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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慈文卻白了他一眼，說你們兩個想要當一分鐘的英雄，為什麼要求我做一輩子的懦夫呢？

她說著，右手往他跟前伸出來，手心處居然浮現出了一朵藍色蓮花來，花開正盛，栩栩如生。

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給蘇慈文上了來，然而那蘇小姐喝了一口湯，卻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完了他說道：「你身邊應該有花門的眼線，她們知道了這個信息，方才會對症下藥，瞞天過海……」

那黑影，卻是虎皮肥貓，它選擇站在了街巷的屋頂上，幫忙放風。

屈孟虎將長刀出鞘，然後遠遠地指向了潘志勇，以作挑釁。

蘇慈文低聲問起，屈孟虎笑了，說你平日里錦衣玉食，啥好吃的沒吃過，山珍海味換著來，跟我們這些少有葷腥的糙漢子能比得了么？

這湯，真的有這兩個傢伙表現出來的那麼好吃么？

小木匠趕忙付了賬，而屈孟虎方才說道：「之前不是跟你說去了趟滇南么？東西就是從那兒搜的，這袋子別看不大，但能夠裝很多東西呢，神奇吧？我也是運氣好，像這樣的法器，聽說只有頂尖道門或者修行聖地裏面的大佬才會有呢……」

屈孟虎搖頭，然後從兜里摸出了一把長刀來。

蘇慈文給他這句話堵的不行，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來，而小木匠則默默地將綁在身周的木箭給解了下來——這玩意本是用來隱藏詛咒氣息的，而現如今他主動站了出來，也就沒有繼續帶著的必要了。

小木匠相勸人走，因為過一會兒，這裏鐵ｗｗw•hetu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定會有一場血戰。

蘇慈文笑了，說你覺得我會是累贅？

而在兩邊的建築屋頂上，也有憧憧人影，冒了出來。

的確，且不說這羊雜湯做的是好是壞，至少對於小木匠而言，這年節，能有點兒葷腥，已經很不錯了。

這個男人瞧見小木匠與屈孟虎居然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錦官城街頭，感受到了莫大的挑釁，正帶著一幫人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

屈孟虎緩聲說道：「他問我——你要當一分鐘的英雄，還是一輩子的懦夫？」

小木匠低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蘇慈文沒有想到小木匠這個不是很靠譜的兒時夥伴，居然還有這麼一段經歷，忍不住朝著他望了過去，然後問道：「他問你什麼？」

他將箭拿了，收回那深不見底的兜里去。

這手段讓小木匠和蘇慈文都驚到了，而旁邊的羊雜湯攤主更是一副見鬼的表情。

小木匠點頭，說對。

他不管對方，開始埋頭喝起湯來。

蘇慈文的雙眸一下子就紅了，眼眶有淚水泛起來，哽咽地說道：「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屈孟虎開始喝湯吃肉，而小木匠瞧見遠處的街道上有人開始清場了，趕忙對蘇慈文說道：「他們來了，你趕緊走吧。」

屈孟虎用下巴點了點小木匠，說：「給錢啊。」

蘇慈文瞧見小木匠與屈孟虎吃得如此美味，忍不住催促那攤主快點兒，攤主脾氣不太好，當下就要揚眉反駁，結果瞧見這麼hetubook.com.com細細嫩嫩的一姑娘，頓時就沒脾氣了。

不過還別說，這羊雜湯當真是鮮美無比，膻味雖有，但並不重，而且還被各種調料給中和了，散發出一股誘人的氣味來。

蘇慈文臉色立刻就變了，十分難看，不過還是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小木匠惱了，推了她一把，說你這個女人怎麼不聽勸呢？

她是江浙人，又常年在滬上讀書，吃不得辣。

但蘇慈文的情緒卻激動無比，她眼眶通紅，咬牙說道：「你們怎麼這麼傻啊？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雞蛋還不去碰石頭呢，你們怎麼就這麼傻？去爭那口氣幹嘛，會死的……」

他活動了一下筋骨，甚至還跳了跳，小木匠將寒雪刀遞給他，說要不要用？這裏面可能有點兒習慣我了，所以才會那樣，你適應一下就好。

他卻是忘記了跟蘇慈文置氣，而是認認真真地對付起了面前的食物來。

蘇慈文萬萬沒有想到屈孟虎的回答是這樣的，忍不住問道：「既然你選擇了識時務，現在為何又要當英雄呢？」

這時他們點的羊雜湯做好了，攤主從那滾燙的湯鍋里舀出兩勺飄著羊油的湯來，擱在裝滿了羊雜的海碗里，在湯里灑下蔥花，又澆上一瓢紅油辣椒，再配上燙好的粉絲，端上來，霧氣飄散，香得讓人舌頭都快掉下來。

