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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阿卜杜拉王子交談的時候，王子告訴顧驁：昨晚已經跟約旦有關部門聯繫過了，確認國內目前確實還處在進口氧氣瓶的狀態，可以考慮採購制氧機、自建一家自給自足的氣體工廠，讓顧驁通知中國國內有關單位把程序走一下。

他至少要表現出，跟他在國內時相仿的實力——也就是跟他在《外交評論》上發表過的那些成果，一樣的功力和深度。

但他僅僅想了幾分鐘，就發現不能這麼干，很危險。

而且有些課，甚至是跟碩士生一起上——沒讀過博的看官千萬別覺得詫異。

……

基辛格在台上講了大約一個小時，然後布置課題。

麥卡倫只是按非職業的地下經紀人身份，給顧驁打個折，而顧驁也不需要對方開具任何票據，僅此而已。

基辛格提綱挈領地侃侃而談著。

但在信奉舊錢、把所有富一代統統視為「暴發戶」的美國東北，是絕對沒人拿他當回事兒的。

基辛格很忙，也很乾脆，沒有任何開場白客套。

顧驁聽得非常認真，比他國內在那個注水的碩士階段課題組時還認真。

敲定了這事兒之後，顧驁挨著王子旁邊的位置坐下，靜靜等候教授到來。

顧驁也是博士生，所以，他是躲不過presentation的。

買房人並不需要火眼金睛立刻把所有房子質量問題都看出來，只要在簽合同時全部拍完照留檔，然後就能放心入住了。

上課時的場景大致是這樣的：

「好像有點倉促吧？這個時間算緊急么？」他並沒有經歷過，只好問身邊的同學。

四個有彙報義務的博士生里，只有顧驁是這學期剛來的。

凱迪拉克並不算什麼特別貴的品牌，顧驁買的是最高配火鳥，也不過3萬多美元。這種品牌在喬治敦校園裡不算扎眼，無非是造型有些囂張。

博士生和碩士生們就回去查論文，花一到兩周的時間準備，中間有疑問的話會安排答疑課程，否則就等兩周后開展示課和圖書。

他門下其他學生，不是小國的王太子，就是大使的兒子，要不就是產業巨頭和財團家的公子小姐。

顧驁連忙低頭看了看電子錶上的日曆，那就是1月16號要彙報了。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文科更吃展示技術。因為理科的彙報畢竟要以事實為基礎，你實驗做錯了再能吹也吹不對，最多只能在成果的意義解讀層面洗洗白。

他對此的第一反應，自然是稍微有點懵逼的：「教授到底在想什麼？他不是有臟活兒要我幹麼？這麼緊急，居然還抽出一個星期讓我先進入研究狀態？搞什麼鬼？」

而自己一旦甩鍋不任事，不一定就真的安全了——他能到美國，本來就處在風眼之中，臨陣裝傻要是穿幫，只會被當成「你已經猜到咱想幹啥，但因為多疑怕被滅口而裝弱」。

（歷史上李根確實也辦砸了，如今的交易，到86年徹底被曝光，形成「伊朗門」事件，差點兒跟水門事件一樣嚴重到彈劾總統。）

等顧驁住幾個月，確保房屋沒有任何隱性的質量隱患后，保險公司才會把這筆錢交給賣家，相當於是提供一個中介擔保。

阿卜杜拉王子等人是碩士生，所以他下一次可以只聽別人彙報、最後問幾個問題、或者回答教授幾個提問就行。

而碩士生一般就可以不用做展示了，只是聽和提問。以及被教授點名時，陳述一下自己對剛才學長展示內容的理解心得，有點兒像學術辯論。

莎拉·桑德伯格學姐無奈地撇撇嘴：「很緊急，平時都是兩周居多，即使偶爾有一周的彙報，也都是到下周一，中間可以多個周末緩衝。從來沒有周一布置、當周五就要的。看來，教授對你很有信心吶。」

