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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質量都不絕對過硬的時候，有個這樣的市場溫床來孵化，是多麼的可貴。

但理性告訴他，他這一次是理性地熱血沸騰，而不是被忽悠瘸的。

經銷商是不接觸產品使用現場的，售後服務過多，對他們的麻煩增添程度，也遠遠超過『運營商』。所以他們對低質量品牌的容忍度要低得多，你返修量一高，人家都懶得賣，直接把你這個牌子下架了。

所以，一家剛剛起步、質量還不穩定的公司，抓住一個從無到有、直接面向運營商的客戶，是多麼重要，它會給你出質量事故時、靠維修態度好，撿回一條命的機會。如果你不能服務於這樣的客戶，說不定出一次事招牌就完了，沒讀檔重來的機會了！」

而趁著韓婷生悶氣，顧驁已經對郭台名說完了最後的結論。

而美國市場就完全不同了，雅達利公司經營電子街機已經有兩三年，其他牌子也有一些。那是一個成熟市場，各個街機品牌都有自己擅長的遊戲分類。所以那裡新開一家街機廳，老闆可能要同時進貨好幾個牌子的街機。

（注：60年代國內搞石油的時候，有大量的部隊編製，因為那時候條件艱苦，軍事化管理便於攻堅。）

一伙人又當面密謀了許久，敲定了絕大多數疑問。

然後他就在視察過程中，很客氣地給了對方一張名片。而任正義當時還沒資格擁有名片，很是受寵若驚，一再表示首長有什麼視察過程中的技術疑問，可以隨時ｈetｕbｏok.cｏm.cｏm聯繫他。

……

比如從雅達利進口冒險解謎遊戲、從別的公司進口|射擊遊戲、再從第三家公司進口運動賽車/球類遊戲。這就導致美國有一個『渠道經銷商』階層，這是美國獨有的，日本沒有——除非你把任天堂那些賣麻將桌和其他電動賭具的經銷商也算上。

人生能有幾回搏。

顧驁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公司，但他的段子細節說得有鼻子有眼，而且原理紮實，倒也不由得郭台名和韓婷不信。

相比之下，背叛灣灣，甚至把老婆和老婆的家人都暫時接過來，把所有在灣灣的資產都洗到香江過橋、然後到特區投資，又算得了什麼？

「你到外資委之後，究竟還見過多少同行的管理見聞，哪怕是段子也好，統統給我想起來！別管你自己覺得重不重要，統統說出來！我會記筆記，自己判斷是否有用的！」

所以顧驁只能用「華南某個給郵電局做人工轉接機的供應商」，語焉不詳地把郭台名和韓婷的疑問對付過去。

而歷史上，任正義正是要在儀正化纖項目的建設完成、投產之後，因為石油工程兵部隊的編製解散，才退伍的。

華為也算是對華北霧霾污染的早期受害者了。

創業路上，錢好找，這樣的客戶不好找。

細說起來，其中發展軌跡還頗有淵源：任正義是十年不可描述之前的大學生，因為學過三國外語，尤其會法語，78年時就被石油部派去了法m.hetubook.com.com國德布尼斯·斯貝西姆公司，當技術翻譯，引進了斯貝西姆的某幾個關鍵設備、到遼楊石化調試安裝，實現了國內對「的確良」這種化纖的國產化。

……

顧驁上輩子在支付寶混的時候，因為阿狸系那令人髮指的員工培訓成長福利，哪怕跟硬體沒什麼關係的，也會被拉去聽好多場講座。

殊不知，她這麼問，已經歪了樓。

這樣夾槍帶棒一頓忽悠，當然讓郭台名頗為招架不住。

而且現在電話部門也沒有程式控制交換機，只有人工轉接的設備。

哪怕郭台名五六年後會立志「我們只服務於全球最頂尖品牌，只給他們代工」，但現在郭台名還沒這個底氣呢。

郭台名一陣賭咒發誓式的表態，儼然已經決定投效。

毫無疑問，他就是在告訴郭台名：韓婷的漢樂電子，就是這樣一個風口轉折點上的客戶。你現在加入進來，才能給「鴻海精密」一個大發展。

畢竟任正義還在石化工程兵部隊當一名基層技術軍官、要83年才退役轉業、自謀出路。

而顧驁之所以去年被中信信託的童老闆拉去合資漢樂電子、作為信託債融資的標杆，起因也是遼楊石化驗證了「的確良」等化纖的國產可能性后，中央上馬了「儀正化纖」的項目。顧驁是為了給儀正化纖、寶鋼兩個工程發300億的日元信託債，才入彀的。

