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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課題究竟是顧驁自己不小心研究出來的，還是受了所在國研究機構的委託、背後還有人？

確認完課題的可行性、價值和保密性后，海珊將軍就細心地請顧驁跟他出去聊、不要打擾傷員休息——

……

這個東方的神秘來客簡直就是天才！

顧驁這理論筆頭的水平，絕對是文膽了。

即使保密工作再爛一萬步，充其量也就是「跟伊拉克人聊Marx」時，被別有用心的伊拉克專家舉一反三、發現這個理論還能用於跟以色列打嘴仗。

不過，時隔六年之後，海珊將軍赫然發現：另一個惠而不費的、建立同樣崇高個人威望的機會，就像上天賜予一般，突如其來擺到了他面前。

海珊將軍如今不但不會威脅顧驁的安全，甚至還會親自派出他自己的衛隊來保護顧驁，確保他在這兒一點別的意外都不會有。

這關顧驁屁事？一點都不違反外事紀律。外事部門可以管顧驁，卻沒資格管伊拉克教授聽了顧驁的話后，如何腦補吧？

「您應該知道，在國內時，我是一名就讀於外交學院的高材生。也會介入一些頂層的理論宣傳研究工作。我在研讀理論戰線的古典文獻時，曾經為一個瑕疵扼腕嘆息過——

血統是與生俱來、不以後天意志為改變的，父母是什麼種族，子女就是什麼種族。但信仰是自由的，每一個人無論他父母信什麼，他自己這一生中，都還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熱淚盈眶，很快就發展成了長使英雄淚滿襟。

因此，等您將來公布這一系列研究成果之後，我方也可以順勢為Marx正名——他如他自己期望的那樣，不是一個猶大人。因為猶大不再是一種血統，而是一種信仰。

從命|根|子上譴責以色列奴役巴勒斯坦人民的法理正當性。

究竟是敘利亞？還是伊拉克？抑或沙特？

當然了，即使最終證明顧驁野心很大，海珊也不怕顧驁會泄密，並且依然要讓合作進行下去：這事兒上雙方的利益是一致的，如果泄密了，以色列人和圖書首先會找顧驁麻煩。

並且在南線的西奈半島方向上，給了埃及人70多架作戰飛機的空中增援。

40年代末到70年代初，整個中東世界威望最高的國家是埃及。因為從48年的第一次中東戰爭起，埃及就已經開始指揮硬扛以色列了，納賽爾總統本人也因此贏得了「法盧加之虎」的威名，在中東世界無人不景仰。

顧驁沒提過這句威脅，海珊就當他是智謀段數太高、所以大家連點到即止都不需要，直接就把這份博弈心照不宣了，仿若武俠電影《英雄》里，李聯傑梁超偉那種「意念決鬥」。

顧驁可不傻，他剛才並沒有把所有細節都透露，只是論證到讓巴格達大學的教授相信這門生意很有戲，也就點到即止了。

覺得有信任瑕疵的，都是腦子裡權謀算計少拐了道彎，沒算明白。

而任何堪稱一代梟雄的人，對合作者的野心往往是最關心的。

這涉及到對顧驁野心大小的判斷。

他經過30年的研究，最後發現真相后，Marx，TPO，斯大林，還有很多蘇聯的早期偉人，就都可以擺脫「猶大族」的帽子了——都是無神論者。

但只要能把事情鬧起來，就已經穩賺不賠了。

簡直是天衣無縫般完美。

所以，海珊將軍從來沒有考慮過「滅口」這個選項——如果顧驁今天是以私人身份來的，而且孤身一人，那海珊將軍聽完計策、榨乾乾貨后，倒是能考慮考慮「誤傷」。

在正式談交換交換條件之前，海珊腦子裡還有最後一個疑問：他想知道，顧驁不遠萬里來向他兜售這個計劃的動機是什麼？

但顧驁這種徹底撇清的說法，他倒還真是第一次見，因此頗為詫異。

1973年，當第四次中東戰爭爆發的時候，伊拉克並不算前線國家。

所以，只有顧驁活著，他才會跟海珊將軍一起共同害怕以色列人知道，將軍即將攫取的這筆威名，才是最沒有瑕疵的。顧驁死了，對方反而毫無顧忌了。

但隨著埃及被打窮、ｍ.ｈｅtｕbｏｏｋ.coｍ.cｏm以及70年代初納賽爾總統逝世后，埃及鴿派上台變更了路線，中東鷹派就需要一個新的代言人。

所以，作為一個中國人民的兒子，作為一個來自社會主義國家的戰士，我要為捍衛Marx同志的信仰自由而戰！在為這個目標奮鬥的過程中，我才偶然有了今天的發現成果！與之相比，縱然得罪了摩薩德、危及個人安危，又何足道哉！」

