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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沒機會就混日子吧。

顧驁恍然大悟，看來他的考察期，就要在台資處度過了。一切只能怪官場規矩。

事情很雜，所以也不可能把每天要來哪些新同事記在心裏，只能是遇到一件事情就翻看一下有關文檔記錄。

走進了人事司的辦公室。

「被安排到這麼一個單位來，想要立功倒是有點麻煩了，這兩年台資根本不可能引進成功吶，只能做點事務性工作了……眼下對於台商來說，來大陸投資幾乎就等同於在對岸被認定為『叛變』，風險太大了。除非有極大的誘惑，讓他願意拋棄在灣灣的事業根基，投資后舉家遷移到香江，否則根本不可能來大陸的……」

不過，既然是在外資委各種單位工作，為了招商引資多打點兒電話，也算不上什麼錯誤。其他人只是想打都沒有什麼海外關係可打。

他拿著自己的檔案。包括裏面夾著的、兩天前剛新鮮熱辣簽發的本科、研究生畢業證；學士、碩士學位證。

在電腦沒有普及的年代，人力資源工作本來就是這麼辦的，效率低很正常。

（把克琳頓的成就挪到中國來對比一下，29歲廳長、32歲省和諧長，恐怕能嚇死人。）

後來國內30年的「百強縣經濟榜單」上，姑蘇下轄的縣級市坤山之所以蟬聯榜首，就是因為那裡是台資集中宣洩的突破口。

那是一間兩人共用的辦公室，有兩名副處長在此辦公，由此也可以看出長安街上「居大不易」，副處長都沒自己的獨立辦公室，處長以上才行。

顧驁被弄到台港澳資的管理部門，顯然是結合了他實習階段的功績和能力特點微調過的——因為一年前，他配合了中信信託做局和-圖-書，完成了首筆港幣信託債，後來又做成樣板工程、接待了日本財閥考察團、促成了300億日元的首筆日元信託債。

對面的肖副處長是個35歲左右的平頭男，看到顧驁時的第一眼，也是受到了莫大的視覺衝擊。

他有個在哥大讀國際商法的表哥，這種掩飾真實持股人的法務勾當，當然可以輕鬆搞定，個中細節，無須贅述。

「我明白，我早就轉出去了。我也不搞涉港和涉台的生意的。」顧驁滿口答應，示意不會讓領導難做的。

「顧處長，雖然國家法律目前不是很明確，但是您既然是正式的外資部門官員了，有些涉及相關領域的生意，你最好不要再親自有經營行為，那是違反紀律的……」

不過，作為開眼看世界的人，顧驁自己對於幹部年輕化的接受度還是比較高的——只是中國人喜歡論資排輩，所以幹部年紀偏大而已。放眼全球，年紀輕輕就從政有成的牛人並不罕見。

當她仔細看清了顧驁的履歷以及對應的待辦文檔后，便忍不住肅然起敬。

早期去特區投錢的，也基本上都是香江富豪。而台資就涉及到79年1月剛剛中美正式建交后、美台斷交帶來的低谷期，連續好幾年灣灣人閉關自守。

女辦事員便是懷著極為好奇的心態，經辦了顧驁的材料。

外資委因此覺得他在引進港台資金方面，有點門路和能耐，也未可知。

女辦事員一邊走，一邊禮貌地側頭解說，並控制著自己的步速，盡量與顧驁並肩而行：「你的安排，主任和副主任都有交代過，一會兒帶你去台港澳司、台資管理處。你入職后的崗位，是台資管理處的和_圖_書副處長，不過我們外資委都是高配的，所以考察期一過，就是正處級待遇。」

比如大洋彼岸的美國，喬治敦大學外交系68級的克琳頓學長，就在本科畢業后7年、區區29歲時就做到了州司法部長、32歲做到州長。也沒見美國人民抨擊狂懟黑幕，對吧？

肖正笑著調侃：「實話實說，老包比許處長有前途，他是一兩年裡又要高陞的人。不過，你剛畢業，機科辦那邊又騰不出位置來，所以先給你到這兒過過橋。我也知道你不會待久的，只要你立功，隨時都能調走。就算不立功，最多熬半年考察期、有點苦勞，也會給你平調的。」

顧驁琢磨著自己短期內的工作，不由有點放棄。

「不敢當，適逢其會而已。」顧驁連忙謙虛。

甚至到時候自己再申請停薪留職去讀博士，也沒什麼——以應屆生直接去讀博士，和已經坐實了縣處級待遇的副處長、然後去讀博士，效果和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顧驁來這裏也不止一次了，只不過此前都是實習人員的身份。

開放初期，大陸對外部資本的利用，也是分階段落地的，港資和日資是最早的，因為完全沒有政策風險障礙，對方也願意來。

午後，許處長回來了，跟顧驁和顏悅色地交代了一些近期的工作重點，讓他慢慢熟悉起來。一開始許處長還怕顧驁少年得志，會比較激進，後來看顧驁挺耐得住性子，並沒有想急於立功，許處長也就放心了。

