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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遠飛驚訝中帶著欣喜，沒想到這個看似懶散的店員竟然能將英短的特徵總結得如此到位，並且用最簡單易懂的話將之介紹給顧客。

收銀員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認出他來，例行公事地說了一句「歡迎光臨」，便繼續在電腦上的連鎖店QQ群里聊天斗圖，畢竟最基層的打工者與他之間的距離實在很遠。

門口放著一塊蹭腳的墊子，地板打掃得很乾凈，不過這也側面說明因為雨下個不停而顧客稀少。當他走過，留下一串串淺淺的鞋印時，並沒有店員馬上來擦掉——也許這確實有些奢求了。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貓，此次是心血來潮，想突擊檢查直營店的風貌和店員的待客禮儀，事先誰都沒有通知。

店長往門口方向一指，正想告訴店員他被開除了，但是手卻被李遠飛按下了。

李遠飛又瞄了一眼這名員工，無論這名員工的知識得自何處，確實能提升顧客的購物體驗。

李遠飛微笑聽著，心說你領著寵物店的工資向顧客推薦網路小說，這合適嗎？

他已經打消了將其擢升為店長助理的念頭，不過作為寵物店店員來說，看關於寵物的網路小說，至於比看黃色|小|說要有意義吧？

「這本網路小說寫得怎麼樣？有意思嗎？」他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

「不必。」李遠飛惜字如金。

不過，發愁的始終只是老闆，對於普通員工來說，銷售額跟他們的關係不大，賣多賣少ｍ.ｈｅtｕboｏk.ｃoｍ.cｏｍ自己拿到手的錢都差不多，客人越少越清閑，可以堂而皇之地偷懶。

出乎意料的回答令李遠飛不由一怔：「……網路小說里，還會介紹英短的特徵？」

他懶洋洋地走過來，盯著英短想了想，隨口回答：「用簡單的話說，英短最大的特徵是『圓』，眼睛圓、臉頰圓、爪子圓、尾尖圓、軀幹圓，性情溫順，適合一般家庭飼養。」

李遠飛掃了一眼，看到一位店員正翹著二郎腿，聚精會神地在刷手機，於是咳嗽了一聲，用指節敲了敲英短展示櫃的玻璃，問道：「請問，這是什麼貓啊？」

這名員工明顯是個網路小說迷，一下子來了精神，滔滔不絕地介紹道：「我也算是個老書蟲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描寫現實中寵物的網路小說！一開始網站推薦給我看，我是拒絕的，但最近書荒，而且現在這不是在寵物店打工么，我心說看看也行，看看這個作者是怎麼胡編亂造的，結果一看還挺像回事，就一直看了下去，還每天追更，就是這作者比較短小無力……」

一隻皮鞋踏在薄薄的積水裡，緊接著又是另一隻。

店員搖頭，「網路小說里寫的。」

在他的面前，是一家寵物店，是他旗下繁星寵物連鎖超市的一家直營店，精緻的裝修風格與附近其他精品店相較也不遑多讓，嶄新的招牌被雨水沖洗得鋥亮。

還有很多人喜歡下雨，比如有車一m.hetubook.com.com族，下雨就相當於免費洗車了。

但是他剛才已經失望了，現在本來就沒指望基層員工的素質有多高，於是順水推舟地問道：「是嗎？聽起來不錯，我也挺喜歡寵物的……這本書講的是什麼內容？能給我簡單說一下么？」

這是滬市一條很尋常的街道，位於商業中心與居民區之間的過渡地帶，附近有一些時尚的品牌專賣店，牌子不算頂級的，但小有名氣。

「小哥你很專業啊，是不是平時有在學習一些關於寵物的知識？」他試探著問道，並且已經在心裏做出決定，如果店員給出肯定的回答，他就要給這家店的店長打個招呼，將其擢升為店長助理，畢竟這年頭肯學習充電的基層員工太少見了，不能就此埋沒。

「沒問題！」員工滿口應承，「大概就是說，在一個叫濱海市的地方，一位人送綽號『鶸』的男人在偶然的機會下載了一款可以捕捉精靈的手機遊戲，然後到處捕捉精靈，正好他是開寵物店的么……」

「你不信啊？我剛才還在看呢……喏，就是這段。」店員從兜里掏出手機解鎖，翻到特定的章節，讓李遠飛看屏幕上的字跡。

司機兼保鏢從駕駛室里下來，撐開雨傘，畢恭畢敬地拉開後車門，不顧自己的後背被雨淋濕，將傘預先撐在車內人即將出來的位置。

李遠飛下了車，扣上西服前襟的一粒紐扣，抬眼打量著四周。

員工嚇得一縮脖和*圖*書子，但依然不服氣地小聲嗶嗶道：「老闆又怎麼樣？是他先動手的……」

這名員工猝不及防地被李遠飛揪住衣領，他完全懵了，面前這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像是受到什麼刺|激，轉眼間面目就變得猙獰扭曲，他心說這人不會是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間歇性狂躁症患者吧？

