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求索
第0900章 源頭活水
「人生不滿百。」廖望潮沒回答是不是一個人獨居。本來他就是獨居，而且現在廖沫兒不在，去村后的菜地摘菜去了。這對在城市中長大的她來說，也算是一種樂趣。
「我是不太渴，是他渴了。」唐易指了指文佳，「謝謝您了。」
唐易稍稍愣了一下，此時他長了一個心眼兒，他和文佳這次到七星嶺，事關重大，而且這個老頭兒深不可測，說不定是什麼隱居的高人，「我姓易，我叫易中聯，中間的中，聯合的聯。這位是我的發小。」
一聽山州，唐易不由自主動了一下，畢竟是自己的老家嘛，但很快就順著廖望潮的回答急切問道：「那這活水是什麼？」
唐易一時有些尷尬，這老人家就如同一張柔韌結實的大網，很難突破，而且很容易被網住，「您要是想賣，應該您出價啊！」
「老人家看我們年輕，就愛開玩笑。」唐易笑了笑，「您不會也不知道手上的玉件也是宋代的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不料，廖望潮卻又說道，「既然喝完水了，早點兒走吧，我這裏的東西確實是不賣。」
宋代玉雕，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充滿生活氣息和意趣，這是因為城市經濟普遍發展的結果。這件玉蝦雖不是什麼典藏重器，但當年應該也是中上層人士的玩物。
唐易這是取了老媽易素梅的姓，然後把易中天和易建聯兩個名字拼合了。既然廖望潮沒有問文佳的姓名，唐易也就點到為止。
要知道，唐易和他隔著小兩米呢，而是這一件玉蝦一直在他手中盤玩，不是一下子展現全貌，是一部分一部分的間隔露出，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居然一下子斷代，他自忖就是自己，也沒有這樣的眼力。
廖望潮的眼中滑過一絲驚訝，抽了一口煙斗，呵呵笑了起來，「宋代的？你不說，我還真未必知道，不過確實是祖上留下的東西。」
唐易沒想到廖望潮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本想說不用了，但不知怎麼的，順口就問出一句，「老人家，你們這水塘村的大池塘不錯，水質這麼好，看來不是一潭死水，難不成是下面通著泉眼？」
「不用謝，出門在外，誰還沒個難處？我年輕的時候，獨身一人來到潭州，也是多虧了朋友的幫助。」廖望潮倒是也勾起了一些回憶，當年獨身一人到潭州收東西，比眼前這個年輕人還要小呢。
雖然說的是桌上的他做的小雕件，但是唐易怎麼聽怎麼覺得是看透了他倆的心思。
唐易一聽，卻以為他是年輕時候就來了潭州，就此定居，也掏出一支煙點上，「您高壽啊？現在就一個人獨居？」
同時，唐易也沒反問廖望潮和*圖*書怎麼稱呼，既然自己能編，人家如何不能編？反正是萍水相逢，以後說不定就見不著了。
不過，既然都進來了，乾脆硬著頭皮直接問一句吧，「老人家，您那門楣上鑲嵌的老木料也不賣？」
文佳一愣，但很快就覺得也不該留了。這老頭兒根本不像個山村農夫，面相不俗，和他交流又看不透他在想什麼。而且，要真是想賣，哪能這麼好整以暇？所以，文佳也很快站起來身來，沖廖望潮點點頭。
廖望潮又是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斗，「你好像不渴。」
「是啊。」唐易就勢應道，自然也不會過多解釋。
蝦，玉雕中常叫做彎彎順，因為身體彎曲，但是身上有節，所以雖然有彎曲回彈，但是仍是節節高陞，有點兒做事情遊刃有餘，最終卻順利如意的意思。
這時候，廖望潮眼中滑過的驚訝之色更重了，停留時間也更長。
文佳又喝了幾口水，看了看唐易，心說你不讓我說，你好歹問問啊。
「噢，和圖書小易啊！」廖望潮點點頭，忽而也站起身來，「你們要是喜歡這裏的風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老頭子可以給你們指指路，這一片兒，我熟。」
所謂別的，自然是廖望潮在掩飾。
「嗯？有多老？」廖望潮卻似笑非笑看著唐易。
這下子，這件玉蝦完全暴露在唐易的目光中，「北宋中期。這玉件寓意很好，老人家，這東西您留著挺好，別的我就不多說了。」
唐易看了看文佳，忽而起身道，「算了，我還是不奪人所愛了，這一條宋代沉香，老人家鑲嵌門楣之上，想是別有用意。恕我冒昧，感謝送水，這就告辭了！」
「現在的驢友，也懂這些個東西了么？」廖望潮道，「你能出什麼價錢？」
唐易說完，轉身就要離去。廖望潮突然把玉蝦握緊在了掌心，「小夥子你貴姓啊？」
「你出個價兒看看，看看你出的價兒能不能打動我。」廖望潮將煙斗里的煙灰磕掉，又裝上了新的煙絲，順手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圓wｗｗ•hｅｔｕｂoｏｋ.ｃoｍ•ｃom雕玉件，在手裡盤玩起來。
「您睿智，聽您說話得張著神。」唐易聽了，登時對廖望潮又高看了幾分。
「你真是好眼力！」廖望潮不知道是誇唐易鑒寶的眼力，還是看池塘的眼力，「哪得清如許，源頭活水來。不過，卻不是這下面有泉眼，潭州又不是泉城山州，哪來那麼多泉眼？」
這狀態，彷彿很期待的樣子。
廖望潮手上，是一件七八厘米長的白玉蝦，蝦身圓雕，用陰線刻畫節段、鬍鬚、頭部細節，蝦腿卻以高浮雕突出動感，整個身體一波三折，惟妙惟肖。這正是宋代蝦雕的典型特徵，而且玉質瑩潤，包漿到位。
「閑趣而已。賣了，豈不是賣掉了我的興緻，沒了興緻，這東西上必然沾染匠氣，我就沒有樂趣了。」廖望潮悠悠說道。
「宋代？」廖望潮將魚蝦托于掌心，向前推了推，「這明明是我前幾年找玉匠定做的，不過要求是老樣式罷了！」
「肯定比您老啊！」唐易打了一個哈哈，「我可以出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