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

掌柜倒也知情識趣，道了一句「先生慢飲」之後，就轉去櫃檯，算起賬來，連半個飄眼都不看他，絕對是老江湖。

等了片刻之後，終於有沙啞不屑的笑聲，從那青年男子的口中傳了出來。

雖然有些懷念那段時光，但當然不會蠢到去找那頭小玄武鷲聊聊。

中年漢子凝視了那被綁青年片刻之後，陡然開口，聲音不怒自威。

「倒是帶了幾個，正如掌柜所說，都已經遭了人禍，死在半路上了。」

恩師負劍老人之墓——不孝徒冷千秋，方駿眉，舒楚楚泣立。

看到那兩行大字，方駿眉瞬間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對負劍山城的那些厭惡，憎恨之意，瞬間化為雲煙。

如今的他，已經從地圖上知道，在東北方向上，有一座妖獸中強橫種族盤踞的島嶼，名叫縱橫島，佔據這座縱橫島的妖獸，叫做玄武鷲，當年他綁了吐水供他喝的那隻烏龜鳥，就是一頭未成年的玄武鷲。

此人低垂著頭顱，輪廓也算有稜有角，只是因為遭受過酷刑的緣故，看不出俊丑來。

方駿眉混跡在人群里，朝山上走去。

方駿眉故意唏噓。

青年男子猛的一個抬頭，目光凜然！

沒走幾步，就見到一條熟悉的台階山道，朝上而去，有不少百姓樣行人往來其中，大多背著行李，牽家帶口。

靈識一路掃來，雖有人交談，但無人提起過去之事。

方駿眉靈識再動，各處尋找起來。

……

方駿眉的靈識，又和_圖_書蔓延向當年負劍老人的墓碑之處，幾息之後，他的眼睛里，就有精芒閃過。

一路過來，方駿眉明顯感覺到，這行走的路人，在提到山頂的怒虎山城勢力的時候，露出膽戰心驚之色，不敢多評價。

此人目光精明，依照方駿眉當年的江湖經驗，肯定是山上勢力安排在這裏的探子之一，專門負責監控往來之事。見到方駿眉這個氣宇不凡的男子，當然要來探探底。

好說歹說，把閃電收進了封妖牌里，獨自一人，朝山上而去。

「那先生一定身手不錯了？」

方駿眉的靈識雖然不強，但這積雲山，總共只有六百丈高，他又已經是在半山腰，因此靈識展開之後，幾乎是將上面的情況，看了個清清楚楚。

青年男子低垂著頭顱，半句話也不說，或許早已經折磨的無力說話。

對方那打探的架勢，惹的方駿眉有些反感，實在沒有什麼與他攀故舊的心思。

這一日，終於到達。

這個問題一出口，暗中看著的方駿眉就心神動了動，劍北天書和大自在劍法，就是當年負劍老人揚名天下的絕學，負劍老人之後，只有他們師兄妹三人會，不知道遭到多少黑白兩道高手的覬覦。

如今似乎依然如此。

掌柜哦然點頭。

看似穿著樸素，甚至沒有旁邊幾個侍衛樣的人穿的好，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專斷獨行的上位者的氣息，若說他不是首領，誰也不會相信。

諸般堂ｈtｔps://wwｗ.hｅｔuｂｏok•coｍ.com口，已經換了牌匾。

酒樓中的掌柜，是個中年錦袍男子。

那座著的人，是個中年漢子，四十多歲模樣，一身麻衣，高鼻深目，太陽穴高高鼓起，兩隻深邃的眼睛里，射出冷漠無情之色。

微微嘆息了一聲之後，直奔積雲山的方向。

「……哈哈哈哈——」

那塊墓碑，竟然還在！

而最終，方駿眉發現此人的地方，竟是在一處地牢之中。

明哨暗哨，不用多問，守備十分森嚴。

除了悲傷悲涼之外，更有一種憤怒感覺從心中升起，是不是這個怒虎山城的首領，把負劍老人的墓碑給劈了？

自己當年的房間，負劍老人的房間，早已經不存，蓋了新的。倒是舒楚楚的小院還在，但各處依稀殘留著打鬥過的痕迹，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

「如今這世道不太平，我瞧方先生衣服料子極好，想必身家不菲，出門在外，沒帶上幾個僕從嗎？」

掌柜反應極快的問道。

「告訴我，那劍北天書和大自在劍法的秘籍，究竟在哪裡？或者——把口訣給我念出來！」

隨著眾人，來到半山腰處的城鎮中心，轉了一圈，見到一處名為仙人醉的酒家，方駿眉嘴角微微勾動了一下，走了進去。

某一天里，方駿眉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東北方向。

「我冷玄……堂堂大好男兒……豈會因為你這屠夫的……一點嚴刑逼供，就把自己的祖宗傳下來的……功和_圖_書法秘籍給賣了，更何況是你這樣的狼子野心之徒，還有什麼手段，儘管拿出來！」

