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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和姐姐並沒有遠送，只是送顧驁下山，囑咐他一路小心。

如果是買得起或者借得到照相機的，那就更別說了，必須在酒店門口拍張照，甚至是趁保安部注意進入金碧輝煌的大堂內部偷|拍一張。回到小城市就能肉體物理分享朋友圈了。

我琢磨著，又要往技術要求低的民品轉型，又不放棄咱空氣分離設備的老本行，只有搞民用、低配的製冷壓縮機了。

82、83年這一陣，國內的計劃部門確實放開了一部分投資規劃，然後各省都覺得民間太缺各種家用電器，都覺得上馬這些項目有賺頭。

這兩天，老爹在家裡自己沒事兒就琢磨年夜飯時顧驁對他的忠告，以及思忖復盤下屬來拜年時的閑聊。

咱就是搞製冷出身的，零下200度都能搞，還搞不出民用冰箱零下20度的？無非就是怎麼降成本、降能耗嘛。咱往其他盲目擴張同行的供應鏈上遊走，這樣就算將來冰箱過剩了、冰箱廠倒閉了，咱制冷機廠也倒閉不了。

頂層的設計，也改成了比較潮的旋轉餐廳。

如今的兆龍飯店是20層，不過總高度也超過了90米，並不比28層/99米的白天鵝矮多少。

所有南下粵省、謀求出口訂單的內地企業家、國企廠長經理們，只要能進粵州城的，哪怕爬也要爬到白天鵝賓館門口瞅瞅。

就去年開始，國內各省好像都在開自己牌子的電冰箱廠，但我稍微摸了一下，都是一個組裝廠而已，好多還買進口壓縮機製冷、買hetubook.com.com進口控制板，自己生產的就是個鐵皮殼子刷層漆。

……

「我看行，爸，你就往那個方向努力吧。不過關鍵還是先把人員捋一捋，軍轉民最怕的是成本降不下來、質量控制的尺度掌握不好。咱廠子能造零下200度的制冷機，技術我是不擔心的，擔心的是你降本的過程中，怎麼控制好節奏和度。術業有專攻，我有機會給你請幾個質量控制的專家，調研一下吧，這個錢不能省。」

中午時分，車隊就趕到了滬江。顧驁和韓婷，在去年年底才投入使用的兆龍飯店辦了入住手續——當然是不要給錢的，都是組委會已經包場了的，只要出示證件和邀請函，證明是參會人員，就能直接入住（當然組委會的錢還是顧驁的公司給的）。

顧驁和韓婷在客房裡喝了點威士忌歇了歇腳，決定下去逛逛，就看到從大堂到樓外，到處都有假裝看風景的小市民圍觀者。

「個兩天來看飯店的鄉窩寧真當多，年初三就噶系多寧。沒見過世面！」

「港東寧就是不如阿拉滬江寧，派頭！」

顧驁一開始是有點懵逼的，後來發現自己其實是在這種誤會中沾了點便宜，也就悶聲不響不解釋了。

因為但凡身在京城、位居文化界高層的，又或者是級別到了帶「國」字的，人家都是被請去會堂里現場看春晚表演的，誰還看電視呢。

顧驁聳聳肩：「誒，沒辦法，霍爺已經緊趕慢趕了，但還是剛剛才竣工使用，比www.hetubook.com.com這兒晚了兩個月。他那內地第一的名聲是沒了——說實話，我估計白天鵝那房子，現在送我住我都不敢住，肯定是裝修毒素味兒還沒散完呢。原計劃是4月份廣交會投入使用的。這兩個月也就先散散味吧。」

後來在合拍片也好、引進批片方面也好，都在同等條件下愈發傾向於選擇顧驁抱大腿合作。

過個三五年，說不定中國人就有錢到用得起空調了，咱就改給空調廠供壓縮機！要是空調廠子沒起來，大不了咱自己造空調，總比搞冰箱有前途——你小子給點意見唄，覺得這個招怎麼樣？」

在家住了兩天，年初三一大早，顧驁就帶著保鏢和車隊，要準備去滬江開會了。

顧驁如此吩咐，也算是給老爹吃了個定心丸，一家人就此送別不提。

主要是因為粵州的白天鵝是造在珠江江面上的，屬於打樁填江建築。粵州當地政府為了不破壞江岸景觀，所以設計的時候霍爺承諾了總高不超過100米。但廣交會組委會又希望白天鵝規模能有一千套客房，最後只能把單層層高壓到2米7，只有標準層的70%左右。

距離正式開會還有兩三天，所以中方代表先到，無疑是檢查一下準備工作而已。

「走了走了，不跟他們鄉窩寧噶忙頭！」

要是衣冠整齊的，還要進有空調冷氣的大堂轉悠一下。哪怕什麼都消費不起，過過眼癮也好，回鄉還能跟朋友吹噓「我在粵州進過五星級酒店」。

韓婷輕啐一口和-圖-書，嬌嗔著推了他一把：「去去去，這事兒里你就是個跑腿帶話的，三年前是包船王捐的錢，少貪天之功為己有了。再說，我聽說粵州那邊，白天鵝也造好了吧。」

