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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了？難道從浴缸里跳出來了？」

真相只有一個，就是世華的哭聲頻率遠遠超過了他區區人類的聽力範圍。

菲娜看了一眼吊籃里熟睡的π，顯然π是作不了證的。

然而，他伸懶腰的姿勢馬上就僵住了，因為他想到另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為什麼那頭巨鯨如此喜怒無常，總是獨來獨往，因為它可能自誕生以來就沒辦法跟其他鯨交流，沒辦法學習鯨類社會的社交規則，沒辦法回應異性的呼喚，甚至可能它的母親都無法跟它正常溝通……它能活到現在，簡直是一個奇迹。

對她？

正說著，老茶一聲輕咳，也出現在起居室門口。它看到菲娜也在場，略感意外，訝然說道：「莫非女王陛下也是為世華的哭聲而來？」

菲娜板著一張臭臉，正在鄙夷地瞪著他。

最簡單的解釋，就是巨鯨的聲音本來如此，沒有另一頭神秘的鯨魚。

「不，我的意思是你會不會聽錯了？」和圖書他側起耳朵聽了聽，卻沒聽到浴室里有哭聲，安靜得很。

再回頭一看，蹲坐在他身後的是菲娜。

最重要的是，它一定還是條單身狗！

「咳！子安……」

「如此說來，老朽倒是來遲一步，不過有女王陛下親自出馬，想必也沒老朽什麼事了。」老茶的馬屁依然拍得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循，令菲娜很是受用。

對世華？

有些極度珍稀的鯨類在全世界範圍內只剩下數百頭，若非它們能通過鯨歌在大洋中不遠千里找到彼此，恐怕早就滅亡了。

「你把本宮想成什麼了？」菲娜怒道。

「我沒做什麼啊，回來之後我就坐在這裏了，π可以給我作證。」張子安更加糊塗了，而且這話問得，像是他幹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一樣。

「哼！本宮才不會聽錯！倒是你，遲鈍得像個聾子一樣！」菲娜不屑地斜睨著他，明明它身體較矮，卻總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m.hetubook.com.com可能是它總趴在最高的貓爬架上呼呼大睡的原因吧。

「大胆！本宮豈會騙你？」菲娜受到質疑，臉拉得更長。

他當然沒聾，筆記本電腦還在播放巨鯨的錄音，窗外的汽車喇叭聲此起彼伏，樓下有顧客在討價還價，這些他都聽得見。

「……還沒到吃飯時間吧？」張子安看了看表，以為這吃貨又餓了。

他問道，腦海里描繪出沙漠里一條苦苦掙扎的垂死鹹魚。

他佔著電腦調試聲音分析軟體花費不少時間，以為是π想繼續寫作了，然而側頭一看，π還堵著耳朵縮在吊籃藤椅里，一動不動，似乎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菲娜抬爪一指浴室的方向，「你之前對她做了什麼？」

如果這頭鯨發出的聲波有異，那其他鯨怎麼和它交流呢？

張子安從椅子上站起來，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居然連老茶也驚動了？另外他心裏也很慌，難道自己真的聾了？

他反和圖書思，自己的思維陷入誤區的原因，是犯了經驗主義和教條主義錯誤，書本和網路上說藍鯨的聲波頻段是15至40赫茲，難道就沒有例外么？有些人的聲音可能天生會比其他人更加高亢，有些人的聽力範圍就是比其他人更寬廣，有些人的視力就是比其他人強，這在人類社會是很正常啊！

他輕舒一口氣，就像是剛做了一道高難度的數學題，既累又有說不出的滿足感。

張子安的第一反應是她八成是在假哭，因為平時浴室里總是傳出世華一邊看直播一邊嘿嘿傻笑的聲音。

他剛剛明白過來，就聽到「啪」的一聲輕響從身側傳來，就像是筷子被掰斷所發出的聲音。

張子安正自感慨萬分，身後的衣服突然被扯了一下。

兩貓一人齊齊轉頭看去。

「不，沒啥……所以說有什麼事嗎？」他趕緊岔開話題。

菲娜有時候會過於大驚小怪，但行事沉穩的老茶卻幾乎不會犯錯，愛萌寵事件那htｔps://wｗｗ•ｈe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om屬於任誰也無法預料的後果。

有些事情可以解釋得通了。

怪不得……

張子安驚覺自己的思維陷入了誤區，遇到疑難問題時，為了解釋而強行解釋，就像古人遇到難以解釋的問題時就把罪魁禍首推給神鬼等超自然力量，為了解釋異常而額外增加一個未知實體。

書本上的東西，是人類根據搜集到的樣本資料歸納而成的，但海洋本來就神秘莫測，偶爾有一頭鯨遊離于樣本標準之外，這很正常，盡信書不如無書。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張子安的心中不由產生了深深的同情……以及優越感，因為他只是暫時單身，而它可能要注孤生了。

普通人與愛因斯坦的智力差距，難道不比這個差距更大？

古人這麼做可以，畢竟那時科學極端落後，但現代人不應該提倡，就算經常被網友調侃和嘲笑的《走近科學》欄目，不論欄目製作者的水平如何，起碼他們對待疑似靈異事件的方法和態度是有https://m.hetubook.com.com可取之處的……儘管最終的解答往往令人胸悶吐血。

受用歸受用，它還是狠狠剜了一眼張子安，意思是你這區區下仆怎麼不學著點兒？

一道蜿蜒的龜裂憑空出現在窗戶玻璃上。

可能是覺得他的表情不似作偽，菲娜打消了小半懷疑，說道：「她在哭。」

菲娜矜持地微微頜首。

「在哭？你確定？」

張子安無語，心說π什麼時候睡覺不好，偏偏這時候睡覺。

鯨和人類一樣是社會性的動物，儘管並非所有的鯨都是群居動物，但任何一頭鯨都是要跟其他鯨交流的，通過它們獨有的鯨歌求偶、警戒、協作，而低頻聲波寬廣的傳播範圍保證它們能夠互相聽到，否則在茫茫大海之中，它們要如何找到同類呢？

假設巨鯨的身後時刻跟隨著另一頭神秘的鯨魚，跟假設某人的身後跟著其他人看不見的幽靈有什麼區別呢？這不能解釋問題，只能令問題複雜化。

那為什麼菲娜和老茶都在說世華在哭，而他卻聽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