「新學期報到期限還沒結束，所以人不是很齊，我們簡單一點。今天，還是繼續上學期的研究方向：美國現行分權制度，對秘密外交成果的負面影響，以及如何在不違憲的情況下，盡量消弭這和圖書種影響。這個月，我們舉兩個歷史案例，用我上學期說的分析方法，具體分析一下——某些這學期新來的，課後自己找其他同學了解一下現狀，我就不贅述了。」

在沒有手機的時代，這是基本的禮數，尤其是社交任務非常繁重的人。

基於這種推演，顧驁忍不住想：「那如果我演砸了，會怎麼樣？要是我的學術水平，看上去完全跟不上其他同學，是不是就能甩鍋了呢？」

理工科的研究生，只是上課環節少一點，改成實驗室內容，但最後的展示彙報環節都是要的。甚至很多課題組裡都不乏只專長於彙報、一點實幹都不行的「技術吹」。

顧驁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相信多結好幾個省廳的領導，也會有助於將來把馬風從大學老師的位置上撈出來。

把車規規矩矩停好，顧驁夾著幾本學術期刊和筆記本，走進華爾士外交學院的教學樓，找到教授開課的小教室。

77萬購房款，還有預交今年的物業稅和其他管理規費2萬，以及剩下的交易性稅款，總計支出剛好80萬美元整。

回頭給老爹打個電話，然後再問問馬風：當初馬風在省外貿廳實習時，有沒有哪個領導對馬風不錯，就把這個小功勞賞給他好了。

所以這兩人並不是嚴格的同時入學，帕特里克已經讀了1年零兩個學期，莎拉才剛好讀了1整年，將來畢業也是滾動畢業。）

「謝謝，我今晚就去打電話。」顧驁謝還是要謝的，不過他如今已經看不上這些生意了。

因為無論是突然變強，還是突然變弱，都是容易招致別人懷疑和深挖的。就算一時之間人家沒多想，將來調查「伊朗門」前因後果的FBI探員挖地三尺，總有人會聯想的。

在美國東北，你要受人尊敬，不僅要有錢，更要至少從你爹你爺爺開始就有錢。富超過三代別人才覺得你是上等人。

如果顧驁證明不了自己，說不定基辛格寧可當什麼事都沒發生https://m.hetubook.com.com過，到時候就由著買可否冷跟李根瞎折騰好了。

講完綜述，教授會開一個長長的書單出來，告訴大伙兒需要通過哪些期刊、哪些文章來具體了解前沿細節，並且布置一個展示（presentation，直譯應該叫『報告/彙報』）題目。

（注：帕特里克·羅素和莎拉·桑德伯格理論上都算「博二」年級。但是如前所述，美國頂級大學的研究生，是允許在一年裡三個學期中的任何一個報到入學的。

「……這次就到這裏，威廉，帕特里克，你們4個每人回去根據今天的綜述和上次的研究方法，準備一份presentation，這周五彙報。」

「下面，我們來看一個合眾國上因為國會分權導致的外交失敗案例，1919年的巴黎和會，威爾遜總統歷經半年談出來的《凡爾賽條約》，最後因為眾議院沒有通過，導致美國本身沒有參与『生效』簽約、與國聯失之交臂的遺憾……」

顧驁拿著課件離開教室，一路若有所思地走了幾百米，心中才隱約升起一種解釋：「莫非，基辛格是想服眾和掩人耳目，先堵住大家的嘴？讓我證明自己的實力，告訴其他同學和助教，我確實有資格被他邀請來讀博？」

