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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社會……似乎很不一樣。

三個鍋盔很快遞給他。

「……差不多吧。」祝嘉言給了模稜兩可的答案。

難道也是個「玩家」？

「我倒是覺得他太高了……」

看見三人滿臉奇怪的表情，祝嘉言不由一怔，問道：「你們幹嘛這麼看著我？」

俞點小姑娘對他們微微笑了笑，低著頭小聲說了句：「來了啊……」

「女俠的三叔？」祝嘉言頓時一愣。

忽然，她們又退了回來。

都說錦官是一座十分安逸的慢節奏城市，人們愛著麻將和茶館，其實這份安逸和慢節奏又有多少屬於年輕人呢？

小傢伙的表情頓時凝固了，片刻后，他緊緊眯起了眼睛，皺著眉頭，五官似乎都糾結成了一團，大概就像是吃了一片超酸的檸檬一樣！

兩個小美女拿著鍋盔就咬了一口，接著她們微微皺了皺眉，不敢置信的又咬了一口，這才面面相覷，都不由露出複雜的表情。

「喂，老闆，鍋盔怎麼賣？」

「唔……」

上午街上的人還是不少的，但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夫老妻。他們的生活非常悠閑，買買菜，遛遛狗，途中遇上個老相識可以站在路邊擺一早上的龍門陣，興緻來了也一轉頭就可以鑽進茶館呆半天。畢竟多數人又有房子又有退休金，早該享受生活了。

