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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包處長把來意說明，顧驁禮貌地表達了謝意。

能用50塊錢全國糧票解決的問題，絕不多花1塊錢外匯。

「原來外貿部門那麼來錢，我也不想畢業後進部里了，還是努努力，看看能不能找些實業類部委的外事局進吧。」好幾個同學如是說，顯然是信仰動搖了。

你也知道，我們國家還沒有《專利法》，但部里也知道這種事情多少要按照西方國家的慣例，才好激勵人心。所以上面問中央要來了最新激勵政策：

包處長解釋：「我們就住這兒，以後每天開車20公里出境辦事，晚上再過關回來。反正我們有外交護照，過關很方便，為國家省點外匯吧。只有午餐需要在市裡吃泡麵。」

顧驁看在眼中，內心頗為複雜。

只要談好了，他的第一桶金可是有紅頭文件背書的，誰都不能指責他。這在開放的第一年，是非常重要的。

顧驁這些同學里，每個年級出兩三個最終沒能修成正果、而是被誘惑墮落的，一點都不奇怪。

後世《專利法》中，可不僅僅是規定了專利權人的利益。還規定了一些「即使屬於職務發明、專利權屬於國家/國企」的情況，但單位依然必須在工資、獎金之外，按照不低於2%/0.5%給研發負責人再發一筆獎勵。

顧驁上車時，發現包處長已經坐在後排靠外的位置上了；包處長的秘書、一個姓秦的年輕姑娘，坐在副駕駛位上。

省外匯省到這份上，也是慘得夠可以了。

這在當時雖然是絕對的高薪，但跟其他熟練掌握「英語」這門「異能」的人才相比和*圖*書，600塊太少了——涉外野導遊賺美國人日本人的小費，折成人民幣一天就有200塊，每周單休都能月入五千。

「去香江啊，那不也算出國了~」愛慕榮華的馬卉嘟著嘴小聲吐槽，剛才她剛剛擰了一旁的男友盧建軍，埋怨他不如顧驁上進。

尤其是短途陸路出境，國家都希望外交官在離境之前多買些生活物資儲備著。

「現在我們覺得7港幣一碗的混沌面很貴，但30年後可能也才20塊。但是我們這邊，現在買一碗肉絲拌面可能是2毛錢，30年後或許也是20塊了。」

甚至還有畢業生在攬活兒的時候賣弄自己「本來是能當外交官的」這個賣點，以滿足美帝土豪遊客的自尊心。

包處長對局勢更有見識，安慰顧驁：「聽說因為打仗，很多人想游過去。畢竟對岸一天能賺50塊，總有些人眼紅的。」

兩天之後，顧驁完成了全部準備、也請好了假。同時，他按照規定的最大額度換了外匯，大約500港幣。

下了火車后，有一輛吉普把大家接到一個靠近邊境的招待所。

有人的地方，就有裝逼值交易的市場，就有羡慕嫉妒恨和扭曲。

「30年後，這些人的生活水平就跟留在岸這邊的沒什麼區別了。為了30年的時間差，賭15%的死亡率，是否值得呢？」顧驁忍不住思考。

並不是他們意志不堅定，而是他們看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才更容易絕望。

半分鐘后，韓婷就悄悄領著顧驁出來了。

這是法定獎勵，不管研發人員跟單位勞動合同怎麼和-圖-書簽的，都不影響。

韓婷路過正在給77級學生上「國際關係導論」大課的階梯教室，看到一個穿著挺括中山裝、幹部模樣的人在門口探頭探腦，便過去出言提醒。

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80年代的外事活動，培養了大量人才的同時，也不可否認有些泥沙俱下。

他有些噁心，扭頭拉上帘子。

這一幕落在上大課的同學們眼中，雖沒有影響課堂紀律，卻也讓幾個坐位靠窗的同學，豎起耳朵探聽：似乎顧驁又要得到出國的實習機會了！

去粵州買吃的，當然要全國糧票/肉票，如果買日用品還要工業券。不過，作為外交部門，每次出外勤白髮的全國票證還是很充足的。

不過也有些暗地裡覺得顧驁矯情：「反正都是資本主義世界，這次你可是吃獨食，別忘了給大家帶東西啊~」

即使是外交學院這樣的名校，畢業后也有寧可不進外交部、而是辭職下海當涉外野導遊。

以當時國內外的物質條件差距，出國這種事情是會食髓知味上癮的。顧驁因為多了後世的見識，什麼花花世界沒見過，多少還好一些；

「同志，請問你有什麼事嗎？裏面在上課，請不要在走廊上晃來晃去。」

某些人看到「凡是涉外的錢都容易賺」后，就墮落了。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滿了熱切和震驚。