郭台名強迫自己冷靜、好好想想清楚。

他的商業眼光當然不差，知道飛和-圖-書黃騰達和故土難離之間，孰輕孰重。

因為人家是現役軍官，顧驁當然不可能挖人，所以也沒起立刻拉人家一起發展電子產業的念頭。軍人當逃兵，可比工人辭職要嚴重得多。

顧驁就在考察的時候，從接待的技術解說員名單里，看到了任正義的，當時還微微一驚：又結識了一個後世大牛……

顧驁這小子的腦子，簡直隨便拿出一點見解來都是金礦！偏偏他自己沒逼數，不知道哪些東西值錢，總是忘了傳授！連身邊的戰友都忘了說！

「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我們可以先談談細節……」顧驁對於引君入彀的效果非常滿意。

當然了，這個段子最後的解決方案是這樣的：華為方面修到後來，發現往電信機房裡堆備用板也沒用，因為堆得久了，板子甚至剛換上去就壞，一定得臨時從外地運過去的板子才沒問題。

顧驁最後這番話，可謂是縱橫捭闔，高屋建瓴，是結合了商界縱橫幾十年的老江湖、包括華為任老闆和果狗喬老賊的人生經驗。

春江水暖鴨先知，華北霾酸華先知。

你說可氣不可氣？

作為後世的行業標杆，關於華為質量管理的段子，只要你是個IT業內人，基本上都會聽到不少。

顧驁如今當然不能拿華為來說事兒了。

「所以，我們在美國和在日本是不一樣的。我們打入日本市場時，日本只有電動和彈子機，沒有電子街機，我們是從無到有，可以直接跟每一個『運營商』也就是街機廳老和圖書闆、連鎖娛樂場所的負責人們，一一接洽。我們恰好抓住了這個對質量最冷靜、只看綜合賺錢效益的小群體。

這時候徹底痛下決心排查，才知道是北方工業污染嚴重，津門市空氣里的二氧化硫比華為曾經打入過的南方大城市，普遍高很多倍。所以交換機主板上某幾個元器件，只要不是密封狀態，有空氣流動，在津門倉庫里放半年，哪怕沒裝上去，都腐蝕壞了。

「韓老師！請注意我們談話的主題，我們是在討論『質量不行售後補』的可行性、適用範圍，不是來幫你解決具體質量隱患的。我之所以不說，就是怕限制了你們的思路，形成路徑依賴——你們要做的是全方位的排查、歸納，覆蓋性測試，那才是負責任的科學思維，不是說一個點改一個點……」

「90年代末，華為剛佔領南方市場，往北方進軍時，先去了津門。結果自動程式控制交換機的板子，到了津門電信三月一小壞，半年一大壞。最後靠在客戶的機房裡堆一堆備用主板，壞一塊換一塊，不耽誤電信賺錢，再維護好關係，才撐了過來。」

說句題外話，後世大牛任正義雖然還沒機會跟顧驁合作，但兩人卻是已經認識、今年早些時候見過，只不過當時顧驁是代表資方視察工作、而任正義還是一個小馬仔。

韓婷太了解顧驁的毛病了，經常給人來一句「啊？原來這個思路也很值錢么？我以為你們自己都想到過了」。

深夜時分，顧驁才載著台商驅車回到香ｈetｕbｏoｋ•cｏｍ•ｃｏｍ江。不過他也沒空在香江過夜，而是臨走被韓婷千叮萬囑拉回來，回特區的廠里過夜。

「小顧！原來你知道這麼多，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誒，那你說，我們漢樂電子的遊戲機主板應不應該噴一層三防漆再出廠？幾毛錢成本，多個保險也好啊。」韓婷是對質量漏洞最痛恨的，畢竟出了事兒忙的都是她。

「沒想到大陸能有如此機會，更沒想到，這門生意背後還有如此重大的意義和道理。顧處長，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這樣的機會，果然難得！你給我幾天時間，我秘密回去做些準備工作，再一心一意來大陸投奔！說來慚愧，賤內娘家在島內也頗有幾分固定資產，不處理一下，故土難離吶。」

這其中，用來激勵早期「質量不行、靠售後補」的公司們，說得最多的一個段子，要數：

韓婷可是被白天顧驁的無所謂姿態氣得不輕，不把他的乾貨榨乾，怎麼對得起自己在黑暗中一年的摸索。

最後華為緊急改良工藝，交換機主板出廠前噴一道三防漆，加兩毛錢成本，搞定。

後來住友財閥認購了儀正化纖的債、工程順利上馬後，顧驁還跟著中信的考察團去視察過一次工程進度。而任正義則作為石油工程兵部隊的技術骨幹，從完工後的遼楊石化調動到儀正化纖項目。

「我不管，我又不是理科生，行了，一會兒你單獨跟我聊。早知道你在外資委接觸了這麼多乾貨，都不教我！」韓婷很是氣憤，卻也強忍著先打住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