「不像吧，他這麼矮。」

馮涵也笑著點頭：「又來打擾了。」

一分鐘后，才有一個小姑娘驚呼出聲——

「以前那個鍋盔很好吃啊！」

兩人拿著一張房卡刷開門走進去，馮涵則和彭曼璇進了另一間房。

幾口下去，兩人表情都有點微妙。

接著二人開始盤算今天的收益。

俞點小姑娘怔了怔，隨即紅著臉小聲說道：「好吃的話可以多照顧照顧三叔生意……三叔也是個可憐人呢。」

看了眼悠悠然躺在躺椅上的長曜道人，她們默不作聲的走了。

「這裏又有一個賣鍋盔的了！」穿長靴的妹子驚訝道。

「好的，謝了！」馮涵道。

「好嘞！」

「一百二十九。」長曜道人數完錢又看向程雲，「站長你那個什麼裏面還有多少？」

這下換長曜道人尷尬了。

俞點小姑娘臉頓時更紅了，她沒有接話，而是拿出兩張房卡，在前台桌面上推給幾人說：「房間在二樓，身份給我登記一下就可以了。」

忽的，一輛車停在了賓館門口。

「好嘞！」

小姑娘瞄了眼身材還算高大，滿身酒味的長曜道人，睜著一雙大眼睛將剩下的話咽了下和*圖*書去。

一連幾天，長曜道人的生意都非常好。

馮涵一愣：「你想吃鍋盔？」

「你還要付欠我的飯錢、房費，我借給你的本金和你今早上從我這拿的零錢。」程雲提醒道。

沒多久，又一個小姑娘疑惑的走到了長曜道人攤前。

長曜道人也不感到惆悵，只是把晚上的兩瓶二鍋頭減少成了一瓶。

程雲不住搖頭，他這個態度，可真是一點也不討喜啊……鍋盔做得再好吃也會流失一些顧客的。

彭曼璇思考了下，說道：「小嘉言你今天很奇怪啊……你以前雖然也很乖，但也沒這麼乖啊！還這麼懂禮貌！難道是談戀愛了？」

程雲除外，畢竟他有底氣。

如此，長曜道人生意雖然變差了很多，但也不至於一個都賣不出去。

「真他娘的便宜啊……」

「好……」

兩個小美女便都彎著腰噗嗤嗤的笑了起來。

後邊的小孩子們也跟著停了下來，各個睜著烏黑溜圓的眼睛，轉過頭盯著長曜道人。

「支付寶和微信加起來一共三百二十四。」程雲默算了一遍，「賣了一百五十多個餅，雖然比不上……但對於你來說已經算很不錯了。」

祝嘉言聽見了他的嘀咕，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奇怪。

祝嘉言機械的嚼著鍋盔，點頭道：「好吃！太好吃了！」

「要不要買一個？我回去就給我媽說我路上買鍋盔了，給她剩一坨，她肯定不會罵我。」

長曜道人一邊拿著鍋盔，一邊盯著這群小孩子，面露思索之色。

長曜道人聳了聳肩，又躺了下去。

「也是，一步到胃終究不太好！」戴貝雷帽的可愛女孩子小聲地說道。

「……拿去拿去！支付寶和微信裏面的都給你！」長曜道人說著，又將手中的鈔票揣進了自己兜里，「這些錢就留給我當明天的本金，其餘的都給你。」

「你主要是看人家長得帥吧？」

「反正你這裏肯定不夠！」

他那個世界早已湮滅，屬於他那個世界的希望、未來自是不存在了。而這麼純凈、發自內心的快樂，他似乎也已經闊別已久，連見都很久未見過了。

「我媽估計會罵我……」

長曜道人一臉無奈：「我有什麼辦法？」

但第二口他就咬到了一大坨花椒！

林元武被他噎了一下，憋屈的說：「沒辦法，實在是吃不下去了。」

3月23號，又是一個周五。

「別啊，我請你吃啊！」

「是……那個大哥哥的爸爸嗎？」

「謝謝三叔！」祝https://m.hetubook.com.com嘉言微微鞠躬，這才跑回前台。

「我不吃，油大，萬一長胖了怎麼辦……某些人雖然自己胖，但是要我瘦！」彭曼璇說道。

而年輕人不是在上學就是在上班。

片刻后，長曜道人提著兩瓶500ml裝的紅星二鍋頭，紅光滿面的走了回來，他似乎心情非常好，對程雲點了點頭便上樓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哼唧著——

「咵嗤！」

長曜這才起身，扯過一次性紙袋子包起兩個鍋盔，遞給了長靴妹子。

祝嘉言卻陷入了思考當中——

那可說不準！

長曜道人便笑得越發開心。

「對了門口那是……」林元武忽然問道。

「可是不是以前那個大哥哥在賣了，價錢好像還是一樣的。」

到晚上，吃過晚飯，長曜道人收攤時，程雲才滿臉蛋疼的道：「這樣下去，李將軍每天起早貪黑經營起來的名聲幾天就會被你毀掉的！」

林元武頓時一噎，差點噴了出來。

他也一點不慌。

長曜道人指了指隔壁的小超市：「我去買兩瓶酒慶祝慶祝……」

程雲也端了張椅子坐在門口，一邊曬著早晨的太陽，一邊看長曜道人第一天生意如何。

他回憶著剛才走進來時看見的長曜道人，只覺長曜道人雖然神情慵懶，也年近中年，但卻外表出眾，氣質不凡，頗有種滄桑大叔的味道。尤其是他拿著的那個酒葫蘆，還有披著的一頭半長散發，這番裝扮如果不是神經病或者刻意裝×的話……完全就是小說人物或遊戲角色啊！

這次彭曼璇是特意過來「探查」的，主要因為馮涵時不時的就得在外面過夜一回，過夜的地方是一個小賓館，而且給的理由還那麼奇怪。彭曼璇實在是想不通，便決定親自跟馮涵過來一次。一方面是想確定馮涵到底是到安居賓館來了還是鬼混去了，一方面也是想再體會一次，看看這賓館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玄。

長曜道人看見那群歡快的小學生越靠越近，不由微微一笑，直起身招呼：「嘿，小娃娃們，念了一天書了是不是餓著了啊，要不要買個鍋盔吃？」

「四百五十三！」長曜道人喃喃道，這能買多少酒了啊！

登記好，四人很快上了樓。

祝嘉言表情一滯，愣了下才說：「那個……因為……因為女俠是我的偶像！」

一群還沒有殷女俠高的小學生背著鼓鼓的書包從道路另一頭走了過來，小傢伙們牽幫結夥的，男孩子們一邊走一和圖書邊大聲的討論著動畫片里的角色誰更厲害，女孩子們也笑容洋溢的邊走邊聊。

