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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有些人出門遛狗不牽繩子，自家的狗如果沖別人叫，而別人感到害怕時，就會謎之自信般說自家的狗不會咬人——所有人都認為自家的狗不會咬人，但狗往往只是不會咬自己的主人。

不過，他知道鈴原真衣在扶桑是學醫學或者藥學的，還曾經親身參与過用比格犬進行的藥理實驗，她能一口道出這個陌生的儀器是胰島素泵，應該就不會錯。

她把巧克力糖掰碎放入水杯，用勺子快速攪拌，嘴裏說道：「我沒有糖尿病，但怕跑步時發生低血糖，總是會隨身帶著一塊糖，今天居然用上了……」

魯怡雲用紙巾把從她嘴角漏出來的糖水擦拭乾凈。

星海倒是沒有受影響，它追逐著美短飛快地躥過，只是停下看了一眼，又繼續追逐。

那天的暹羅與這條貴賓犬完全沒有肢體接觸，怎麼可能傳染？再說貴賓犬沒有表現出任何感染了狂犬病的癥狀，這樣的猜測完全是捕風捉影。

白天忙著與影迷合影留念的飛瑪斯好不容易享受一下清晨的閑暇時光，閉眼打個盹，回憶昨晚的夢境，卻同樣被吵得心煩意亂。

她穿著顏色鮮艷靚麗的運動服，運動鞋上的反光條在朝陽下閃閃發光，身後背著個小包，裏面裝著鏟屎工具套裝，手裡像平時一樣牽著她的比格犬Snoopy。

他把她腰間的上衣稍微撩起來，驚訝地看到她的腰帶上居然掛著一個帶液晶顯示屏的塑料儀器，還和*圖*書有一根透明的細塑料導管從儀器上伸出來，鑽進她肚臍旁邊的皮膚里，導管與皮膚的連接處貼著紗布和醫用膠布。

張子安抬頭一看，是正在晨跑的鈴原真衣。

「叫什麼叫！」

張子安沒在意，以為是住在附近的老頭老太太在遛狗。

然而，他移動，它也跟著移動，繞到一邊繼續沖她一聲接一聲地吠叫。

「客人你……」

「師尊，您根本沒碰她啊，她怎麼說摔倒就摔倒？我看您還是把她放到地上吧，說不定她是想訛咱們……」王乾的腦洞開得不錯，警惕性也值得嘉獎。

「店長先生，要不要叫救護車？」魯怡雲焦急地說道。

幸好他離得近，反應又及時，否則她可能就會華麗地摔在地上，說不定額頭還會磕到門口台階。

在場的人同時鬆了口氣。

作為看門狗，小狗其實比雪橇三傻外加金毛這種大中型犬更好。雪橇三傻外加金毛看見陌生人時往往也會很熱情地搖尾撒歡，哪怕對方其實是個入室小偷。

平時，他確定這條貴賓犬不會咬人，但今天它的表現令他有些拿不準，天知道接下來它不會衝上去一口咬過去？真要咬傷了客人，那就麻煩了，賠償道歉事小，影響聲譽事大。

王乾和魯怡雲愣了一下，也趕緊放下手裡的工作跑過來。

「嘎嘎嘎！嘎嘎嘎！」理查德以為是誰跟它較勁，不甘示弱地也叫起來。一時之間整個店裡雞飛狗和_圖_書跳不得安寧。

甚至連展示櫃里那些幼犬們，被迷你貴賓犬的叫聲帶動，也嗚嗚汪汪地跟著叫，當然聲音要小得多。

「已經叫了。」他說道，「現在只能等著？」

迷你貴賓犬不僅叫，還向這位姑娘發狠般步步進逼。

魯怡雲試著幫她掐了掐人中，卻沒什麼效果。

「這狗……不會咬人吧？」她膽怯地微微後退。

液晶顯示屏在閃爍，但在場的人全都看不懂其含義。

鈴原真衣把女顧客的頭扶起來，掰開她的嘴，把一杯糖水灌下去。

正在看電視的老茶也看不下去了，迷你貴賓犬完全壓過了電視里的配音，就像那句很老的廣告詞——沒聲音，再好的戲也出不來。

老茶和飛瑪斯也關切地圍過來。

她顯然不太相信，「真的？我聽說所有狗主人都說自家的狗不會咬人，但實際上……」

糖水的效果立竿見影，幾乎剛灌下去沒一分鐘，昏迷中的她就慢慢睜開了眼睛。

說著，他比劃了個撓抓的手勢，意思是這條迷你貴賓犬是不是在他們沒注意的時候，被得了狂犬病的那隻暹羅給抓傷了，進一步傳染了狂犬病？否則為什麼叫得這麼厲害？只是礙於客人在場，為了避免影響本店聲譽，他沒有直接說出來。