小木匠不想瞞她，將之前在馬園門樓子的熙春院里，碰到花門中人冒充她打進內部，然後差點兒刺殺得逞的事兒跟蘇慈文說起。

蘇和圖書慈文到底還是接受不了，喝了兩口就不吃了。

屈孟虎瞧見，說道：「給我吧，這玩意弄出來費老鼻子功夫了，我一會兒有用。」

小木匠瞧見她這樣子，知道她可能想多了，趕忙說道：「其實我們兩個也不願意這樣偷偷摸摸，跟老鼠一樣的離開，所以正好藉著你這兒，跟花門的人再戰一場，談不上什麼害不害人的事兒，我們其實就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行了，事情就這樣，花門早就收到消息，而現在我們沒有按照原計劃出城，他們應該很快就趕過來了，你趕緊走，別再摻和這事兒了。」

蘇慈文猜道：「你要當了一分鐘的英雄？」

小木匠本來心情有些差勁兒，但是喝了好幾口，肚子裏面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緊接著他說道：「那個人的本事，真的很強，我回國后，也見過了江湖上不少的高手，甚至瞧見了在廣府鬧革命那位身邊的幾大高手，都沒有那神父強，如果我能夠一直追隨著他學下去，時至如今，我說不定用不著這般辛苦……」

蘇慈文左右打量著，然後低聲問道：「我看你們胸有成竹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計劃？是有援兵要過來么？」

蘇慈文終於明白了，說道：「也就是說，我張羅著送你們出城，其實就是暴露了你們的位置，反而害了你們，對吧？」

小木匠將背上破布包裹的寒雪刀往桌子上一擺，冷冷說道：「我有一身本事，你有什麼？」

屈孟虎問她不要了，於是就跟小木匠將她剩下的給分了，和-圖-書三人吃完，肚子熱烘烘的，抹了嘴邊的油站起來時，這條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流，此刻已經沒剩下幾個了。

而旁邊的屈孟虎卻說道：「我還很小的時候，曾經在南洋跟過一個歐洲傳教士。那個人很特別，睿智、聰明，有特別的有文化，他曾經在我面臨重大抉擇的時候，問過我一個問題……」

虎皮肥貓在屋檐頂上「喵嗚」一聲，當做回應。

果然，潘志勇瞧見，臉色越發難看，腳步也快了許多。

蘇慈文此刻也是豁出去了，衝著那傢伙甜甜一笑，說道：「我是我，我父親是我父親，今日我就要幫甘大哥了，怎麼著？」

屈孟虎這麼一打岔，小木匠肚子里所有勸解的話語，也都給憋了回去，他氣鼓鼓地對蘇慈文說道：「隨便你吧。」

說完這句話，他咧嘴笑了，對蘇慈文說道：「你猜我當時怎麼選擇的？」

屈孟虎笑了，說道：「因為我發現，人活得簡單一些，說不定路會更好走一點。」

潘志勇冷冷一笑，說好話說完，就不多廢話了。

屈孟虎瞧見，忍不住笑了，對小木匠說道：「人啊，有的時候囂張慣了，就忘記自己是誰了——還是那個傳教士，他告訴過我一個西方諺語，說』上帝要讓人死亡，必先令其瘋狂『，這幫人估計想不到，自己就要死了。」

屈孟虎放下筷子，說道：「虎皮呀，今日一戰，若是你我都還活著，我便解了你身上的限制，日後你想幹嘛，都隨你去，如何？」

潘志勇冷冷盯著小木匠和屈孟虎，沒有再和圖書跟他們多說一句話，而是吩咐道：「殺！」

屈孟虎哈哈大笑，搖頭，隨後說道：「不，我當時告訴他，我選擇當一輩子的懦夫，因為當英雄，一分鐘之後，我可能會死掉——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神父，他告訴我，說如此怯懦的我，不是他想要的，然後他讓我滾蛋……」

怎麼她感覺一般般啊？

而這時，潘志勇已經走到了跟前，他手中拿著一把長劍，劍身寒鐵鑄就，直直指著小木匠和屈孟虎，卻對著蘇慈文說道：「蘇家小姐，我與你父親也算認識，彼此間也有生意來往，奉勸你一句，別什麼事情都往裡面瞎摻和，不然一旦場面亂起來，我可停不了手。」

說到這裏的時候，屈孟虎的眼角有淚光泛起。

更遠處，小木匠已經瞧見了花門的人在有組織地攔人和分流。

他沒有再理蘇慈文，而是將手中的鐵劍高高舉起來，當那劍舉到了最高處時，整條長街，前後兩端，還有好幾條巷子里，都湧出來了大批的人。

瞧見這個，屈孟虎忍不住吹了一個口哨，然後將碗裏面的羊雜夾了一塊，往屋頂上扔去，一個黑影跳起，將那羊肝兒給咬在嘴裏，吞咽下去。

他將長刀在手中掂量著，往前走去，而遠處的長街盡頭，潘志勇已經現身了。

他不願意蘇慈文在這一場亂戰中受傷。

屈孟虎哈哈大笑，對蘇慈文說道：「計劃只有一個字，那就是——干。」

蘇慈文卻沒有理他，而是一屁股也坐了下來，然後對老闆說道：「給我也來一碗……呃，不要加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