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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安報出外景地的位置，然後掛斷電話。

錯不了，這些小顆粒是硫磺！

一股特有的淡淡臭味湧進他的鼻腔。

張子安的目光在妹子們的照片上流連兩秒，這些照片質量都很高，妹子的質量也很高，他才不信是洛青羽拍的，八成是盜用別人的圖。

「那要不我去跟導演說一聲，請他把拍攝推遲一些，仔細複查一下安全措施？」張子安提議道。

張子安依然不敢大意，「你還記得發煙的大概位置么？領我去看看。」

「這是什麼東西？」他認不出這個東西的來歷。

釋放毒煙令在場的所有人陷入危險？那個人有如此喪心病狂么？他瘋了不成？出了這麼大的事，關彪難道認為自己能逃脫法律的制裁與輿論的譴責？

張子安點頭，「是有些事……對了，馮導，我覺得您應該給新煙火師打個電話，催促他趕緊過來報道吧。」

飛瑪斯猶豫著，領他來到敵方陣地的後面。

話雖如此，張子安的思緒依然起伏不定，遲遲無法靜下心來。偏偏這時洛青羽還在給他添亂，不停地發來信息騷擾他，一下接一下的信息提示音令他心煩意亂。

一條薄毛毯從它背上滑落，這條毛毯是之前張子安坐著的。

一片六角型的雪花飄飄搖搖從空中滑落，調皮地吻上它失去生氣的瞳孔……

「關彪呢？關彪在哪裡？」它急切地問道。

它趕緊跑過去察看，王子的狀況與赤龍如出一轍，全都是奄奄一息。

「赤龍！王子！你們在幹什麼？」飛瑪斯低聲叫道。

飛瑪斯暫時無法作出判斷，低下頭，用鼻子拱了拱赤龍，又探出一隻前爪推了推它。

情況不對！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飛瑪斯想不出什麼頭緒，它遙望演區，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已就位，「算了，咱們回去吧。」

他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還發過來幾張妹子的照片，其中有曖昧的私房照，也有戶外Cosplay照，COS的是一些仙俠動漫或者遊戲里的人物。這些照片的共同點是全都煙霧繚繞，營造出朦朧的意境和虛無縹緲的「仙氣」。

在睡著之前，它們被馮軒領著走位幾遍，已經熟悉了迂迴路和-圖-書線，馮軒正領著攝影師和攝影助理調整機位和鏡頭移動軌跡。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盛科的電話，第一句話就是：「盛隊長，我找到你要的證據了，現在請你立刻過來一下，我這個守法良民要報案。」

事情沒那麼簡單，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某種東西被他們忽略掉了……

張子安一直在觀察他，確定他沒有什麼異動，因此放心不少。

「大概記得……」

周圍的一切與之前相比沒什麼變化，劇組員工緊張地忙碌著，為下午的拍攝做最後的準備，飾演邊防武警的男主和男配已經化妝完畢，于陣地間就位，飾演國外武裝犯罪分子的幾位老外也是如此，道具槍均已配發到手上。

張子安俯低身體，湊近觀察這塊小圓餅。小圓餅貌似很柔軟，還密密麻麻地嵌有許多土黃色的顆粒。

「不對！」飛瑪斯緊緊盯著關彪忙碌的身影，「他做了手腳……我看到了……煙，是毒煙！拍攝的時候，赤龍、王子、還有我……全都死了……」

張子安蹲下來扒開石頭，下面露出一塊燒餅大小的黃白色圓餅，放在金屬託盤裡。

飛瑪斯把鼻子貼近地面，東聞聞西嗅嗅，很快就找到了一處可疑的位置。那是幾塊巴掌大的扁平石頭，隨意堆放在一起，看不出是人為堆積的還是天然形成的。

煙餅的主要成分本來就是硫磺和鋸末，關彪又在這個基礎上額外添加了更多的硫磺。

盛科深感意外，馬上問道：「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部分遙遠的記憶在它的腦海中復甦，它確定自己經歷過類似的狀況——在絞肉機一般的真正戰場上，也曾有人釋放出毒氣彈，于短短數分鐘內屠殺了成百上千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是因為它對關彪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總認為他會搞鬼，因此才會產生如此不切實際的一個夢。