Snoopy以前也很愛叫，被鈴原真衣按照張子安教的方法訓練過之後，變得比較安靜，不再亂叫，但現在被貴賓犬引得也叫個不停。

「Snooheｔuｂoｏk.ｃom.ｃompy，別叫了！早上好，店長……哎呀！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張子安：「……」

不用張子安指示，王乾已經飛快從老茶的保溫瓶里倒了些熱水，再兌了些涼水，交給鈴原真衣。

「趕緊讓它閉嘴！否則就由本宮讓它閉嘴！」菲娜見迷你貴賓犬居然無視自己，惱羞成怒地瞪著張子安。

王乾湊過來，附耳低聲說道：「那個……師尊，這條狗，難道是那天被……」

如果迷你貴賓犬是發現了小偷而叫得很歡，想提醒張子安，那他會高興地加以獎勵，然而旁邊這位姑娘是顧客，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小偷或者其他歹徒，根本沒有叫的理由。

他挽留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見她轉身想走，但只轉了半截，身體就像失去力氣一樣軟綿綿地倒下。

魯怡雲拿起手機撥號，向急救中心說明這裏的地址。

「再叫閹了你！」雪獅子舔了舔爪子，卻是盯著張子安說的。

張子安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儀器，但肯定不是BP機，她更不可能是穿越者。

張子安把雪獅子悄悄伸向她胸部的爪子拍掉，手卻不小心碰到她腰間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不像是腰包。

迷你貴賓犬依然在叫，只是聲音小了一些。

她顯然並不是裝出來的，雙目緊閉不省人事，臉色蒼白得可怕，身上全是虛汗——如果這是演技，明年柏林電影節的影后寶座就非她莫屬了。

「她是剛來店裡的客人，突然就這和-圖-書樣了，怎麼辦？」他急切地問道。

一道小鹿般迅捷的身影原本只是從店前路過，看到店門口這裏的情況，轉了個彎飛快地跑過來。

「看來，這條狗好像不喜歡我……」她自嘲般地笑了笑，「真沒想到，我居然落到連狗都嫌棄的地步……」

張子安本來想早些把她打發走，但她因為這事而走，令他很過意不去。

「還是叫救護車吧。」張子安說道，暗嘆真是晦氣，大清早遇到這種事。

「對不起，這條狗平時很乖的，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這樣。」張子安坦誠地說道，並且移動身體擋在貴賓犬與女顧客之間，防止它突然躥過來咬她。

這時，又有一隻狗叫了起來，聲音來自外面，顯然也是聽到貴賓犬的叫聲而跟著叫。

張子安的身體先於思維動了起來，一個箭步衝上去，伸出胳膊攬住她的後背，另一隻手拉住她的胳膊。

「糖尿病人低血糖很危險，最好叫救護車！」鈴原真衣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她的狀況，翻開她眼皮看了看。

「不會，放心吧。」張子安連忙說道。

張子安抬著手很尷尬，這隻迷你貴賓犬是由他親自訓練的，平時就算偶爾叫幾聲，一抬手制止它就會乖乖聽話，但手勢指令今天卻很反常地失效了。

鈴原真衣想了想，從隨身帶著的小包里掏出一塊巧克力糖，「有溫水嗎？我要把糖化開，給她灌進去……最好再來個勺子。」

張子安搖頭，讓他別瞎猜。

張子安和圖書更加尷尬了。

正在睡回籠覺的菲娜被煩得不行，喵地一聲從貓爬架上站起來，居高臨下氣呼呼地瞪視著它。可惜它的威懾力只對貓族有效，對這隻迷你貴賓犬用處不大。

至於樓上那兩位，恐怕也聽到了叫聲，是否受到影響就不清楚了。

「算了，不用了，我還是先走吧——老闆你說的對，我過來得太冒失了，應該好好想想自己想養什麼樣的寵物……」她輕嘆著說道，「我先走了，等想好了再來……」

「喂！你怎麼了？醒醒！」

張子安用胳膊撐住她的身體不知所措，只能像電視劇里演的一樣徒勞地呼喚她，心裏暗自腹誹怎麼說摔倒就摔倒？林黛玉轉世？

「這是啥東西？像是傳說中的BP機。」王乾煞有介事地說道，「難道她是來自過去的穿越者？」

鈴原真衣身高腿長，運動能力出色，邁開大步很快來到旁邊停下，彎腰看著昏迷的姑娘，目光盯在她腰間的儀器上，小聲驚叫道：「呀！胰島素泵？她是糖尿病人？糟糕！她低血糖了！」

張子安被貴賓犬叫得心亂如麻，腦子裡不停地琢磨原因，沒去細想她的話，隨口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馬上把這狗帶到樓上去，客人你稍微等下……」

張子安聽得一臉懵逼。他自己沒有糖尿病，家裡人也沒有糖尿病史，更遠的親戚或者以前的朋友有人患糖尿病，但從沒聽說過這個陌生的名字。

很快，糖在溫水裡完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