他一直以為國家在84年出台《專利法》之前，對技術人員的利益是毫無保護的。不過現在看來，後世專利法中的某些條款，倒是以政策的形式提前出現了。

一行人交談之間，已經到了邊境。

看起和*圖*書來，他們倒是一點都不拿架子——顧驁本來都打算自己坐副駕駛了。

嘴臉跟30年後的喜提體微商也差不多。

然後包處長又聊到了戲肉：

途徑寶A縣時，有一段鐵路沿著海濱的平緩坡地建造，火車經過，顧驁從車窗外往外看，意外地看到了觸目驚心地一幕。

深市灣四公里寬、一眼望得到對面的海面上，掩映的紅樹林間，有些狼藉。

同學們羡慕地看著轎車絕塵而去，直奔崇文門火車站——部里沒有批飛機票，所以一行人只能坐火車先去粵州，然後轉粵港鐵路到深市河邊的口岸出境。

「是的，我真心這麼覺得的。」顧驁肯定地說。

「沒什麼，我並不出國，只是去一趟香江，幫一機部的同志談一些涉外的知識產權合作。」顧驁感慨完，也不忘嚴謹地正面回答問題。

從字面上看，這種「不允許當事人從其約定」的強制條款，帶有濃濃的計劃經濟味道。

……

對方一看畢業證，立刻就一張富蘭克林小費拍過來（100美元），然後合一大堆影（要手舉畢業證合影，跟校園貸借錢要手舉身份證合影一個道理），便於土豪回國後分享「朋友圈」：我剛剛去中國旅遊了！而且是國賓待遇，聘請了對方的准外交人員接待！

「接觸那麼多外事工作，卻不羡慕外國，這個小同志是個可造之才啊。」包處長冷眼旁觀，在內心暗暗給顧驁又貼了一個標籤。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是正常的——對外的事情，自然需要一套國際接軌的制度才能辦成，不然既要馬兒跑又不給吃草，誰賣命和圖書呢。

包丞丞扭頭一看：「原來是韓老師，我一機部的包丞丞啊，還記得么。」

顧驁正色道：「馬同學！這話不能亂說！咱也算代表國家的人了，香江自古以來都是我國領土！」

包處長等他坐定，半開玩笑地問：「行李箱這麼小？泡麵準備夠了么？那邊一碗街邊最差的混沌面就要七塊港幣，夠咱這兒吃五斤黑市豬肉了。」

一大早，一機部派了一輛滬江牌轎車來外交學院，把顧驁接走。

……

國家外匯之緊缺，由此可見一斑。

包處長一愣：「原來你小子只拿外匯當錢，全國糧票就不當回事了。你這樣以後要吃虧的，全國糧票也是好東西吶，以後你如果要補貼家裡，很有用的。像我，能在京城買的都在京城買。」

而那些無法預知未來的同學，去年底嘗到甜頭后，又兩三個月沒撈到外勤，早已百爪撓心。

顧驁聽了，開始有些驚訝。

韓婷回想了兩秒：「哦，你是來找顧驁的？我幫你喊他出來吧，下課還要好一會兒呢。」

如今不羡慕外面、真心覺得國家可以趕上去的外事人員，太少了。

在卧鋪上晃了兩天，期間在粵州停靠轉車時，順利抵達口岸。

顧驁內心算了一筆賬，為國爭取利益的動力更加充沛了。

比如央視著名解說員黃健翔就提過：80年代中後期，他們畢業的時候，去外交部當駐外使館三秘，或者同等級別的編製儲備人才，也就600多塊人民幣月薪。

下課了，顧驁跟包丞丞也聊完了，一群同學立刻圍住了他問這問那。

不僅沿海城市的很多平民覺得「只要出了國，哪怕m•hｅｔubｏok.cｏm•coｍ干最沒技術含量的活，也比在國內做上等人來錢更快」。

這項技術，名義上掛的攻關負責人是你父親吧，將來只要賣出一套，假設還是按80萬美元，他個人至少能分到4000美元，還不包括單位對2%部分的二次分配。這可是很大一筆錢了。」

怪不得比法律本身出現都更早。

顧驁解釋道：「到粵州可以找百貨商店再買的么。」

「聽剛才那人說，好像幹得好能得到幾千塊的獎勵？太……那啥了吧……」說話者都不知道用什麼形容詞了。

如果不涉及實體貨物出口，而是以對外直接收取技術授權費形式創匯的，那麼將獎勵研發團隊不低於創匯額10%、主要負責人不低於2%。

「那必須的，在我的津貼範圍內。」顧驁答應得很爽快，稍稍撫平了同學們的羡慕嫉妒。

「你覺得30年後我們能趕上香江的發展水平？」包處長覺得顧驁有些異想天開。

如今距離中英談判還有5年，民間大多數人對香江沒什麼歸屬感。不過外交學院的高材生好歹是知道這裏面的大是大非前因後果的。顧驁一提醒，大伙兒立刻就改口了。

「顧驁，你又要出國了？快說說這次去哪裡！」

「好好乾。跟香江大律師談判的時候，讓他們相信我們的技術創造性、新穎性程度，對風險代理的簽約條件會有很大影響。其他人都不懂技術，所以全靠你了。

凡是不花國家外匯預付款、幫助國有技術在海外申請專利、並成功創匯的。將來會以貨物出口額的不低於2%獎勵技術研發團隊，以不低於0.5%的金額，獎勵主要研發責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