女俠的三叔？還出現在這個……類似於出生地一樣的賓館？

長曜道人依舊坐在門口賣著鍋盔喝著酒，同時眯著眼睛盯著路邊的行人看，興緻來了他還會吆喝兩聲。但附近的人大多都知道他賣的鍋盔是什麼玩意兒了，都不會輕易上當，倒是偶爾經過這片的人、或者來錦官遊玩住在賓館的住客聽見他的吆喝會買個來嘗嘗。

「帥也不是很帥，主要是長得……啊不知道怎麼描述！」

林元武接過鍋盔，咬了一口，嚼動幾下，沒覺得好吃也沒覺得難吃，但口感不怎麼樣，外頭不夠酥，裡頭也不夠鮮香。

「主要是大號帥哥長得又高又大又帥，據說是省籃球隊退下來的，在網上火過一段時間呢！」戴貝雷帽的女孩子眼睛中閃爍著小星星，「我要是找個那樣的男朋友就好了，安全感爆棚啊！」

祝嘉言立馬一激靈，看向眾人：「哥哥姐姐，你們想吃鍋盔嗎？」

「三塊一個。」長曜道人將眼睛睜開了些許，回手敲了敲後邊的招牌。

「女俠打遊戲厲害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我每天都看女俠直播的。」祝嘉言說著，又連忙把鍋盔遞給林元武，轉移話題道，「快吃吧，趁熱！」

「十五、二十、二十五、二十九……」

接著，那群小學生都低下了頭，一聲不吭的加快腳步，迅速經過賓館門口。那個動作神態像極了程雲小時候放學回家路過墳場。

「十、二十、三十……」

反觀祝嘉言鄭重的點了點頭，像是接到了某個隱藏任務似的：「嗯！沒問題！」

「我來一個吧。」林元武說道，「嘗嘗。」

俞點小姑娘臉霎時一紅，小聲說：「哪裡的話，我們是開賓館的，本來就是做生意的，應該是我們歡迎你們的光臨才是……」

「哦，來……兩個吧。」

彭曼璇打量著他們的表情，問道：「怎麼樣？好吃嗎？」

「是啊，但不是以前那個大號帥哥了。」

長曜道人也打量著他們。

他兒時的那個社會要比程雲小時候的新中國還更落後，沒有生產力，經濟不繁榮，哪怕他出身不卑微，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隨時身上都揣著有零錢可以買零食吃。就是大多數成年人，在街上看見賣餅的、賣糖果的，大多時候也只能咽著口水忍著。

總是有冤大頭的嘛！

程雲沒有想到，長曜道人今天的生意還挺好，尤其是早晨和中午，來https://m.hetubook.com.com買他鍋盔的人很多。只是大多數人吃了一口后表情都十分奇怪。

「好吧……」

長曜道人端了根小板凳坐在門口，藉著屋內的燈光數著一大堆零錢。

「嗯……」俞點小姑娘點著頭，猶豫片刻，她聲音變得更低了，違背著良心說，「你們如果喜歡吃鍋盔的話，可以買來嘗嘗。」

祝嘉言則很嚴肅的看向他，說：「元武哥哥你這樣是不對的，有點不尊重人！」

「那是殷丹姐的三叔，最近……來賓館這裏賣賣煎餅，算是糊口吧。」

聊得歡快的小學生們聞言頓時愣了愣，你看我我看你的，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這時，第一個買到鍋盔的小學生已經咬了一大口——

附近學校的放學鈴聲又響了起來。

一會兒的功夫，一群小學生在長曜道人的鍋盔攤前排起了隊，每人手中都捏起一張票子。程雲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學生為什麼都這麼有錢，像他以前那會兒，得把飯錢拿出來吃麻辣燙，一兩毛錢一串都只買得起一串。

「下次……下次我多半不會再買了。」林元武尷尬的說。

見到這家賣鍋盔的生意這麼好，幾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初中妹子也動了心。

她已經對這群人很熟悉了。

「還是算了吧……」林元武一臉難受的表情，他盯著祝嘉言看了半天，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是真覺得好吃？」

