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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安在木棚區瞎轉悠的時候，小白走到弗拉基米爾面前，凝視著它說道：「你剛才對我使眼色，是有話要單獨說？」

小白搖頭，「我也不知道，一方面我不希望我的同族吃這些可能會有健康隱患的東西，另一方面那些農民也確實挺可憐的，穿的衣服都很破，開的車像是隨時可能散架……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現代社會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他沒有親眼見到那些偷狗糧的農民，但可以想象肯定是蓬頭垢面，否則誰會到惡臭熏天的垃圾場里撿東西？

即使是偏遠窮困的農民，家裡經常也養狗看家護院，這些被城裡人棄之如敝履的狗糧對這些經濟拮据的農民來說無異於天上掉餡餅，至於狗的健康問題並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畢竟連他們自己的健康都要聽天由命，哪管得了狗？

「好，我這就去安排。」

他解釋道：「對農民來說，這些狗糧不僅可以喂狗，用來餵豬也是極好的，長肉速度肯定比整天吃剩飯剩菜來得更快，畢竟這狗糧的ｗwｗ•hｅtubｏok•ｃｏｍ.ｃoｍ原料里含有大量蛋白質，比任何豬飼料都要好……而且最關鍵的是不會令豬染病。」

張子安補充道，其實還有個言外之意就是——原地裝死可能會被人拎回家燉火鍋……

他注意到，小白似乎把成年流浪狗按公母分開了，各自居住在不同的木棚里，而嗷嗷待哺的小奶狗數量也比他預想中的少。看來小白已經意識到了，不能任由流浪狗無限制地繁殖下去，否則永遠只能為覓食而奔波，暴增的流浪狗數量也會引來附近人類的害怕。

「當然，你們裝出很難受的樣子后，要步履維艱地跑遠，不能躺在原地裝死，否則農民們萬一檢查你們的呼吸心跳，就會發現你們是裝出來的，那就前功盡棄了……」

「這管用嗎？」小白有些懷疑，大半夜黑燈瞎火的，農民們不一定能看得清這幾個字，就算看清了也未必在意。

張子安去周圍撿了幾塊稍微乾淨的木板和硬紙板，再用車裡的馬克筆寫了幾行字，分別掛在或者插和圖書在垃圾山的周圍，上面寫著：毒狗糧，可餵豬，嚴禁喂狗。

「你的演戲安排完了？」弗拉基米爾問道。

小白認真地聽著。

「今天是頭一次，我親自示範。」小白簡單地答道，「你把我單獨叫過來，不是為了說這事吧？」

小白悚然一驚，因為這正是目前流浪狗的最大弱點，全靠它的個狗威信來維繫團結，一旦它因為各種原因而失去指揮能力……流浪狗們恐怕將分崩離析。

「我不知道，但我建議你做好後備計劃，比如說，如果你突然消失、受傷、甚至死亡，這種情況下的應急預案。」弗拉基米爾意有所指地說道。

它一直認為還有很多時間來解決這個問題，也許時間並不像它想象的那麼充裕。

「什麼意思？」小白不懂，因為它沒有參加美國之行，對朊蛋白不了解。

至於兩全其美的辦法……

按理說這些狗糧都應該集中銷毀，但是出於種處客觀原因的限制，只能堆積到了這裏，在其他城市的垃圾場，恐怕也都有一座或幾座類似的垃圾山https://m.hetubook.com.com。

也許將來有一天，流浪貓和流浪狗都能找到更好的歸宿，在那之前，還是維持與人類相安無事的狀態比較好。

他想了想，「印象中好像沒有豬感染朊蛋白的先例。」

位於濱海市遠郊的垃圾填埋場周圍，零星分佈著幾個村子，可想而知，垃圾場附近的氣味肯定很糟糕，但凡有一定經濟能力的人肯定都選擇搬家，剩下的人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農民，可能是靠政府救濟為生。

填埋場面積太大，工人們處理垃圾的時候也有優先順序，暫時輪不到這些可以長期放置的狗糧，等輪到的時候，恐怕也已經被農民們偷完了。

小白稍加思索，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既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農民們家裡養的狗免遭毒狗糧的荼毒，又能讓農民獲得一些實惠，每天夜裡派幾條流浪狗來這裏演戲也不費事，更何況負責演戲的流浪狗還有夜宵吃，可謂三全其美。

「這就需要你和流浪狗出力幫忙了。」

張子安撿起一袋包裝破損的狗糧，將其中殘餘的狗糧和_圖_書都倒掉，「你們能提前聽到農民開車來的聲音，到時候你們就演一齣戲，用空袋子裝滿我或者嫌疑犯Y運來的普通狗糧，等農民們抵達現場，你們就當著他們的面大吃特吃，然後裝作很難受的樣子，滿地打滾、口吐白沫、哀嚎嗚咽……總之怎麼驚悚怎麼來，農民們看到這樣的場面，再看到這些警告，至少會信個八成。」

小白沉默了一會兒，「雖說我更傾向於攘外必先安內，但有蟲災為先例，我覺得倒是也無妨暫時合作……不過聽你的意思，難道連我們流浪狗也無法置身事外？」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理這些狗糧比較好？」張子安問道，抬頭打量著狗糧堆成的垃圾山，「難道你讓我一把火把這些垃圾全燒了？」

總算可以離開垃圾填埋場了，張子安在這裏站了一會兒都熏得頭昏腦漲，還注意到蒼蠅似乎是被弗拉基米爾傷口的味道吸引，總是在它的頭頂上盤旋，伺機往它身上落，令它不得不時刻扭動身體。

弗拉基米爾神情凝重，「在美國，我遭到了敵人的暗算，因此而受ｈtｔｐs://m.heｔｕｂｏoｋ.com•coｍ傷，他喵的險些把命丟在美國。」

焚燒和填埋都是處理垃圾的有效方式，但露天焚燒會造成嚴重的空氣污染，而且這麼多的狗糧，非得澆上汽油等助燃物不可，真要燒起來恐怕會火光衝天，說不定還會引來消防隊，那就玩大了……

「就是說，鼓勵農民撿回狗糧餵豬，而不是喂狗？」小白似乎明白了。

重新回到小樹林旁邊，張子安信步去檢查木棚的做工和質量，流浪狗們也許記不清他的長相，但都記得他的氣味，熱情地圍在他身邊團團轉，因為他以前每次來都是伴隨著大量狗糧，令它們形成了條件反射。

「被暗算怪不得別人，只能怪我大意。這次受傷是好事，讓我明白了，陰影之中還有更可怕的敵人，而你和我……不，應該說是流浪貓和流浪狗之間，屬於流浪寵物之間的內部矛盾，所以我提議無限期中止咱們之間的對峙，直到外部問題解決為止。」弗拉基米爾說道。

弗拉基米爾贊同地點頭，「不錯嘛！必須要讓農民看得懂、聽得懂，接近工農兵的戲劇才是好戲劇！」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