他簡單地翻閱了幾頁，發現先不論故事性如何，起碼小說里提到的寵物知識基本沒有錯，作為網路小說來說這已經很難得了。

司機默默退至豪車旁邊，靜候他回來。

比如說……

江南的梅雨季節已經到來，太陽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連日的陰雨令空氣極為潮濕，作為開門迎客的商家來說，這樣的天氣顯然是不受歡迎的。

相比于外面的凄風冷雨，室內的溫度與濕度都恰到好處，令人一進門就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正在這時，這家店的店長從後台走出來，起初他只看到李遠飛的背影，以為只是一名普通顧客，等他繞到正面看到李遠飛的臉時，頓時嚇得面如土色。

「哈哈，我覺得挺有意思的，推薦你也看看！」

李遠飛不易察覺地皺皺眉，又問道：「這貓有什麼特點？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李遠飛掃了幾眼貨架上的商品，沒有什麼可指摘之處，該有的都有，邁步向最核心的寵物販售區走去。儘管寵物用品佔了利潤的大頭，但寵物本身的地位更重要。

原來如此……

李遠飛心中疑惑，接過手機看了幾https://www.hetubook.com.com眼。

「老闆，用我陪你一起進去么？」司機兼保鏢為他撐著傘，把他送到店門口的屋檐下，低聲問道。

目前只有零星兩三位顧客坐在沙發上休息，與其說是在挑選商品，倒更像是在避雨和享受空調。

「本來就是！他拿著我手機沒還我呢！」員工把脖子一梗，心說大不了辭職回老家唄，至少先把手機要回來，這是攢了好幾個月工資買的新款蘋果手機呢。

緊接著，他腦海里又閃過另一個念頭——指望胸無大志的基層員工主動學習充電確實不太可能，但如果以寓教於樂的方式來提升基層員工的素質呢？

「你幹什麼？放開我！」他不甘示弱，想把李遠飛的手從衣領上揪開。

「還行吧。」店員撓撓頭，可能是見李遠飛衣著考究，不敢過於怠慢，如實答道：「書里這麼寫的。」

店內的布局簡約而不簡單，以純白為主，儘力迎合大都市時尚女性偏愛的日式性冷淡風，前半部分是寵物用品區，後半部分是寵物販售區，門口旁邊還有一處兒童遊樂區。

舉著傘路過的白領麗人和青春少女看到這輛堪稱奢華的加長轎車，以及意氣風發的李遠飛，紛紛投以炙熱的目光。

手機屏幕上滿是文字，似乎確實是一篇網路小說，其中一段介紹了英短的特徵，與店員剛才說的一模一樣。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怎麼回事？你小子怎麼跟顧客打起來了？」

天地間連綴著無數根透明的雨絲和_圖_書，街道上一把把花花綠綠的傘像是五顏六色的蘑菇從雨中冒出來，沿著街道蜿蜒流動。

李遠飛深吸一口氣，整整衣服，向店長輕輕搖頭，然後走過去把手機還給店員，並且道歉：「對不起，剛才是我失態了，我向你道歉，並且願意賠償你的損失。」

「你還敢說？」店長氣得要吐血了。

「李……李老闆，您怎麼來了？」店長轉身把店員推到一邊，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小子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誰？這是咱們公司的大老闆！」

寵物區的展示櫃分門別類地展示著貓貓狗狗，還有一些其他種類的小寵物，價格以降序排列，最漂亮最值錢的寵物都放在最前面，讓顧客來了第一眼就能看到。

自動感應門左右一分，他邁步走入店內。

李遠飛有些失望，畢竟網路小說與專業工具書相比，檔次有些掉價。他幾乎從不看網路小說，印象中網路小說全都是在異界打打殺殺或者在都市打架泡妞的故事，在他辦公室的私人書架上擺的都是國內外商業名人與歷史名人的傳記。

店員抬眼看了一下，很快又低頭盯著手機，嘴裏吐出兩個字：「英短。」

店員的臉上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煩躁，像是很不情願被打擾，因此李遠飛猜測他大概是在玩手游。

「哦？書里看到的？什麼書？」李遠飛饒有興緻地問道，「是寵物雜誌還是書店裡買的關於寵物的工具書？」

滬市。

雨幕中，一輛豪華轎車悄無聲息地于路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