是挺想吃一頓免費的午餐，只不過他看菲娜舔嘴唇的樣子知道它也快餓了，不如乾脆回去吃吧，省得它又發脾氣。

「只是借用一下，等……等以後我會還回來的。」郭冬岳放下衣角認真地說道，語氣中間略有停頓。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能輕易答應——因為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他必須要尊重菲娜本人……不對，是本貓的意見。

呂明義也走過來幫著衛康勸，不過是取一點兒基因用來檢測，沒必要太小氣吧？

張子安大吃一鯨，以為自己聽錯了。

幾縷冷風從外套的衣角下湧進鳥籠，紅色頭頸的那隻公鳥很體貼地挪了個位置，為黃橙色頭頸的母鳥擋住冷風。

「這是《Natur和*圖*書e》雜誌Ecology&Evolution子刊2017年6月19號的文章，作者是法國巴黎第七大學的Eva-Maria Geigl研究組。你們看這個配圖。」衛康將頁面下拉，放大文章中部的一副配圖。

衛康知道張子安是懂行的，關於原始埃及貓與現代埃及貓的區別不用多做說明，他只是簡單解釋了一下其中的因果關係，「根據6月19號這份論文里的內容，從野貓被馴服為家貓開始，一直到公元14世紀為止，古代家貓一直擁有鯖魚狀的條紋毛色，就像壁畫里的這隻貓和你的貓一樣。從公元13世紀開始，家貓的毛色才慢慢由條紋過渡到斑點。這就是為什麼原始埃及貓是條紋毛色，而現代埃及貓是斑點毛色的原因。」

「不必了，我們還有事。」郭冬岳直接拒絕了，他主要是擔心這對鸚鵡留在外面太久會生病。

「你來看這個。」

剛進門的時候，張子安和郭冬岳被紛至沓來的嘈雜鳥鳴聲驚嚇到，然而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有些習慣了這種嘈雜，當他們跟在衛康身後連續穿過兩扇門和*圖*書，重新回到外面時，甚至覺得耳中靜得可怕，總想弄出些聲音來。

「二位，怎麼不打招呼就走啊？」

郭冬岳對應酬交際不感興趣，推脫道：「以後吧，最近我可能沒時間。對了，這兩隻鸚鵡……」他提起籠子，撩開外套的一角讓呂明義看。

張子安仔細觀摩這張壁畫圖片，發現還有另一處細節——現代埃及貓分為五種顏色，分別為銀色、古銅色、煙灰色、黑色、藍/白蠟色，而壁畫的這隻貓看起來是金黃色，跟菲娜相同……不對，應該說是菲娜跟壁畫里的這隻貓一樣，畢竟這隻貓比菲娜還要早1500年，算是菲娜的祖先了。

張子安已經懂得菲娜的重要意義了。往大里說，菲娜的出現將結束長期以來關於家貓起源的爭論，往小里說……衛康可以據此寫出好幾篇高影響因子的論文，甚至一夜成名。

呂明義樂呵呵地從後面追過來，熱情地邀請道：「都快中午了，由我作東，二位吃了午飯再走吧。」

「衛教授，這樣吧，我先回去考慮一下。」他打算先拖延一下，等沒人的時候跟菲娜商量商量再決定，不能倉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