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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忠也不跟顧驁見外，剛夾了一大筷子豬耳朵，嘴裏還在大嚼，立刻又是一勺九轉肥腸塞進去。

他案頭的電話卻響了。

然而顧驁聽了，卻是心中一動：1982年世界盃預選賽……

在家裡宅著碼字的蕭穗，接到顧驁的電話后，也簡單收拾了一下妝容，就出門了。

章忠在伊拉克和沙特呆了整整兩年多，中間就沒長期回國過，最多是幾天的短期述職兼探親，所以嘴裏早已淡出鳥來。

米娜很乖巧地不再來顧驁的宿舍，似乎默認這不是她的地盤。

如果都等後方什麼都搞定了、等著出貨，才開始聯絡客戶，那不都耽誤了么。

「既然是國家需要，我義不容辭。」顧驁表態。

「哪有那麼快，能有點意向、幫上面把線牽上就不錯了。我可是退役海軍軍官！怎麼能直接管那種生意上的事！不好細說。說到底，咱也是要多謝老弟你幫忙鋪的路——咱能跟沙特人接上頭，全靠海珊總統的引見呢。說到底，還是小顧你的功勞啊。」章忠正色撇清關係。

歷史上82年年初才發生的這一衝突，打仗的規模其實並不大，但影響卻很深遠。它違背了此前「不株連」的國際規則，導致了大量的難民潮，還讓自殺背心這玩意兒首次在人類歷史上出現，所以讓國際輿論嘩然。

眼看快下班了，顧驁歸檔了一下手頭文件，正準備回家跟蕭穗吟詩作對。

它還帶來一個重要連鎖反應，就是沙特等國對美國的不信任開始爆發、並謀求武器裝備進口來源多元化。

任何軍工採購，都是裝備還沒出來，先把牛逼吹出去，這才是熱心幹事兒該有的節奏。

寒暄之後，顧驁笑著打趣：「聽說你最近又立功了？可喜可賀呀。怎麼伊ｈtｔｐs://ｍ•hｅtｕbooｋ•cｏｍ•cｏｍ拉克混了幾年，又開始混到狗大戶家裡了。」

不過，顧驁導致的蝴蝶效應，這時候已經顯現出來了：以色列人埋伏在伊拉克戰略裝備部門的高級鼴鼠、桑德斯少校，乃至他的其他上下線鼴鼠，兩年前圖謀刺殺顧驁未果，被海珊將軍連根誅殺盡絕。所以以色列人目前缺少能精確掌握目標設防情況的情況，也就沒法跟伊朗人聯手。

「蕭同志好。蕭同志一看就是斯文人，氣質不一樣。」章忠禮節性地稱讚。

這是歷史上，02年中國隊首次殺入世界盃之前，離世界盃最近的一次了。

因為這一仗讓它們看透了「無論美國人表面上怎麼樣罩著我們，但只要有一個中東國家在跟以色列打仗，其他所有中東國家就都買不到美式先進裝備、美國人就算不賺錢也要保以色列這個親兒子」的本性。

吃了一會兒，他嘟囔著聊起在沙特的日常見聞，就提到一個事兒。

章忠露出了難得地壞笑：「有什麼不合適的，小顧你有多大能耐，我還不知道。如今咱中國人在中東派去了那麼多號人物，但海珊總統最認的還是你的面子。我們所長都委婉地跟我說了，到時候的實彈試驗，你要是有空的話，一起去看下。說不定最後採購決策一錘定音的時候，還要靠你走上層路線幫忙美言呢。」

卻也便宜了中蘇的裝備出口。

「小顧，有時候我覺得國內有些媒體也是幫倒忙。你說前幾天世界盃預選賽第一輪，咱好不容易踢贏了沙特隊，那也沒必要媒體上各種埋汰人家嘛。沙特人也不聾不瞎，人家傳媒消息靈通著呢。他們也會盯著我們的媒體轉報道的，一些不友好的羞辱，讓商務https://www.hetubook.com.com推銷工作展開很受影響啊……」

米娜：「好像不光是伊拉克，他前陣子在沙特也待了一陣，好像是有秘密任務探探路吧。不過找你應該沒什麼公事，就是敘敘舊。」

不過在外面，大伙兒閑暇之餘還是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喝酒聊天，優雅地互相尊重，擱置爭議，共同開發。

那天把米娜請到家裡來一起吃飯後，第二天生活就恢復了正常，似乎什麼變故都沒發生。

你兩年前不是還弄回來美國人的陀螺儀和慣性導航校準系統么。咱國內的鷹擊-5研發起碼因此加快了兩年，這次實驗不出意外，年底就能正式秘密投產了。我是回來看看實驗結果、那點兒第一手的數據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宣傳的賣點，回去后好在中東提前把牛吹起來，為採購決策造造勢么。」

章忠擺擺手：「誒，不好多說，以色列人不地道嘛，最近居然為了對付巴勒斯坦人，越境到黎巴嫩地盤上動手。其他又有好幾個中東國家人人自危。伊拉克原先倒是扛大旗，但是跟伊朗人打在泥潭裡抽不出手來行俠仗義。所以，個別有錢但是國防孱弱的地區性大國，就開始暗搓搓謀求自建更高級的武力自保……一言難盡吶，反正美國人是嚴格遵守以色列在對中東其他國家動手時，絕不賣給以色列以外中東國家武器的，所以咯，總要另找出路。」