死氣沉沉的機關生活，很快就過去了一周，顧驁看起來是那麼的人畜無害。

條約法律司（分管外資合作的國際條約）、外國投資管理司、台港澳資管理司、對外援助司和圖書、對外投資合作司……

82年後，隨著廖主任的接觸，局勢有所鬆動，但台資也不想去已經被港資盤踞成主場的深市特區乃至珠三角。

「肖處長，這位是新來的顧處長，剛從外交學院畢業來的。」女辦事員一進門，先為顧驁和同事相互介紹。

這裡是外資委/外貿部等數家部委的總部辦公地點所在。

「小顧是吧，嘖嘖，真年輕。我叫肖正，不用客氣。」肖副處長說著，主動撮起兩根雪茄，摸出火來，給自己和顧驁各自點上。

顧驁虛心請教：「願聞其詳。」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倫不類針的特設機構，比如「絲綢配額協調辦公室」、「機電和科技產業對外合作辦公室」。都是具體針對某些要重點扶持的產業，專項設立對口部門，也算是這個管理混亂時代的特色了。

包括突破巴桶灰區封鎖這種不能說的任務，也要這個辦公室參与。在中央，有很多頂著辦公室名義、但其實級別高得嚇人的單位。）

沒有了利益衝突，同事關係自然容易處理。

同時，他也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無論是表哥陸光復那裡，還是姐姐顧敏那裡，抑或韓婷那兒，顧驁都可以分散偽裝持有一部分股權，同時確保用抵押可轉債的形式充分控制。

歷史上一直到84年，鄧偉人公開表示「深市的經驗證明，搞特區的決定是正確的」之後，內地第二批開放城市名單公布。而後，台資集中挑選了姑蘇這個開放前沿，開始海量湧入長三角。

1980年，11月10日，星期一。

「同志您好，我是外交學院的，約好了今天來報到。」

顧驁如是盤算著，花了半天時間跟同事們稍微處ｈtｔps://ｗwｗ•ｈeｔubｏｏk•ｃｏｍ•coｍ了一下人際關係。又跟肖正去機關食堂一起吃了午飯，就等下午許處長傳達委里的會議精神。

就算顧驁走後再來了副處長，或者從科長里提拔一個副處長上來，與肖正的資歷差距也比正常情況更大。

可以說，珠三角是港資的後方大本營，而長三角才是台資的大本營。

肖正揮了一下雪茄，示意道：「台港澳司，年初的時候只叫港澳司，當時形勢還不明朗，國家也不敢提引進台資。所以台資處是四季度剛剛設立的，所有人都是憑空抽來的，空缺多得是。機科辦那邊都是成熟業務，一個蘿蔔一個坑，憑空加個副處長，難度可就大了。人家那邊也都幹得好好的沒犯錯，直接調到台資處來給你新人騰位置，多得罪人。等你也是副處長坐穩了，平著對調，看起來就不扎眼了嘛。」

肖正跟他關係還行，或許是因為對方知道顧驁不會在這個處里長期待下去，將來肯定是他肖正接許處長的班——

如今剛成立的台資處，就只有肖正和顧驁兩個副處長，在一個副處長註定要過過橋就調走的情況下，另一個副處長將來接正處長的班也就篤定得多。

女辦事員每天都要接待不少人，不光是來報到的新同事，也有待遇申訴、甚至請求排隊分房的。

（注：大家不要小看「機科辦」，雖然後綴只是個辦公室，但人家是司局級的。而且正是去年改制時，由一機部到N機部等一堆工業部的「外事局」合併而成。

「肖哥好，我顧驁，以後多多關照。」顧驁主動跟對方握手，然後在桌上散了一盒五支裝的「白毛女」雪茄。

唯一讓人頗有微詞的是，顧驁辦公室里的電話，國際長途費總是特別高，和_圖_書不知道每天還在私下裡密謀些什麼。

「顧處長，這邊請，我先帶你去領辦公室鑰匙。具體的手續材料，一會兒我再給你送去。」

看到一個女辦事員，顧驁就禮貌地過去，遞上自己的材料：

顧驁這張臉，給人的第一印象，只是年輕得可怕。

這個18歲的年輕人，居然已經外交學院碩士畢業、然後來外資委正式報到入職了！誰讓他15歲就上大學了呢，而且大一還只上了一個學期。

逆天啊！肯定黑幕啊！——如果擺在後世網路時代，這樣噴的人肯定不少。

「不客氣。」顧驁微微一點頭，就跟在對方後面。

京城東城，東長安街2號，也就是TA門往東數、街南側的第一個門牌。

說清了基本情況后，顧驁已經被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許處長正在開會，一會兒下午會給處里大伙兒轉達會議精神，到時候會正式給大家介紹你的。處里人不多，總共三個科，十幾個人而已。聽說，你原先是跟著榮副主任、還有『機電和科技產業對外合作辦公室』的包處長混的吧？你的幾幢功勞，我也都有隱約聽說。」

磨個半年洋工，勤勤懇懇做點基礎的事務性工作。等考察期一過、待遇實錘轉正。

這種模式要長期下去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兩三年內不會有大問題，只要自己的股權價值別出現太快的爆炸式增長就好。

他正在琢磨著上面的用意，女辦事員又提醒了他一句：

1980年的外資委，除了辦公廳、政策研究室、人事、財務、監察這些職能性的司級內設機構之外，在業務領域，主要有這麼幾個司：

本以為35歲混到正處級待遇的副處長，已經算仕途飛黃騰達了，結果對面這傢伙比他年輕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