原來，這背後是一個如此偉大的故事。

「將軍閣下！我也會努力的！」那個巴格達大學的老教授，連忙趁機表忠心。

「是這小子自命清高、假裝的？還是真的淡泊名利？總不可能是那種『不遠萬里來到伊拉克、為了伊拉克人民的事業而如何』的鬥士吧？」將軍心中暗暗腹誹。

一文一武，殊途同歸。

而如果能證明顧驁的野心不大，或者事發偶然，雖然一次性給付的好處會小很多，卻可以放心交個長遠朋友。

最後那半句伊方翻譯也不知道怎麼翻，就沒翻。顧驁也知道對方水平差，所以已經放寬了文言程度，否則他就直接吟詩了。

於是，經過縝密熟慮，海珊將軍最終換了個非常和藹的態度，與顧驁聊上了，一邊仔細觀察對方的反應：

而為了如此巨大的威望，海珊將軍願意付出的籌碼，顯然是超出一般人想象的——只要後續能從對方腦子裡源源不斷掏出乾貨。

絕世老陰嗶啊！

他見多了因為他手握大權和巨富，而來為他鞍前馬後辦事求賞賜的智庫專家。

「哦？此話怎講？」海珊將軍更加感興趣起來。

唯一的後遺症，可能就是萬一他的才華被中宣部看上了，非要調他去宣傳戰線，那可麻煩了。

最終，靠著雖敗猶榮的「行俠仗義」，海珊將軍威望空前高漲，敘利亞人俯首拜服。

幸好，後面的話題不涉及課題本身，也不存在泄密問題，所以大家可以到外間、由海珊將軍帶來的翻譯完成溝通。

這是從最底層動機邏輯上，最最根本的共生共贏共犯，不存和-圖-書在信任瑕疵。

因為剛才伊絲米娜雅強撐著幫顧驁翻譯完最後那部分話，便再次痛暈過去了。

但顧驁沒這麼傻，他正是仗著自己有半官方的外事身份，才敢「說漏嘴」的。如果沒有這層涉外背書的皮，顧驁根本不會來做這個買賣。

因為他是一個波蘭猶大人，而且是親蘇派、真心信仰某些主義的無神論者。所以他一開始就覺得應該把雜糅的血統和信仰分開看。

畢竟，誰也想不到會有人能臨時編造這麼曲折離奇的故事，那就只能相信是真的了。

友誼，是需要慢慢培養的。

不過僅僅是前面那些話，就讓海珊將軍聽得肅然起敬，不禁熱淚盈眶。

不過，出於堵漏，顧驁依然不忘最後再表態幾句：

130年前，偉大導師Marx生前，在攥寫《德意志意識形態》時，就曾多次提過：他不是猶大人。他的理由是，他不信猶大教，他是無神論者！但是，因為當時猶大還被認為是一個血統概念，以至於100多年來偉大導師始終被污名化為猶大人。

只不過，如果最終證明顧驁野心太大的話，雙方這個合作關係就長久不了。海珊將軍也會認為顧驁不配引為自己的長期智囊來籠絡，只是這一次就事論事同謀。

另外，就算顧驁承諾了「這個成果是我一人研究的課題，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過」，但以一個能研究出這種成果的老陰嗶的智商，絕對不會連「把一份東西交給自己的密友、關照對方如果我活著回來那就別打開、如果我死了就把它捅出來」這種後手都不留。

說不定還能在聯合國為同情阿方的陣營多拉到好幾十票呢！（雖然在美國的一票否決權面前仍然沒什麼卵用）

而顧驁把施羅莫教授的理由稍微加工一下之後，不僅可以完美解釋自己「為什麼會不正常地注意到這個課題」，甚至到時候還能同樣用這個理由向包處長解釋。

國內將來即使真有一些蛛絲馬跡泄漏回去，但疑問的尺度也可以藉此徹底堵住——顧驁是在研究如何為卡·馬m.hetubook.com.com正名的過程中，不小心研究出這個成果的，又不是故意想針對以色列人，對吧？動機完全不同嘛！