既然是私人朋友聚會，而非談工作，那就沒什麼好避忌的。

所以章忠手頭只有那邊的聯繫方式，是很正常的。

「這倒沒有直接關係，」章忠說到這兒，左右看了幾眼，然後壓低聲音，湊到顧驁耳邊，「這次是海軍裝備所的人讓我回來，一起參觀一下鷹擊-和*圖*書5的試產前發射試驗。

米娜也算是「准中東問題專家」，所以她也聽得懂。

至於蕭穗一臉懵逼，那也是正好，省得她多問。此時此刻的她只要負責喝奶茶就好了。

帶上女朋友一起赴朋友酒席，也是對女朋友的一種尊重。

章忠提到這事兒，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因為他在沙特搞軍火推銷，近日確實被一些客戶吐槽了。國內媒體在世界盃預選賽贏了沙特一場后的羞辱，著實增加了他拉關係套友情的難度。

一個漢人幾年沒豬肉吃，這是非常難忍的，顧驁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今天的餐桌上都沒有牛羊菜，各種變著花樣點豬肉菜。

章忠並不是團長，不過以他的級別相稱，倒也不算錯。後世的中校大致相當於如今的正團或者副團職，都有。

導致巴勒斯坦的國際援助增長了好幾成、抗爭信念暴漲。於是躲在黎巴嫩境內的巴勒斯坦反抗軍的行動力度，比歷史同期更加激進，就導致了以色列人被逼提前數月對黎巴嫩動手。

這個衝突，在原本的歷史上，還要拖延幾個月才動手——因為歷史上81年下半年，以色列人忙著跟伊朗人密謀，怎麼聯手搞掉海珊總統生產鈈元素的反應堆呢。那活兒幹完之後，才騰出手來收拾黎巴嫩。

「這事兒，你告訴我合適么？」顧驁微微有些尷尬。

「坐吧，別客氣。」顧驁隨和地指了指對面的座位，也不起身，然後摟了下蕭穗的肩膀，介紹道，「這是我愛人，蕭穗。」

顧驁：「行，那你幫我去友誼賓館訂個桌位，大廳里小一點的就好。我下班后帶著穗子一起去。」

「小顧，這半年來可好啊；米娜同學，又見面了。」章忠一身海軍的白色襯衫便服，走進大廳后掃視半圈，就直ｈｔtｐs://ｍ•ｈetuｂｏok.ｃｏm•cｏｍ奔顧驁這一桌，熱情地跟大伙兒打招呼。

自從海珊總統那次事兒之後，他覺得挺好用，又有閑錢，後來二季度的時候又買了一條美國人的基德級。現在伊拉克人海軍力量有反超伊朗人的趨勢，就開始謀求海上破襲封鎖了。

「章團長好。我就是個學生，你過獎了。」蕭穗回禮。

「這是正事兒，那晚咱不一切都說開了么。你以那種身份辦事兒的時候，身邊帶點女人怎麼了。」蕭穗很識大體地表示不必多言。

這一點在此前的73年第四次中東戰爭中是沒有的。

顧驁自己就是搞國際關係的，所以章忠只要幾句話點撥一下，他就捋順了上述全部因果邏輯。

章忠這番話也不算什麼機密，但凡是有水平的分析人士，基本上都能分析出來。

一小時后，友誼賓館。

萬一章忠提起些機密事兒，到時候讓米娜和蕭穗去旁邊外匯商店逛街好了。

電話里響起的是米娜的聲音：「哥哥，是我，章中校回國了，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你聚聚。他不知道你新宿舍的號碼，還按你去年的聯繫方式，所以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你有空么？」

這個事兒上，嚴格來說黎巴嫩是無辜的，因為黎巴嫩政府並沒有禍害以色列，他們只是收容了無國可歸的巴勒斯坦反抗者。真正對以色列發動反擊的是這些巴勒斯坦人，以色列卻選擇了直接報復黎巴嫩政府。

說完了正事兒，顧驁點的酒菜也已經分批上齊，一行四人便不客氣地開吃了。

要說1981年下半年到82年上半年，這整整一年裡，國際社會上新發生的軍事衝突里。如今尚在醞釀的馬島戰爭，算是影響最大的，而其次就是以色列和黎巴嫩的衝突了。

米娜如今租住的房子還是韓婷留下的和*圖*書，去年顧驁分配工作之前，也在那兒住過，畢竟如今一個能打國際長途的電話號碼，是很稀罕的。顧驁畢業之前，有些不方便在寢室里聯繫的私人國際業務，只能到米娜那兒打。

另一方面，因為海珊總統把歷史上施羅莫教授08年才披露的「虛構的猶大民族」學術研究成果放了出去，給巴勒斯坦反抗者們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73年時，沙特人只要表示自己不直接參与戰爭，那麼沙特就還可以買到美式軍火。只是埃及、敘利亞和伊拉克這三個直接與以色列交戰的國家買不到。現在卻發展到了所有中東國家都買不到，這種「株連制」逼得各國自謀出路，都是美國的極度霸道自找的。

……

這天，已經快8月份了，又是一個周末。

「那這次回來呢？跟沙特的生意有關係么？」顧驁旁敲側擊地問。

顧驁想了想：「章忠？他從伊拉克回來的么？有沒有說是什麼事兒？」

當時，只要最後一場沙特隊不輸紐西蘭5個以上，中國就直接出線了。但最後對方就是放水輸了5個凈負球，結果已經解散放羊了一周多的中國隊，不得不火線重新召集隊員，跟紐西蘭打附加賽……

沒有哪家的市場部是等研發部什麼都搞定后再賣的，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可以吹的牛逼。

他雖然為這事兒秘密貢獻了不少力量，但眼下終究不是他該管的。

「這麼說，你利用中建公司的皮子，談妥了不少買賣？」顧驁戲謔地問。

日子如是平淡地過了好幾天，顧驁每天神清氣爽地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沒有絲毫鬆懈，效率也高了不少。

然後，他還恰到好處地在蕭穗耳邊低語：「穗子，說不定過陣子，我又有保密任務，不能跟你日常一起了，米娜說不定得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