莎拉說這話的時候，略有一兩分嘲諷意味。

毫無疑問，正如顧驁跟盛田昭夫說的那樣，他開了一輛1978年版的龐蒂亞克火鳥去上學。

次日，已經是顧驁來到華生頓的第三天。

「不客氣，我也省了不少事兒。」

顧驁等人連忙在備忘錄上簡要記了一下、這門他們三人獨家的額外課外作業。

展示課上，所有的博士都要做彙報展示，陳述自己的階段研究結果，其他聽眾可以質疑提問。

他本來就已經離任四年了，又沒有輔佐李根的義務。

搞定房子的事兒后，顧驁意識到自己有了住宅電話號碼，覺得很有必要通知一下老師同學和國內的親友，於是就緊急印了一和*圖*書些名片，準備明天到學校的時候發一下。

這種「技術吹」就是平時在實驗室階段聊天打屁什麼活兒不幹，最後presentation的時候負責靠口才把稻草吹噓成金條。

博士生在第一個年級時，同樣是要上課的。尤其是文科類專業的博士，因為沒有實驗室內容可供你打雜。

顧驁充其量只是一個投機得手的「暴發戶」，在開放的加州或許有人高看他一眼。

基辛格這老狐狸不按套路出牌啊。

基辛格教授還沒來，顧驁就先跟同學們發了一圈名片。

這輛車唯一的缺點是屬於單門跑車，所以只能坐司機和副駕駛兩個人。但考慮到顧驁在美國無親無故，本來就是個人代步，不用像國內那樣拖一大串妹子出門，這個缺點就不算什麼了。

在美國，沒有車是無法過日子的，頂級大學的學生幾乎人人有車。既然房子都那麼爽快買定了，車子還不是幾分鐘的事兒。

畢竟，基辛格可以確保安排的事情隱秘，但他無法強制其他學生和助教的思維。

所以，基辛格非常穩，他寧可慢慢等，讓顧驁自己表現出折服其他同學的學術素養，然後再不著行跡地安排顧驁一個出差的「學術任務」。

美國人一輩子要接觸到的保險種類和花掉的保險費，比中國人多幾十倍。但這也導致商業交易的效率大大提高。

教授先講一下，但並不是講多具體的內容，一般拿篇教授本人的綜述過來，說說這個研究領域的前沿現狀。

會連累他人的豬隊友，基辛格是絕對不碰的。

這相當於到別人入夥的地方偷窺了幾眼，然後拒絕納投名狀，只會更加危險。

80萬付完后，也並不是直接都到賣家手上的，賣家暫時只能拿到其中一大部分，還有一小筆會質留在為房屋提供質量保險的保險公司手上。

但基辛格做這一切的首要前提，都是保護自己不要暴露，也就是把尺度控制在「利人不損己」。

只不過，看在李根是時隔四年後，代表和*圖*書供核檔重新入主白宮。基辛格作為一個供核檔的元老，基於「供核檔人，同氣連枝」之心，想幫襯一下，免得鬧出出格的舉動，丟了美國政府的威望。

「合作愉快！」剛賺到1萬多美金外快，讓麥卡倫學長心情很好。

當然，除了80萬購房款之外，顧驁還給了麥卡倫學長1萬2千美金的中介費——其實找正規中介機構的話，收費會更貴，有些機構要按房價2%~3%宰客。

基辛格教授終於要正式開課了，顧驁一大早就去了學校。

發表《外交評論》是展現出多強的學術實力，如今還要保持那麼高水平，甚至略微進步一點點。

當天晚上，顧驁親自看過房子、驗證了一切證件，然後就跟房東簽了合同交了定金，第二天就能辦理後續手續。

五分鐘后，基辛格夾著教案走進了教室。

半年裡慢慢發現問題，可以第一時間喊保險公司的人來現場鑒定，確認是「新傷」還是「舊傷」，如果鑒定結論是原房主隱瞞的「舊傷」，保險公司就從那筆質保金里返還買家一部分。

所以，最穩妥的，就是表現出自己的學術水平「一貫平穩」。

看起來，顧驁的壓力最大。

如果教授不夠牛逼，江湖地位不夠資格寫影響因子很高的綜述，那就只能拿其他教授的綜述了。但頂級大學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以基辛格這種段位，拿的肯定都是他自己的綜述。

看樣子，那紐約房東在出貨前，就已經算好了自己的房子其實值80萬左右。只不過如今還是1月份，剛好要報新一年的物業稅，他趕著出手，所以提前在總價里降掉了，算是承擔稅費。

短短兩句話，就把顧驁和阿卜杜拉王子，以及另一個研一新生拋棄了，讓他們擱置無知，先往後聽。

「可是，怎麼進步呢？對美國的法律、政策，肯定不如對國內的了解啊。而且時間還那麼緊迫，當初課題組的其他成員又不在身邊，沒人負責『我提出假設、別人幫我解釋』的文案梳理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