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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算是找侯如海掌眼，是要從利市裡分抽頭的。抽頭得先給，可不能等賺了錢。這些個規矩，兩人都懂。

唐易和文佳一聽，聽這語氣，這是找后賬找上門來了，而且還不是正主兒找來的。

話音未落，侯如海放到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侯如海此時右手正拿著一隻鳳爪在啃呢，他好這一口兒。

所以，把能砸的全砸了。還不敢光明正大地砸，都是半夜關起門來砸，以防弄得動靜太大，怕鄰居聽到。砸完了，再偷偷扔出去。

侯如海卻正色道，「我幫他掏宅子，掌眼看字畫，費用本來就是有的，算我用這筆錢買的！說得清清楚楚。他在古玩行混了這麼多年，就是背後牙根咬碎了，也不能找后賬。再說了，就算他找，我也不怕他！」

老龐吱溜了一口小酒，「你現在這是有唐總和文大師撐腰，才不怕了吧？」

而現在宅子的主人快五十了，還是個正科級的小公務員，也沒什麼和圖書提頭兒了。正科級放到縣城裡，那就是一局之長，威風得緊，可要是放在燕京，單守死工資，日子且過得緊巴。

當然了，還有這一幅扇面。這扇面是五六十年代重新裝裱的，軸裱都挺新，也沒燒了。

「是啊，你到底哪位啊？」侯如海放下了雞爪子，拿濕巾擦了擦手。

「你是侯如海？」揚聲器里傳來一個年輕卻又有幾分慵懶的男聲。

其實侯如海雖然覺得是老紙，但畢竟是新裱，所以確實拿不準，見古玩商有些遲疑，便介面道，「隨你，你願意自己留就留下。沒準兒是真跡，你賠了再怨我。我看上一頓飯的工夫也行。」

侯如海便拿走了這幅扇面。

這也怨不得宅子的主人，早些年這個宅子是個大宅門，裡頭的東西不少。可是到了六十年代破四舊那會兒，風聲起了，不等有人上門來抄，老主人就自己動手了。因為之前是大宅門，出身肯定不好ｈｔｔps://ｗｗｗ•ｈe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嘛，這也算未雨綢繆。

這十來幅字畫，除了清代一幅揚州八怪之一的黃慎的《漁舟圖》，都是民國的畫作。這也是，當時燒的時候，先挑老的燒的，剩下的，都是靠現在近的了。

侯如海嘿嘿一笑，「我在燕京也不能白混啊。不過，這件事兒靠的是理兒，古玩行里，撿漏的事兒不也常有？他要是敢壞規矩，我就不怕撕破臉。」

侯如海喝了一口酒，面露得意之色，「我這也算撿漏了！」

這數目開出來，宅子主人也滿意，對他來說，就是一大筆了。不過，他見古玩商只挑走了三幅，嫌麻煩，最後喊了一個打包價。

「不是，我跟你說得著嗎？你要是認識老李，讓他找我談！」侯如海說完，接著掛了電話。

原來，就在前兩天，侯如海應一個古玩商之邀，去一個宅子里看東西。這個古玩商，器物類的東西在行，但是書畫類不行。

侯如海介紹完htｔps://ｗwｗ•ｈｅｔｕｂｏｏk.cｏm•ｃｏｍ，還多說了一句，這古玩商和侯如海吃飯的時候，打了幾個電話，最後飯沒吃完就走了，聽他那話里話外，有個大客戶也想打包一併拿走。

宅子的主人之所以不願意明著走拍，除了顧及公務員的身份，還有財不外露的心理，所以才找來老同僚暗走。這個古玩商的出價兒，雖然留出了不小的利，他畢竟要賺錢嘛，但最起碼沒蒙人，也算沒有殺熟。

文佳哈哈大笑，「我說老侯，他這要知道是徐渭和何紹基的真跡二合一，不得天天堵你家門兒？你還敢掛在新開的畫廊里？」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拿走了一幅扇面，給我。你那跑腿兒錢，該多少，找老李要！」

因為被鄰居發現了，所以留下的字畫，愣是沒敢往外扔，怕又被人撞見「揭發」。再說字畫和瓷器不一樣，它好藏啊，就被藏起來了，大約有十來幅。

「艹，還找人來要，還特么有點兒威脅的意思。」侯如海臉色m.hetubook.com.com鐵青。

「我是，哪位？」

這個古玩商，和現在宅子的主人之前是一個辦公室的，後來下了海，倒騰起了古玩，眼下雖說還不能算是什麼富豪級別的人物，可在燕京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不怎麼差錢了。

古玩商又想了想，本來侯如海都不建議收，都來打包才一起走的，應該不是看出是好東西留的後手，便笑道，「都是老朋友了，聽你的，你願意要錢我給錢，願意要畫你拿走。」

但是這個宅子里的東西，偏偏就只有書畫類的東西。

字畫呢，沒法砸，只能燒，屋裡也沒法燒，只能在院子里燒。好嘛，這火光煙灰的，鄰居一看，還以為著火了，大呼小叫的，這字畫就沒燒完。

於是，古玩商就全收走了。

問侯如海，侯如海也拿不準，說了句「收不收兩可」。

這古玩商當時支愣了一下子，心想莫不成這是件好東西？

那個古玩商雖然對書畫不精通，可也不是門外漢，和侯如海一合計，看中了黃慎的和圖書《漁舟圖》和兩幅民國畫作。這幅扇面，正因為是兩個名人湊在一起，再加上是拆了扇骨后裱的，所以他覺得是仿品，而且是搞怪的仿品。

「那批字畫你和老李一起去宅門收的？」對方的語氣不太客氣。老李，就是那個古玩商。

侯如海倒是「大方」，兩人吃飯的時候，先開了口：「甭給錢了，算我收了這幅扇面吧，有點兒意思，我研究一下。」

文佳喝了一口茶，伸出手來，「老侯，吃了這頓飯，咱們就是一家人。誰找你的麻煩，就是找我們的麻煩。把電話給我，我撥回去和他說！」

唐易點了一支煙，「這老李挺不地道啊。」

低頭一看，是個陌生號，不過也沒有什麼被多少人認定為騷擾、推銷、欺詐什麼的，便用左手滑動了接聽鍵，又點了下免提。

按說古玩大熱的時候，就可以賣了，但是老主人死活不讓，好歹也算歪打正著留下的念想兒。上個月，老主人駕鶴西遊了，這五七剛過，現在宅子的主人就籌劃著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