酒樓雖然仍是當年的式樣，但明顯已經翻新維修過，他從那掌柜的面相輪廓里，也見不到當年老掌柜的影子，也不知道與當年的老掌柜，有沒有血緣關係。

「客官，如何稱呼，從哪裡來？」

此時此刻，日在正西南，離黃昏還有好一段時間，樓中沒有半個其他客人，連小二都在偷偷打著瞌睡，那中年錦袍男子似乎隨和，索性親自上來找招呼方駿眉。

方駿眉灌了一口酒，隨意般道。

長發垂落，氣息衰落，連生機似乎都沒有多少了。

先上了一壺老酒之後，掌柜笑眯眯的問道。

靈識透過那些泥濘，可清晰的看到，那墓碑上的大字。

而滅了劍北山城的，要麼是朝廷，要麼是其他門派。

中年男子又道。

「馬馬虎虎，走了狗運保住性命而已。」

還在高空里，就遠遠見到那一片高高低低的黑色屋頂，那片負劍老人的心血，已經換了樣子。其中似有人來往，當然看不清楚是哪個。

這處地牢，陰森幽暗，不算太明亮的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照亮這獨立的一間牢房。

方駿眉看的目光微閃。

……

那青年男子，究竟是誰？為什麼似乎知道這兩門秘籍？

牢房之中，一陣寂靜。

「在下姓方，江湖郎中一個，途經此地，上來歇歇腳，住一晚再出發。」

無論是哪一種，方駿眉都並不感覺到什麼憤慨，畢竟和_圖_書當年的劍北山城，也是做過很多惡事的，被滅上幾次，都沒有任何無辜之處。

在哪裡？

他是誰？

一聽就知道，當年的劍北山城，已經消失在歲月長河中了，若非是被人滅了，根本沒有改名的必要。

這座位於半山腰城鎮中心的仙人醉，當年是他頗喜愛來的地方之一，附近不少百姓對他這個親和的二少爺，發自肺腑的恭敬，仙人醉當年的老掌柜，是跟著負劍老人打天下的老人，對方駿眉更是喜歡。

身在高空里，遠遠俯視著那片熟悉的山河景象，方駿眉心中，感慨萬千。

只是已經被刀斧樣的利器，給劈成了兩半。橫七八遭的躺在泥土裡，泥濘不堪。

「你的苦頭，還沒有吃夠嗎？只要你交出這兩門秘籍，我可保證，放你離開！」

因為長相太出眾的原因，不免惹來一些目光，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

很快，幾個小菜上來，方駿眉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桃源仙山中的幾段打坐時光，人間已經過去了一百五十年，想必早已經物是人非了吧。

被綁著的人，被用鐵鏈子吊綁在木樁上，雖然已經是渾身傷痕纍纍，面上也滿是血污，但依舊看的出來，該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漢子。

聲音初始小而斷續，到了最後，激越嘹亮連貫起來，帶著咆哮之音，一副鐵骨錚錚之相。

山上有不少高手在，但明顯沒有一方勢力之主的氣概。

此人骨架頗大，但渾身已經沒有幾兩肉，或者說沒有多少好肉，被折磨和_圖_書的十分恐怖，甚至有數處可怕的鐵烙之傷，肌膚都已經腐爛的不像人形。

一邊吃喝了，一邊靈識蔓延，朝山頂而去。

當年飄洋過海時，用了近年，回去的時候，卻連一個月都不到，中間還有飛飛停停的休息。

想到這裏，方駿眉暗暗慶幸當年沒有殺了那頭小玄武鷲，否則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方駿眉笑著道了一句，大口大口喝起酒來，一副再不打算與對方扯皮下去的架勢。

……

一人坐著，一人被綁著，五六個健碩漢子，站在兩邊。

方駿眉靈識鋪灑，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掌柜一副關心之相，言語里，其實機鋒暗藏。

現在物是人非。

下方的大地上的城池村莊，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方駿眉的肉眼，已經可看到，某一座城池上的旗幟已經換了，也不知道經過了幾個王朝更替，但最終苦的，還不都是老百姓。

當年負劍老人的時代里，就在積雲山形成了山城的規模，山腰之上是劍北山城的核心之地，普通人免進，往下則是老百姓的居所，形成了一處小城鎮樣的存在。

尋到積雲山腳下的一處偏僻地方，方駿眉降下雲頭。

……

不過若這怒虎山城，也不是什麼好鳥，那就另當別論了。

而周圍明裡暗裡，更是有不少隻眼睛，在盯著過來的人，他這個陌生人，受到的窺視更多。

如今他所在的這片國度，已經不是盤國，而是一個叫做錦國的國家，這裏也不再是劍北山城，而是怒虎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