幾個歪果仁對他們打著手勢，嗚哩哇啦地催促他們趕緊離開。

想了一會兒，他問道：「飛瑪斯，煙是來自哪裡？是煙霧彈么？」

它的瞳孔里倒映著翻滾盤旋的煙霧，這樣的場景似乎在哪裡見過。

是了，這煙有問題！和*圖*書

張子安冷笑，你高中化學學得不錯是吧？正巧我也是，還是《絕命毒師》的忠實觀眾。

幾個歪果仁已經化妝完畢，大聲對張子安和飛瑪斯吆喝著什麼。張子安沒理他們，仔細觀察著飛瑪斯的行動。

赤龍和王子安靜地趴卧在旁邊，眼睛炯炯有神。

洛青羽回復：「毒？怎麼可能有毒？當然你吃下去肯定有毒，畢竟煙餅的主要成分是硫磺和鋸末，不能吃。另外你這煙餅上的小顆粒是什麼？普通的煙餅上沒有啊……是不是電影劇組特製的？」

「啊？」馮軒愕然，「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

張子安好像模模糊糊地抓到了一些線索。

不對！劇本不是這樣的，這段迂迴突襲的鏡頭裡只需要突出表現三隻警犬的勇猛就可以了，沒必要多生枝節。

張子安笑了笑，「馮導，對不起，大家恐怕要再多等一會兒，說不定今天的拍攝要臨時取消了。」

敵方陣地的亂石堆位於西北，我方陣地位於東南。現在刮著二三級的西北風，煙霧的移動軌跡會途經那幾個外國群眾演員。如果是毒煙的話，這幾個歪果仁豈不是會先死？

「飛瑪斯……飛瑪斯……」

「睡醒了也好，下雪了，有些冷。」他俯身撿起毛毯，重新墊在自己屁股底下。

「演員就位！演員就位！」導演助理遙遙喊道，「馬上開拍！」

張子安撣了撣褲子沾的土，從地上站起來，望向那些聒噪的外國群眾演員。

最聰明的是，這個陷阱只對狗有效，人是不會因為煙霧而中毒的，而且煙餅燃燒殆盡后，證據也會隨之湮滅，等到第二天飛瑪斯和兩條警犬開始尿血，一切都為時已晚。儘管不太可能會致命，但絕對會無法繼續參与拍攝。

馮軒率先找到了他，身後跟著助理和副導演，氣急敗壞地說道：「小張，你在這裏磨蹭什麼？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和飛瑪斯！」

然而他沒有因此而心安理得地忽視它的話，萬一這就是危機預兆怎麼辦？萬一等拍攝開始后，飛瑪斯和兩條警犬真的會死怎麼辦？生命只有一次，容不得大意。

他不敢妄動，拿出手機從數個角度將小圓餅拍下來www.hetubook.com.com，然後發給洛青羽，「考考你，你不是說你對拍電影很熟嗎？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不？」

「我睡了多久？」它的聲音沙啞。

劇組人員都等得有些不耐煩，四處尋找張子安和飛瑪斯。關彪似乎是有些心虛地望向這邊，與張子安遙遙對上了視線，隨即渾身一顫。

「算了，」飛瑪斯甩甩頭說，「大概只是一場噩夢而已。在拍攝時我會提高警惕的。」

煙餅？

關彪正站在他們身前，給他們的衣服里裝進血袋，將手持引爆器連接上，最後將薄鋁板固定在血袋與人的身體之間。薄鋁板用來吸收衝擊力，否則能令血袋和衣服破裂的小爆炸，人也會感到很疼，甚至可能受傷。

這次不是試鏡，也不是演技。

洛青羽央求張子安去跟導演推薦一下他，說他平時除了拍照以外，對攝影也很有研究，學校的運動會什麼的，都是由他負責拍攝的，影像內容受到校領導的一致好評。除此之外，他還參加過校園DV攝影大賽，沒有拿到好名次只是因為劇本太爛，他本身對攝影是很有研究的。

還是說這是赤龍和王子的臨場發揮？

然而這好像不是演技，赤龍牙關緊咬，齒縫間湧出的白沫微微泛黃，除非它提前吃進了什麼黃色的染料，否則光靠演技不太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它想起張子安的話——不是所有危險都能及時躲開的，可惜為時已晚。

洛青羽依然在喋喋不休地發來信息：「怎麼樣，我通過筆試了嗎？什麼時候讓我去劇組報道？我這裏還有更多妹子的照片，穿得更少哦，想不想看看？」

硫磺和鋸末？

飛瑪斯驚覺不妙！

張子安看了一眼手機，「沒多久，也就幾分鐘，最多不超過10分鐘。不用著急，你什麼也沒有耽擱。」

不知什麼時候，它趴在地上睡著了。

「我是剛才做夢夢到的，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危機預兆……也許只是一場夢吧……」它猶豫地說道，心中對自己的夢境愈發質疑。

