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胡說！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小亦樂莫名其妙地害怕起來，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突然慌了神，心跳變得很快，連平時總掛在嘴邊的遊戲台詞都說不出來了。

能主動認錯的話，小亦樂就不會是熊孩子的傑出代表了。

理查德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可以阻止這一切——當你離開這家店以後，你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裡，在他們吵起來之前，你會去給父親倒杯茶，向他鞠躬，說一聲『工作辛苦了』，向母親說聲『對不起』，然後坦承你曾經犯下過的所有錯誤，請求他們的原諒。」

「你為什麼會知道？你到底是誰？」小亦樂臉色煞白地連連後退，想要離星海遠一些。

小亦樂用手捂住耳朵，拚命地搖頭，「我不聽！我不聽！」

「不聽，你最恐懼的幻想就變成現實。如果你聽著，並且按照我說的去做，你就會平安無事，像個正常孩子一樣長大成人。」理查德威嚴地告誡他。

「現在，你還在等什麼？」理查德的音量突然提高了，宛如戰場上的將軍一樣激昂有力，「跑吧！跑吧！馬上回家，用你最快的速度，向著夕陽奔跑吧m.hetubook.com.com！」

「是……是真的嗎？你會不會是在騙我？」小亦樂淚眼婆娑地望著星海，「他們真的會原諒我？」

此時他走過來，向理查德說道：「星海只告訴你，今天他到家之前，他的父母會吵架，其他的東西都是哪來的？說得有板有眼的……」

「不……不……我不要沒有爸爸……」小亦樂幾乎快哭出來了。

「不，你錯了。他們會原諒你的，因為他們是你的父親和母親，他們愛你，不會因為你的誠實而懲罰你，真誠總能換取諒解。」理查德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溫柔，像一位最和善的老師在教導自己的學生。

「嘎嘎！沒錯！」理查德恢復了本來的聲音，撲騰著翅膀說道：「其他的都是本大爺瞎編的，只不過用上了一些語言的技巧而已！」

「關於這點，你也不比本大爺遜色多少！」理查德反唇相譏，「算了，本大爺該去樓上給倉鼠和垂耳兔配音了……告訴你，今天本大爺要求加餐！」

「你知道那天如果這個男人沒有把你攔住，會發生什麼？」理查德的語氣突然一變，雖然音色依然是和-圖-書星海的，語氣卻截然不同，像是……長大后的星海。

小亦樂像彈簧一樣蹦起來，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店門，向著夕陽的方向，向著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啊，對了，他還曾經在學校里嘲笑、譏諷、欺負過一個父母離異的同學，轉眼間他就要成為被嘲笑、被譏諷、被欺負的那個了！

他知道這些都是真的，父母並不是第一次吵架，母親在吵架時會摔盤子，父親在吵架時會沉默地抽煙，這些他全都知道！當他們吵架的時候，他會躲回自己的房間戴上耳機打亡者榮耀，模仿每一位英雄說話，直到風暴平息……

小亦樂的心裏燃起希望，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盯著星海，而星海則以純真的眼神回應他。

理查德繼續說：「他拉住了你，阻止上面那個未來成為現實，而你卻恩將仇報，反過來污衊他不懷好意……如果你沒有錯，那錯的是誰？」

「我……錯在哪了？我沒錯！」他大聲爭辯道。

相比于嚴厲的母親，他更喜歡父親，因為父親總會在周末陪他打遊戲，給他買高達模型，偷偷帶他去吃母親不讓他吃的垃圾快餐……一想即和*圖*書將失去父親，心中的恐慌已經令他六神無主。

當張子安諄諄教導小芹菜和她的兩個同學時，小亦樂面對會「說話」的黑白小貓，緊張得瑟瑟發抖。

「你父親今天在工作中遇到了很大的挫折，心情極端煩躁，而你母親則會無意間觸怒他，他們會吵起來。你知道他們不是第一次吵架了，然而今天他們會吵得非常凶，甚至會翻出很多陳年舊賬，包括對你的教育問題，包括買車養車的問題，吵得不可開交。你母親會摔盤子泄憤，你父親會一根接一根沉默地抽煙……他們的感情將於今天破裂，你母親會帶著你去住賓館，並且將在數日後與你父親離婚，你會成為沒有父親的孩子……」

小亦樂用手背抹著眼淚抽泣起來，哽咽地說道：「我做了好多調皮搗蛋的事，他們……他們不會原諒我的……」

「發生什麼……」小亦樂轉轉眼珠，回憶了一下那天的事——他想讓母親著急，於是打算橫穿馬路，跑到對面的烤串攤後面躲著。

星海覺得很新奇有趣，它只要張張嘴，連口型都不用對，自有理查德幫它說話。

「過馬路？」理查德冷笑，「只是和_圖_書過馬路那麼簡單？不，你會跑著穿過馬路，根本沒注意來往的車輛，你會被一輛來不及剎住的車撞到，血流滿地……你的母親會傷心欲絕，車內的司機沒有犯下任何錯誤，卻要承受金錢的損失與良心的譴責，他新婚不久的妻子會跟他離婚——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由於你橫穿馬路而導致的！而他——」

「當然有用。」理查德胸有成竹地說，「當孩子對父母表達關心的時候，當孩子對父母主動坦承錯誤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放下胸中的一切芥蒂。」

「因為，這就是愛。」它意味深長地說道。

張子安已經打發小芹菜她們去二樓探望倉鼠和垂耳兔了，不想讓她們聽到這邊的談話，而他則一直在旁觀。

理查德用空寂而不含感情的聲音講話，甚至通過技巧令自己的聲音產生了迴音，彷彿于宏偉的殿堂里對罪人發出了審判：「我是預言者，是先知，是超越凡人的存在！接下來，我將預言你的未來！」

「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你知道。」星海只是很可愛地盯著他，然而理查德的語言，那種抑揚頓挫的聲調變化，似乎有某種魔力，引導著他展開自己豐wwｗ.ｈetｕbｏｏk.com.coｍ富的想象力，將平面的語言轉化為具體的輪廓。

數天前，理查德跟張子安商量怎麼整治這個熊孩子的時候，曾經聽他講述過那天傍晚發生的事，因此它對這個熊孩子的所作所為有了充分的認知。

「好好，我答應。不過……你覺得會有用么？」張子安望著小亦樂匆匆遠去的背影問道。

「什麼也沒有！」他叫道，「不就是過個馬路嗎？」

張子安已經猜到了，不禁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你丫說瞎話不帶臉紅的！」

……

星海配合地抬起一隻貓爪指向張子安。

「嘎……喵嗚~你知錯嗎？」理查德以星海的聲音問道。

片刻之後，小亦樂顫抖地放下了手，「你……你說吧，我聽著。」

理查德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會的，我知道會的！因為我是預言者，是先知，是超越凡人的存在！」

他隱約覺得這隻黑白小貓說的是真的，因為……他的眼前似乎浮現了栩栩如生的畫面，可能是某種被稱為「即視感」的東西，似乎黑白小貓所說的一切，都在另一個歷史或是另一個空間里曾經真實地發生過。母親的悲傷透過時間與空間傳遞到他的心裏，令他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