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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閣寶多，毛逐正在招呼兩個散客，唐易將秦老和沈松岩讓進了裡間，並從柜子里拿出了盛放元青花玉壺春瓶殘片的盒子，告訴毛逐有要事相商。毛逐心想多半是與徐寬叫囂搖鈴尊是仿品有關，點點頭，「放心吧，外面有我支應著。」

沈松岩這一說，唐易和秦老立即也盯著那隻喜鵲看了起來，果然，喜鵲的眼神似有凌厲凶頑之氣，不過這隻是其中的氣韻，需要仔細體味。從圖畫來看，還是一隻活潑帶喜的鳥兒，只不過眼神略有犀利罷了。

秦老也拿著一片瓷片，頻頻點頭，不過，他卻話鋒一轉，「世上再無蘇麻離青，這一件，多少還差了一點點成色！」

唐易分析道，「且不說徐寬是怎麼得到的這件元青花玉壺春瓶，以他的性格，肯定是錢賺得越多越好。我父親是以兩百萬的價格拿下的，但是，如果這件元青花玉壺春瓶上拍，估計起拍底價也不會低於五百萬，徐寬怎麼能幹如此吃虧的事兒和圖書？」

「沒想到，他違背了師父的遺訓！」

「這麼說，那一件元青花玉壺春瓶也是您的師兄做的了？」唐易終於按捺不住地問道。

「我師兄的畫工，本來是無懈可擊的。但是我知道，他小時候被一隻喜鵲驚嚇過，所以畫喜鵲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將眼神畫得有幾分凶氣。我還曾經笑話過他，說他畫的喜鵲眼神，有點兒像烏鴉。」

「秦老慮事確實周密。」唐易心裏贊道，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火聖？！」沈松岩張口，半天沒有合上。

「他畫的喜鵲，我不知看了多少只，所以才能一下子認出來。倘若不是這隻喜鵲，恐怕我也會認定是一件真品！」沈松岩的眼神有些迷離。

「如果這件搖鈴尊上畫的不是喜鵲，那你也看不出是一件仿品？」秦老問道。

「不對啊……」唐易卻突然搖搖頭。

喜鵲，寓意美好，常常出現在傳統工藝品上，如喜鵲棲於梅枝之上，諧稱「和-圖-書喜上眉梢」，喜鵲配合山石，隱喻「時時報喜」。卻不料，這一件重器的仿製端倪，居然也是出自喜鵲。

「老弟，坐下說吧。」秦老明白了幾分，一邊拍了拍沈松岩的肩膀，一邊將一杯熱茶遞了上去。

唐易和秦老均是心下暗暗吃驚，靜等下文。

沈松岩思忖良久，也覺得確實有點兒蹊蹺，「那玉壺春瓶的殘片，你還保存著么？」

「沈先生，未必是違背。這裏面據說有暗記。」唐易在一旁輕聲道。

「發色自然，暈散效果很好，結晶斑深入胎骨。」沈松岩一邊看一邊喃喃說道，「想不到，他用國產青料，居然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唐易自然更是迫不及待，也立即站起身來。而秦老現在陷入麻煩之中，自然更不會不去。「秦兄你的車太扎眼，讓馬闖開車拉我們去就行。」沈松岩來時看到秦老的車就停在樓下，下樓前對秦老說道。

沈松岩一進秦老的辦公室，就看到了擺在和-圖-書桌上的搖鈴尊。

「確實，如果以令師兄的手段，這件元青花玉壺春瓶上拍，恐怕不會有人認出來。」秦老點頭道。

進入裡間，唐易打開錦盒，將一堆瓷片小心擺放到了桌上，並找出了專用放大鏡和強光手電筒。

「好！」秦老點頭答應，剛要下樓，突然又好似想起了什麼，立即叫來了呂疏桐，吩咐將搖鈴尊依舊送回預展廳。

「是。」沈松岩說著，又喝了一口茶水。

「他做的暗記，真的是『火聖』內印？」秦老又問道。

「這是我師兄做的。從胎到釉到畫工到包漿痕迹，都是完美無缺，以假亂真也毫不為過。我之所以能認出是仿品，只因為這隻喜鵲。」

秦老和沈松岩握手之後，並沒有多說，而是用手一指：「先看看東西！」

沈松岩直接上手，仔仔細細看了起來。尤其是那隻喜鵲，長時間審視了半天。

「師父去世已經三十年了，我也有三十年沒有見過我師兄了。」沈松岩緩緩坐下，淺啜和圖書了一口茶水，「這隻搖鈴尊，只有我能認出來。」

「走，去看看！」沈松岩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

「嗯？」秦老和沈松岩一起看向唐易。

沈松岩點點頭，隨後又開始逐一查看瓷片，胎質，釉面，青花。最後沈松岩拿起最大的一塊瓷片，使用專用放大鏡審視起青花圖案來。

「如果有『火聖』內印，那多半就是了。」沈松岩嘆了一口氣。

「看不出任何問題來？」秦老輕聲問了一句。

秦伯毓一愣。唐易卻是明白了，在說起自製的那件龍泉窯石榴尊的時候，沈松岩曾經說過，自己的水平不及師兄，而現在又這麼說，那麼這隻搖鈴尊，很可能就是沈松岩的師兄所制。

「這個不得而知，恐怕只有砸開才能確定。不過，今天在預展上叫囂有暗記的人，之前也曾給我父親做局，一件元青花玉壺春瓶里也做了暗記，是『火聖』二字的小篆內印。」唐易解釋道。

「嗯，就在我店裡。」唐易點點頭。

「噢？什和_圖_書麼暗記？」沈松岩面露驚訝，轉而問道。

沈松岩先拿起了那塊有「火聖」內印的瓷片，內印為陰刻，字體規整自然。僅憑這一點，一般工匠就很難做到，因為這畢竟是一件「瓶」，而不是盤或者碗。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是盤或者碗，印記就會一目了然，也就不是暗記了。

「雍正粉彩喜報平安搖鈴尊。」沈松岩放下搖鈴尊，只說了這一句，而後久久不語。

「火聖，是我師父的名號，我也只知道這一個名號，也不知道是真名還是雅號——陸火聖。我師父為人淡泊，痴迷瓷器藝術，這個名號恐怕只有我們師兄弟知道。如果他真的做了暗記，而且用了師父的名號，那還不算違背師父的遺訓，而且說明他還是在懷念師父的。」沈松岩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這一件的問題，咱們明白了。但是，他的配方，好像還能改進！」沈松岩看著秦老，眼中閃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沈松岩的眼神幾經變化，最終，長長呼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