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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譚，你為了收藏，手裡幾乎沒有過余錢，守著金山銀山，卻甘心受窮，那你收藏，到底是為了什麼？」唐易沉默了一會兒，掏出了煙盒，遞給老譚一支煙。

「走一步看一步吧！」唐易自言自語道，忽而又笑了，這句話他說過太多次了。這世上，又有多少事能謀后而定，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呢？

許一琳有些不好意思，慌亂道：「看什麼看？」

「好。」許一琳表情微露尷尬，但很快調整了過來。

唐易當然不想這樣。古玩圈裡，人心沉浮，爭名逐利，爾虞我詐的事太多。唐易身處圈中，在圈裡圈外難得有幾個意氣相投的好朋友，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值得珍惜的。

雖然這個拒絕很隱晦，但是許一琳如何能看不出來？

「這個世界上，有人為名，有人為利，有人為了理想，有人為了道義。而我，都不是！」老譚前趨幾步，伸手接了幾片雪花，「我為的東西，就和雪花在和_圖_書掌心消融的瞬間一樣。」

唐易看了看老譚。看來，這譚家的血脈不是白流的。誰能想到，一個在古玩街上擺攤，抖抖索索和人為了百八十塊討價還價的老頭子，居然能意味深長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唐易突然停了筷子，仔細看了幾眼許一琳。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了林娉婷告訴過他說，許一琳喜歡他。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突破普通朋友這層關係？」唐易嘿嘿笑道。

「啊？」許一琳也沒想到唐易居然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猛地吃了一驚，心卻沒來由地跳了起來，連忙拿起了水杯，送到了嘴邊。

唐易一扭頭，原來是老譚。

「那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麼呢？」唐易認真地看著老譚。

許一琳哭笑不得，「你還真是有創意！」

快要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他才覺得天色好像已經暗了很久。

「噢，我倒忘了。」唐易收起了煙盒。

「對了，你不是ｗｗｗ.ｈｅtｕｂoｏｋ.ｃｏｍ•coｍ想寫寫這次古玉展么？我給你介紹一下。」唐易隨即引開了話題。

唐易最近千頭萬緒，其實本來沒多想這件事兒，但是這頓飯吃的他有些心猿意馬。他不是個聖人，美人青睞的誘惑也自是有些心旌搖曳。

「把控？我只不過是一個小老闆，何談把控？」

想起那個酷暑之日，唐易站在閣寶多的門前，空空的可樂瓶子撞擊玻璃門的聲音，皺巴巴的紅塔山煙盒，被汗水濕透的衣衫，發紅欲淚的雙眼。小富之家突然陷入困頓，老爸住進了醫院，他自己，還逃了論文答辯，前程未卜。

雪越下越大，等到唐易站在省博大樓的門廊下，回首望時，已白茫茫覆了薄薄一層。

人的感情有時候很微妙，或許，今後的朋友之路也會因此有些尷尬，甚或是，接觸越來越少，漸漸疏遠。

唐易默默走回了省博。思緒，也因為這一件事，慢慢蔓延開來。

吃完了飯，兩和-圖-書人各懷心事，各自回去了。

唐易臉上得意，心裏卻暗叫一聲好險，幸虧娉婷給我說過，不然說錯什麼讓人誤會就不好了。順帶還給自己的機智默默點了個贊。

「你？你站在我的面前，我卻看不透你。你有年輕人的朝氣與衝動，有時候卻又給人感覺深不可測，你不為名利所動，卻又想把控古玩圈。」

「什麼？！」唐易猛地抓住了老譚的胳膊，「你也知道唐掌門？」

「省博不讓抽煙。」老譚笑了笑。

「咳咳！」許一琳猛地被水嗆了一口，劇烈咳嗽起來，好在喝的水不多，喘了幾口氣，就平穩了下來。

不過，莫說腳踩兩隻船的事兒唐易干不出來，他心裏只有林娉婷一個人。就是他想干，許一琳要的也肯定不是這樣。所以，這事兒，唐易能做的就是拒絕。

「被我說中了吧？你老是採訪收藏界和文化界，但是不懂古玩啊，所以有了這個想法。你還真是個工作狂啊！」唐https://m.hetubook.com.com易表情得意。

「瑞雪兆豐年！」旁邊傳來一聲欣喜的感嘆。

「那我什麼都不用做了？」

許一琳臉上微微泛起幾分失望，將一片炒年糕送入口中，「朋友也分好多種！」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你自己能掌控的，可能就是讀書了吧？你的學識我見識過了，讀的書已經夠了。」老譚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我應該怎麼辦？」唐易接著問道。

「譚家的人，幾乎沒有不喜歡玉器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雖然也有我兒子這麼敗德的。但是我的心裏，玉器所帶給我心靈的那種浸潤和喜悅，是什麼東西都不能比的。」老譚走回到唐易面前，「小夥子，就像你，雖然眼力過人，但是對古玩，還沒到痴迷的境地，不是么？」

寒風驟起，緊接著，細碎的雪花飄落下來。

這樣的話，在論及與古玩的機緣的時候，秦老也曾對唐易講過。

一個落拓的少年郎，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和-圖-書子，卻因為一塊神秘莫測的龜甲改變了命運。

「豈止是知道，我的古玉鑒賞水平，若沒有唐掌門的指點，又如何能到今日的地步？」老譚看著唐易，「我總覺得，你和他很像。」

唐易愣住了，「老譚，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情調？」

看著漫天的雪花，唐易輕輕搖了搖頭。

「我們是朋友啊。」唐易有點兒餓了，接連夾了幾口菜，沒太注意許一琳的表情。

「以無法為有法。當年，唐掌門也曾迷茫過。」老譚的身體突然變得筆直，朗聲說道。

「你不是從小就從燕京跟著令堂來到山州了么？如何見到的唐掌門？」唐易急道。

「朱元璋當年還是個要飯的小和尚呢！我總覺得，你的身上，冥冥中有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很奇怪，說是與生俱來的，但又好像是從天而降的。說是強加的，卻又好像是激發了你原有的血氣根底。」老譚花白的頭髮在風中微微抖動。

「你想拜我為師，學習古玩！」唐易又跟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