赤龍躺在荒草叢裡沒有回應，王子的身體宛如風中落葉般搖晃，隨時可能倒下。

飛瑪斯抬頭望天，恰在此時，一片六角型的雪花落在它和圖書的鼻尖上，立刻就融化成水，令它的鼻尖一涼，神智清醒了過來。

飛瑪斯站起來，腿腳由於剛才的噩夢而有些虛浮。

無怪他不信，飛瑪斯自己都不信。再怎麼說，放毒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毒煙？」張子安一驚，「不會吧？這麼多人在場，他敢放毒煙？對了，飛瑪斯你是怎麼知道的？」

硫磺在空氣中燃燒產生二氧化硫，二氧化硫是無色的，分子量是64，比氧氣和氮氣都要重得多，會沉積在地面附近，對人沒有什麼影響，但匍匐前進的狗會吸入很多二氧化硫，進入血液后與血紅蛋白相結合，隨血流分佈於各個器官。

飛瑪斯眼皮一涼，猝然驚醒！

它知道這是誰乾的，一定是煙火師關彪！

……

赤龍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它，旋即又無力地閉上。它鼻息微弱，口吐白沫，如果這是演技的話，那飛瑪斯真的要對它刮目相看了……

飛瑪斯正在思考，它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思維速度已經遲滯，就在這時，又是撲通一聲，王子也栽倒了。

如果是人吸入二氧化硫，雖然有害，卻不會在短期內有什麼生命危險，然而狗不同，它們吸入二氧化硫會在體內生成二硫化物，引起急性溶血反應——與食入洋蔥效果等同。

洛青羽幾乎是秒回：「這算是筆試還是面試？太簡單了，這是煙餅啊，拍電影時都用這個來生成煙霧。除了拍電影之外，人像攝影也經常用到，給妹子拍照時，捏下一小塊兒用打火機點燃，可以營造出煙霧繚繞的效果，為照片增加層次感。不過，室內用的時候，一般只會捏下一小塊，不會用到這麼整個兒一大塊，會很嗆人的，也許鄰居看到還以為是失火了呢，引來消防隊就麻煩了。怎麼樣，我的回答滿分吧？」

「不要過來……」

張子安知道它的危機預兆能力只能預測未來短短數秒的危機，而看這樣子，現在距離正式開拍至少還有十幾分鐘左右，要說這是危機預兆，未免有些太長了……

除非有明確的理由，或者不可抗外力，否則推遲拍攝不是一件小事，耽誤的是在場所有人的時間，導演不太可能會答應，只會認定張子安是在疑神和圖書疑鬼。

他想了想，又發了一條信息，「煙餅有毒嗎？」

他記得劇組裡的煙霧彈只是簡易道具，跟真正的煙霧彈沒法比，只能冒幾下煙，讓攝影師拍個特寫的而已，營造不出煙霧瀰漫的效果。

飛瑪斯前肢一軟，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頹然栽倒在地，側躺在荒草叢中。它的鼻孔前生長著一支枯黃的狗尾草，被它的呼吸吹拂得左右搖曳，像是鐘擺一樣，彷彿有某種催眠作用，令它覺得越來越困……

「不是煙霧彈，是來自更遠的地方。」飛瑪斯辨認了一下方向，示意道：「來自敵方陣地的後面，然後被風吹過來。」

為什麼沒有提前察覺到危機？是因為自己只能看到數秒后的未來么？當察覺到危機時，已深陷其中。

「就是這裏。」飛瑪斯肯定地說，「石頭下面有東西。」

張子安的聲音似乎越來越近，匆忙的腳步聲傳來，煙霧間出現了幢幢人影。

「不知道。」飛瑪斯同樣也沒見過，「不過我從氣味上能聞出來，這東西在其他幾處石頭下面也有。」

飛瑪斯感到無比的困惑，難道是在它不知道的什麼時候，劇本被悄悄改掉了？

它想試著回應，想要提醒張子安，但喉嚨間灼熱無比，聲帶只發出低沉嘶啞的沙沙聲，連一句有意義的完整句子都說不出來。

儘管聽起來很有誘惑力，但張子安還是暫時不再搭理洛青羽，捏下一粒黃色的小顆粒放在鼻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那邊。」張子安抬手指向幾位高鼻深目的歪果仁群眾演員，他們在這一幕里扮演境外武裝犯罪分子。

張子安暫時把洛青羽的信息提示音屏蔽掉。

他終於想通了，這是個設計得相當高明的陷阱。

「不要過來……這煙有毒……」

張子安在玩手機，側頭望了它一眼，「飛瑪斯，你醒了？我本來說過幾分鐘再叫醒你的。」

張子安想起剛剛吃午飯時挑出的洋蔥，明白這是一個雙重陷阱，無論是洋蔥還是煙餅，最終目的都是讓過量的二硫化物進入飛瑪斯和兩條警犬的體內。

意識越來越模糊，它的嘴一張一合，只能不斷重複這句話。

然而飛瑪斯已經無力再思考，嘴巴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