冰箱行業，壓縮機國產率雖然比彩電行業的顯像管國產率好一點，但進口貨依然佔了半壁江山。所以，老爹說的不盲目跟進冰箱業、而是利用搞製冷的幾十年優勢傳統，給那些盲目狂熱的人當供應商，躲在他們身後，確實是一招不錯的資源優化配置手段。

顧驁在首屆公映春晚上點歌，說大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並沒有必要過度解讀。

韓婷跟顧驁出去閑逛的時候，還是比較低調的，喜歡把領子豎起來遮住半邊臉。此刻微服狀態下聽到這些圍觀言語，忍不住好笑。

有資格點歌的，到了地方上，最多也就是省級。可年高德劭之人往往要注意影響，不敢僭越。

包括香江乃至外部一些文化傳媒工作業者，喜歡過度解讀，還以為顧驁又在內地市場擁有了什麼特權。

顧驁聽了，頗感欣慰。

唉，老爹這個初中文化的，如今也能動腦子到這一步，不容易了。多虧了當了兩三年副廠長/廠長，多少惡補開了點眼界，又有牛逼的兒子女兒經常點撥。

「又不是他們蓋的，怎麼比你還激動。我還以為你已經夠貪天之功的了。」

幾乎每個省都新建或者擴建了廠子造電視機/電冰箱/電風扇，然後到85、86左右就全部產能過剩了。

這樣一道風景線，很難不吸引和圖書小市民們瘋狂圍觀。

不過，這種擴張都是直接面向消費者端的短平快為主，相對而言，想到往供應鏈上游爬的還是很少的。雖然咸陽廠已經實現了彩色顯像管的國產化，但很多省的彩電廠依然瘋狂送禮批條子弄外匯，搶進口顯像管配額，自己只是做個組裝。

相比之下，滬江這邊的兆龍飯店，因為是捐建的，包船王沒要產權，所有權捐給市政府了。因此用地和高度都很優待，完全按照3米5內層高、4米2外層高的國際標準層。最後造好了，20層的酒店也只比白天鵝28層的矮了幾米而已。

車隊很快出城，沿著還算平整的省道，沿江往滬市方向駛去。

「驁驁，我想過了，咱廠子從五千人變三萬人，真不能盲目擴張業務。不過，面向企業客戶和軍方客戶的訂單市場規模也就那麼大了。

但這件事情，後來終究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關注。

歷史上，中國內地第一家五星級酒店，就是83年霍爺在粵州建成的白天鵝賓館，當時為的就是廣交會規模越來越大、參會的頂級外商越來越多，光靠五六十年代的廣交會招待所已經撐不住了，非得提升規格弄與國際接軌的五星級賓館。

顧驁很理解地笑笑：「這也算是城市榮譽嘛，以後見識多了，就不會了。哪兒都有這樣的人。你去粵州看看，白天鵝門口也是這樣的人，無非換一種方言。至於躲在家裡矜持的人，也不少，無非人家不出門你看不見。」

顧驁也倒了點加了冰綠茶的威士忌，ｈtｔps://ｍ•ｈｅtubｏｏk•cｏｍ•ｃｏｍ拿方玻璃杯端著，站在窗前一邊抿一邊看景色：「這也算是內地第一家與國際標準接軌的五星級酒店了吧。唉，這不一不小心，咱又介入了一個內地第一的項目。我第一都拿得麻木了。」

「這地方有夠氣派，跟香江那邊的頂級酒店也不遑多讓了，就是規模沒那麼大。」韓婷在房間里轉悠了一會兒，審視了環境，如是中肯點評。

所以也就只有顧驁這種影響力相當於廳級、同時又不打算再混仕途的年輕人，孟浪一把，博人一笑。

而滬江的高規格外事活動規模，本來是不如粵省的。只是，如今因為顧驁的關係，把兆龍飯店的手續審批提前了兩年牽線搭橋，加上IEC學會的這次國際會議，逼著兆龍飯店加速趕工，最後不小心把這個內地第一給搶了過來。

全亞洲的空氣分離設備市場，也容不下一家三萬人的廠子的——就演算法液空、普萊克斯、日本酸素統統被我們趕走，我們獨霸亞洲市場，也要不了那麼多人。

臨走，他又拉著顧驁問計：

順其自然吧。

她如今是在香江經常出入頂級五星級酒店的，也經常去半島喝下午茶談生意，所以這麼說是很有發言權的。

83年的電視顯示效果又不好，盯著看四小時起碼滴兩次眼藥水，沒得傷了大人物的視力。

歷史上，白天鵝賓館建成之後，頭兩年可是風光無限，因為一直到1985年年初，那兒都是全中國內地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

半路上，出城之前，他還會去展覽賓館捎上韓婷。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