「哈哈，雨點妹子就是會說話！」馮涵笑道。

小傢伙平靜的凝視著他的小夥伴們，站在邊上一聲不吭。

這時，聽見俞點小姑娘說話的長曜道人也扭過頭來，問道：「要買鍋盔嗎？」

他又繼續看向前邊。

祝嘉言點頭：「嗯，突然挺想的！」

沒一會兒，穿長靴的妹子走到鍋盔攤前，她看了看長曜道人，明顯聞到了酒氣，這讓她有些不喜。還好刮乾淨鬍子的長曜道人長得並不算是凶神惡煞，反而有點中年帥大叔的味道。

林元武沒回答，而是將問題拋給了手拿兩個鍋盔的祝嘉言：「小嘉言你覺得怎麼樣？好吃嗎？」

「這裏又開始賣鍋盔了……」

「不要慫嘛！」

他聽見這群小孩子在竊竊私語。

忽然，最前方的一個男孩子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長曜道人的鍋盔攤子。

林元武愣了下，左右四處看了看：「哪裡不尊重人了，都走這麼遠了，他又看不到。」

片刻后，這群小學生一邊啃著巨難吃的鍋盔一邊竊竊私語的走了，不時還回頭打量一眼長曜道人。長曜道人將他們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聽m.hetubook.com.com了個遍，不由有些窘迫。

一直到下午，邊上的小學、中學放學了，很多上班族也下班了，長曜道人的生意迎來了又一個高峰。

「……變態！」

瞄見對面關了門，林元武不禁搖頭：「這女人啊……腦子就是不好使！」

……

「總共要多少？」

「無論如何，下次還是別這樣了。」祝嘉言一臉嚴肅的說著，說完他又咬了一口鍋盔機械的嚼著……可以明顯看出他在嚼動過程中有一個停頓的動作，也不知是吃著鹽了還是花椒了，但他很快便克服了，繼續嚼動著將口中的鍋盔硬吞了下去。

下午。

「為什麼？」

林元武轉手就把剩下的半個鍋盔扔在了垃圾桶里，用舌頭清理著嘴巴里的味道。

程雲在邊上看得一笑，慢悠悠說：「恭喜開張。」

祝嘉言沒把這話說出來，而是又道：「那也是浪費糧食。」

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沒有煩惱，最天真活潑，曾經給了李將軍很大的內心衝擊，如今，他們臉上掛著的童真和笑容也讓長曜道人微微怔了怔，看得有些出神。

從他們身上，他看得到希望，看得到未來，也看得到純凈不摻雜質的快樂……

這令他每天都樂滋滋的，紅光滿臉、優哉游哉，每晚收攤了還去隔壁整兩瓶二鍋頭。

「鍋盔有什麼好吃的！」馮涵想也沒想地說道。

馮涵和彭曼璇這一對兒，還有林元武、祝嘉言四人從車上走了下來，走到賓館門口時他們還看了眼長曜道人，都有些奇怪，但也沒多理會，徑直走進賓館前台。

他打了個哆嗦，這才緩過神來！

林元武幾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祝嘉言心腸多好啊！

程雲：「……」

「行！」祝嘉言立馬跑了出去，帶上一臉乖巧的笑容，對長曜道人說，「三叔好，給我來兩個……啊不三個鍋盔。」

「……誒你去哪？」

他摸了摸鼻子，盯著那群小孩子的背影，不久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也不想吃。」馮涵說。

如此循環……

沒多久，兩個高挑的小美女挽著手從賓館門口經過，她們一人穿著過膝的長靴和水晶絲|襪，大腿渾圓纖細，另一人穿著薄款風衣和修身牛仔褲，頭上戴著一個紅色的貝雷帽。

但也不出程雲意料，當長曜道人將李將軍積攢下來的名聲消耗殆盡，他的生意很快就冷清下來。

祝嘉言也好不到哪去。

長曜道人依舊打著盹兒，抿著酒，眯著眼睛盯著門口人來人往，還有貓啊狗啊跑過，無人停留。

馮涵和林元武對視一眼，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