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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悲又可嘆。

庄曉蝶：「……」

無論她出於什麼目的，客觀上都給了他這個機會，所以他要說謝謝。

在明知這個世界有虐貓者存在的情況下，他無法放心失去力量的黑白小貓到處亂跑，所以他必須去追，如果因為這樣而導致夢境提前中斷，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僥倖，她容忍到了現在。

這到底是……為什麼？

她筆挺地站著，居高臨下望著他。

不良於行的啞女在稍遠處干看著卻沒辦法，她在夢境世界里連話都不能說，就算高頻聲波能傷人于無形卻無法使用。

公交車的尾氣瀰漫在排氣口周圍，尚未散去；

除了張子安本人，以及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四隻貓、一隻鳥、一隻猴子和一位不良於行的啞女。

她抬頭盯著空中某片形似狗的雲朵，雲朵也同樣被凝固了。

她在瀏覽他的記憶時，明明一眼就能看穿他的謊言與虛假，在夢境中卻被他並不高明的演技一直牽著鼻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走……

為什麼呢？

是的，他想說出「再見」——此前沒有來得及說的、沒有能夠笑著說的、本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說的……再見。

不過，它們的抗爭在夢境世界里徒勞的，只要她素手一揮，它們要麼灰飛煙滅，要麼被迫退出夢境世界。

小女孩跑到寵物店門口，維持著推門的姿勢；

行人、車輛、飛鳥、蚊蟲……甚至還有風，都靜止不動了。

比如黑白小貓就很識相，沒有去做無謂的抵抗。

他很想跟父母相處更久，但想來庄曉蝶的怒火已無法壓抑，與其在她盛怒之下令夢境戛然而止，不如見好就收，果斷地說出「再見」。

其實她已經知道了答案，只是不願面對。

臉色蒼白的宅女妹子徘徊在寵物店門口附近猶豫不決；

從何時開始懷疑這是一場夢，從何時開始確定這是一場夢？

刨除僅能說隻言片語的灰鸚鵡，現場只有他和hetubook.com.com她能說話，所以他這句話大概是沖她說的。

她已經放低身段那麼求他了，他卻還是拒絕了她，寧願去追一隻小貓，她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精靈們如臨大敵，全面進入戒備狀態。

正在高談闊論修仙小說的兩個男生眉飛色舞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張子安抬起頭，看到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並且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灰色。

明明應該嗤之以鼻的，為何心中卻五味雜陳？

她以第三者的角度旁觀時可以洞若觀火，但當她親身參与進來，成為夢境的一部分時，卻已無法保持冷靜與客觀，迷失在夢中。

「謝謝你給了我說『再見』的機會。」他說道，「雖然這可能並非你的本意，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初聞不識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就算如此，就算精靈們的出現產生了意外和偏差，但她最懊悔的是，自己居然沒有能夠看出他在演戲。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是為了復和-圖-書讎而來，卻無意中為他解開了最大的心結。

張子安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

無論夢境在何時結束，他都已經沒有了遺憾。

心魔已去，不啻于重獲新生。

「從何時開始？」她簡單地問道。

這條亂來的狗，真是給她製造了不少麻煩。

他主導屠殺了她數以億計的同胞，而她又出於復讎的目的把他拉入夢境，如果遲遲無法脫身，等待他的只有死亡，所以他和她之間應該只有仇恨，絕對不應該有感謝。

「我不需要感謝，我只想請你告訴我——既然你是在我面前演戲，為什麼不能演得更真實一些？難道你不知道，如果我不高興，隨時可以結束這個夢境，你再也沒機會說『再見』！」她冷冰冰地質問道，並且看了一眼黑白小貓。

「謝我？謝什麼？」她擰緊雙眉，思索他又是在演的哪齣戲。

在夢境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賺的。

「演戲？你這麼說倒也可以，不過有什麼區別呢？hetubook.com.com人生如戲又如夢，只要想活得舒心，總要學會騙自己。」他像是沒有注意她臉上如風暴將至般的憤怒表情，望著別處淡然答道，算是默認了吧。

她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引發這一系列事件的精靈們。

她移動目光，冷冰冰地掃視著它們，雖然這隻是它們的意識，但意識同樣連接著身體，如果意識遭到重創，身體又何足掛齒？

女警剛把輪椅從車廂里推出來，還沒來得及讓不良於行的少女坐上去；

金色|貓和茶色|貓弓腰探爪，藍貓握緊了拳頭，小猴子手無寸鐵，唯一能當武器的鍵盤在昨天被砸爛了，只得撿起一根樹枝握在手裡，灰鸚鵡則撅起了屁股，準備違反聯合國公約悍然使用化學武器……

「沒有一個準確的時間點，電影院的海報是個契機，但早就開始懷疑了，雖說沒有往『夢』的這方面懷疑，而是懷疑自己的大腦出了問題……之後就是印證了」他答道。

「謝謝你。」

他點頭，「對不起，ｗｗw.hetubook.ｃｏｍ.cｏｍ我是很想在合適的機會說出『再見』，但是我不知道精靈們的意識在夢境中如果受傷或者死亡，會不會連累它們在現實中的身體，而它們在夢境中的力量顯然被大大削弱了，甚至無法自保，所以我不能放著不管。」

當然還有站在他面前的庄曉蝶，她華麗的漢服在這個灰濛濛的世界中顯得更加絢爛奪目。

她是這個世界絕對的主宰，此前為了防止張子安察覺不合理之處，所以一直束手束腳，現在已經沒必要了，也不需要再考慮蝴蝶效應的問題，可以放手施為。

庄曉蝶掌握了他過往的記憶，洞悉了他強裝出來的堅強，他平靜地接受了父母的意外離世，實在是過於平靜，平靜得令她一眼看穿了其中的虛假，所以她選擇了這個切入點，本以為馬到成功，誰想到……若沒有精靈們突入夢境，她自信沒有半分失手的可能。

它們此時主動退出夢境還來得及，若是等她發動雷霆萬鈞的攻擊，它們幾乎不可能全身而退，只要她心念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