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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店主徹底服了，「多謝賜教，多謝賜教！」隨後指了指店裡，「有什麼要求，請儘管說。」

在魏晉之前，古人都是席地而坐，地上鋪個席子。就算是王侯貴族，有那種很矮的塌，上面也是要鋪席子的。這席子容易卷邊，再就是坐下起來也容易移動；席鎮，就是解決這個問題的。

「老闆太客氣了！」唐易開口道，「剛才開個玩笑，這是乾隆宮廷銅造像的真品。之所以有我說的兩個問題，是因為乾隆晚年曾經造了一批小型的鎏金銅造像，專門在一些比較私密的狹小空間供奉！」

唐易和陳澄之繼續逛著，因為重點是銅器，所以兩人逛得比較快，加上唐易也沒發現其他合意的東西。再說陳澄之也不是非要買，重點是看看這港島銅器的行市。

唐易對陳澄之微微一笑，「買著玩玩。」隨後，又直接問夥計道，「多少錢？」

唐易掃了一遍，拿起了一件拳頭大小的銅器。

在這和-圖-書古玩行里，有時候真正行家的一句點撥，是很珍貴的，因為真正的行家不好碰，即便碰上了，人家的高明手段，哪能輕易示人？

唐易也不會想到，這個店主人緣不錯，又喜歡聊天，不久之後，港島古玩街上，很多人都知道了內地古玩界，有一個叫唐易的高人。

快到傍晚的時候，兩人到了摩羅街。

這是一件青銅豹鎮，豹子呈現卧姿，身上有錯金，恰似豹子身上的斑點。而一雙豹眼，是鑲嵌的紅瑪瑙。

「為了適應這個需求，所以新設計了小的蓮花瓣，這是一種全新樣式，而且此後再無鑄造。同時，因為這一批銅造像是專門製造，比較特殊，所以在款識上也標新立異，款識刻在了背面。」

「我要說是高仿，你願意聽么？」唐易似笑非笑。

「就這一個嗎？」唐易問了夥計一句。

這店主一聽，不由一愣。細思之下，是啊，清代宮廷銅造像，從來都是把款識和-圖-書刻在底座或者蓮座前面，這尊怎麼會在後面？

「這——」店主臉色有點兒不好看了。

「不用了，您是個真正喜歡古玩的人，切磋一下而已，不用這麼客氣！」唐易笑了笑，走出了店門。

店主沉吟片刻，最終鞠了一躬，很誠懇地說道：「請先生不吝賜教，需要我做什麼，還請直言！」

夥計想了想，「這西漢的豹鎮，雖然是單隻，但是也不便宜，要收攤了，你給一萬港幣吧！」

「是啊，這錯金豹鎮，就收了這麼一個，要是成套的，就不擺在外面便宜出了。」夥計應道。

終於，店主咬了咬牙，「如果你能說得讓我信服，如果是高仿，我免費送給你！」

「算了吧。」陳澄之笑著對唐易說道。

這個「鎮」，是席鎮，壓席子用的，一般一套有四個，正好壓住席子的四個角。

唐易沒說話，繼續看著他。

夥計一看唐易拿起了豹鎮，便也停止了手裡的活兒。ｍ•ｈetuｂook.ｃｏm•ｃom

唐易想了想，也掏出了一張名片，「都是同行，有機會再交流。」

「哎，等等！」店主在後面緊跟幾步追上，掏出了一張名片，「先生是高人，我就不多說了，不過好歹留下個名號啊！」

唐易點點頭。按照行價買一尊清代的銅造像，兩人興趣都不大。

這時候，陳澄之忍不住笑了，「你剛才說他跟著我學習？說錯話了吧？」

陳澄之在旁邊看了看，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對唐易說道：「這個？」

兩人轉身走到門口，店主卻又追了上來，笑著對唐易說道，「這位先生，買賣不成仁義在，能否給我說說，你剛才說的兩個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唐易一看店主居然如此虛心，反而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看來，這是個真正願意深入研究古玩的人。

「那你得下解釋下我的疑問啊。」唐易介面道。

店主狐疑地看著這兩位，「兩位確實想買這尊銅造像么？」

「老闆，如果和*圖*書是高仿，我們要了有什麼意義？難不成拿去騙人？」此時，陳澄之卻接了一句。

這店主在荷里活道開店也有年頭了，水平不說是頂級的，但也算是有眼力的人，結果，今天被這一老一少給說得啞口無言！

這錯金豹鎮，雖然是西漢的形制，但是工藝相對一般。錯金雖然算規整，但也是作偽常用的塗抹金漿的手法，豹眼所用的紅瑪瑙，倒不是假的，但卻是市面上十塊一顆隨便挑的那種水準。

唐易問這個幹什麼？這顯然是一件十年之內的仿品。

店主看了看唐易，好似有點兒恍然大悟，「你剛才這是試探我呢！」

「我說呢，我感覺各個方面都沒有問題！」店主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你是怎麼知道這一批特殊的鎏金銅造像的？」

唐易接著說道，「而且，乾隆時期的銅造像，底座蓮瓣以舌頭形狀居多，顯得飽滿，而晚期稍顯獃滯，但是這一尊的底座蓮瓣，蓮瓣細小狹長，排列也很緊密，這在乾隆晚期和-圖-書的銅造像當中也很罕見！」

「在一本和鎏金通造像無關的清代史料里，曾經提過製作龕盒，以供奉造像，裏面說了幾句形制特殊，背刻款識。另外，內地的山海省博古館里，有一件類似的銅造像，不過是閻摩造像（附註：閻摩是佛教里掌管生死的神，又叫獄帝主，法王），不過異曲同工。」

「這麼年輕，居然有如此眼力！」唐易和陳澄之走了，店主拿著名片，牢牢記住了「唐易」這個名字。

「呃，這個，我解釋不了。不過古玩這東西，各種特殊的情況都有可能。這尊銅造像，五百萬港幣一口價兒。想談價兒就免了。」店主沉吟了一下，開口道。看來，他雖然覺得蹊蹺，但自然也怕被忽悠。

「什麼？」唐易心想，這麼一件明顯的仿品，這夥計居然說是西漢的，「你們老闆在么？」

在一家店面之前，有探出的小棚，棚下擺了一張長桌，上面放了不少東西。一個年輕的夥計正在收拾整理，看來是要收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