驚喜來得太意外。

所以，我就起了念頭，研究猶大這個概念，究竟是信仰層面的，還是血統層面的。然後我找到了特拉維夫大學一位名叫施羅莫的年輕教授的早期成果，還找到了一些別的期刊。在我有心尋找針對性證據的過程中，就被我發現了今天這些真理。

他這麼乾的目的，當然只有一個——就是為自己贏得「中東話事人」的江湖地位、攫取埃以和解后留出的威望真空。

整個阿拉伯世界，除了沙特還有點抹不下面子，其餘國家都尊伊拉克為「武林盟主」。

「海珊將軍，由你剛才的問題，我也進一步想到一句我們東方的古話：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希望你好自為之，善用這個成果，分化瓦解和聯合更多可以聯合的力量，而不要一味指望武力殺戮。你們從來不應該敵視普通窮苦的猶大人民，因為這些人一樣想過世俗化的生活，不願意被那一小撮操控他們的金融和傳媒業者捆綁。給他們指出一種新的可能性，讓他們看到一種『我們也有信仰自由』的希望，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次，不用再戰死上萬勇士、耗費二十億美金國帑、拋下近百架戰機坦克殘骸。

「真是難得的義士啊！我伊拉克要是能有如此勇氣的仁人志士，何愁……」

能當到總統的人，沒一個會是大腦簡單的。

顧驁對此自然是有充分準備的。

然而，就在對方的好奇升到頂峰時，顧驁大義凜然地揭開謎底、徹底洗清了嫌疑：

當然，這場文戰的結局，如今還言之尚早。海珊將軍也知道，以色列人肯定是會殊死抵抗的、說不定要巧言令色各種偽造歷史證據，進行反駁。

首先海珊不可能一次性「誤殺」兩個人，再退一萬步，就算有個「鼴鼠」同時誤殺兩人，還有包處長活著呢。

「顧先生，能說說你為什麼會想到研究這個課題么？你不會在來我這兒之前，還考慮過和圖書向其他中東國家的領導人兜售吧？還有，你贏得了伊拉克人民的友誼，如果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說出來。」

他料到海珊會懷疑他的動機，然而他早就找了一個絕對天衣無縫的高智商借口：

而只有顧驁知道，他又一次剽竊了施羅莫教授的成果——後世施羅莫教授在他的著作里，就親筆寫過他之所以研究的最初動機。

「這當然是應該的，即使不能招降，如果可以分化敵人，那也是好的。願意被分化出去過自己日子的人，我們當然不會繼續敵視他們了。」海珊將軍貌似很有度量地虛心納諫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懷疑對方最開始研究這個課題的動機，海珊將軍竟然有些內疚和羞愧。

就算顧驁真沒留，以海珊將軍這樣的梟雄，以己度人也是不會相信的。

海珊將軍似乎已經看到了沙特人來向他服軟，認他當大佬了。

他完全能想象，由共濟會控制的西方世界輿論，會如何打壓這一派實事求是的學術成果的傳播廣度，並且污衊潑髒水。（事實上2008年後施羅莫教授的研究也被美國的猶大傳媒集團瘋狂壓制了，從老一代的默多克到新一代的蒙扎克，都不計成本淹沒他。）

只要998，哦不，是只要按照這個東方來的神秘學者的路線圖、再養點巴格達大學的文科教授，從歷史根源上發掘真相，就可以為整個中東世界做出不亞於一次軍事大勝的貢獻。

這得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實話實說，我最初並沒有向您、或者其他任何人兜售這個研究發現的想法，只是偶然跟巴爾贊將軍在閑聊中，發現我們雙方在這個問題上可能有共同利益，才深入聊下去的。我一開始研究這個課題時的動機，根本不是拿來賣。」

包處長當時被隔離在另一個地點，真要是連那個都出事了，伊拉克絕對會引起嚴重的外部隱患，結仇一個有核武器的大國，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但當時的伊軍總司令海珊將軍，還是派出了兩個裝甲師、3萬多人的地面部隊增援北線的敘利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