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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驁也附和道：「不用擔心人家離開中國就沒用，用完肯定會送給會議期間，在中國認識的新朋友的嘛。我相信大家都樂於接受這樣的禮物的，而且因為是『廢物利用』，還不會犯錯誤呢，只能算是紀念品。」

1983年，中國大地上的「來電顯示」，就是那麼貴，那麼有逼格。

跟文藝女青年交朋友，收穫就是多。

顧驁：「目前應該不行吧，這個東西肯定是有階段性的，要看信號覆蓋到哪兒了。」

韓婷也就不賣關子了：「我昨天領的時候問過了，不帶屏的4500，帶來電顯示的，1萬2。」

「昨天高爾文先生的助手，送到我那兒的。他還找了你，不過沒找到。我估計你應該是在用情人節燭光晚餐呢，就帶你領了，免得他們煮鶴焚琴打擾了你的雅興。」

相比于顧驁，蕭穗在技術層面就更小白了，她不僅不知道歷史，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麼用，免不了當場請教。

一旁的韓婷也點頭作確認狀：「沒錯，小顧很懂行，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找一下市郵電局的技術支持，他們會告訴你目前市內信號覆蓋範圍的，我昨天領機器的時候，就有個基站施工方的負責人跟我口頭介紹了一下——反正，這座酒店肯定是全市信號最好的地方，就樓頂，旋轉餐廳還頂上，就有一個小信號塔。」

蕭穗聽得很是好奇：「原來還要專門豎信號塔啊，那豈不是用的人少的話，信號塔的成本比這個叫啥BB機的還貴了？這機器得和-圖-書賣多貴才能回本呀？摩托羅拉的人居然拿來白送？一會兒能不能帶我上樓去看看信號塔長什麼樣子？」

韓婷泰然自若：「這有什麼，你不好奇是什麼東西么？先打開看看吧。」

但是，在80年代，沒那麼多裝逼聖經給你看，真心的還是裝的，一眼就可以看出。相比于同時代其他女性，文藝女青年已經是一種比較進步的人生存在了。

而如今呢，顯然是因為顧驁的蝴蝶效應，導致摩托羅拉自己就得來滬江參加IEC的電磁兼容學會，所以摩托羅拉的推銷者也改變了推廣策略，提前了半年多來滬江。

韓婷一點都沒有意見，也沒有任何流露，大大方方地把包裝精美的彩印打蠟紙盒推了過去。

同時，政府未必沒有進一步籠絡摩托羅拉、希望摩托羅拉來華搞更多項目合作的打算。以83年的招商引資形勢，摩托羅拉可是非常炙手可熱的國際頂級通訊巨頭。

與此同時，顧驁也有他覺得奇怪的點，一邊拆一邊問：「韓老師，摩托羅拉公司不是說派個CTO參加這次學術會議么？怎麼最後還是高爾文家族的人親自來了？這次只是討論國際電磁兼容行業標準，讓董事長親自來，規格有點太高了吧。」

顧驁摟著蕭穗走進餐廳的時候，遠遠看見了韓婷一個人在角落優雅地喝咖啡。

估計今年滬江市內最靚麗的風景線，就會是未來在某些寫字樓里、友誼商店裡、隨著一聲「嘀嘀」，然後一個西裝領帶的htｔｐs://ｍ.heｔｕbｏok.ｃom•ｃｏｍ精英人士，施施然拿出一隻帶屏幕的BB機，然後用後世富豪抬腕看康斯坦丁手錶看時間的姿勢，看一下來電號碼。

蕭穗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座城市有無線尋呼台業務，聽起來就更高逼格，與國際接軌，以後才好更加有牌面地邀請各種國際商業、學術組織來這座城市開會嘛。

「不可能的，起碼貴幾倍，你忘了信號塔的成本也要平攤給用戶么。」顧驁笑著糾正。

顧驁稍微有些尷尬，想裝作沒看見，韓婷卻對他打招呼了。

高檔的就是這種帶個液晶屏的，只能顯示阿拉伯數字，能直接顯示呼你那一方的電話號碼，省得你再給客服回電查問，不過價錢要貴好幾倍。」

那是一個比後世IPOD MP3差不多大、帶一塊跟計算器一樣長條形小液晶屏的磨砂黑色電子設備。

或許後世有些人會抨擊「痴獃文婦」，但那不過是因為後世當文藝女青年的門檻變低，女女都能COSPLAY假裝文藝女青年。所以物極必反，引起了在鑒別真偽方面無能的男人的反彈。

連顧驁，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依然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就尼瑪為了一個「來電顯示」功能，多掏8000塊錢！

顧驁並不知道，事實上按照原本的歷史發展軌跡，中國國內第一個有BP機業務的城市，就是滬江，而且就是在1983年出現的。

到了下半年，摩托羅拉公司才掉轉槍口，開始到滬江來找出路，最後還真遇到了和-圖-書有魄力的決策者，為了提升城市形象和逼格，成為「中國第一個有尋呼機業務的大城市」，接入了這項服務。

雖然她已經是跟著顧驁見識過大錢的了，但她依然無法想象，這玩意兒比其他高檔進口家用電器貴那麼多。

韓婷一臉對同行伎倆的鄙夷：「大概一共會送出去500台吧，摩托羅拉的成本沒你想象的那麼高，機器其實不值錢，關鍵是基站。平均下來，最多2000塊一台成本，500台贈品也就百萬。只花100萬人民幣，就讓全中國人記住『摩托羅拉是無線通訊的代表，是第一個進入中國市場的』，這個廣告效應，還不值區區100萬人民幣么？要是我漢樂電子生產尋呼機，我也這麼干，找到著名國際會議就贊助。」

後來的88年，以及88年再之後那一年，手機基站覆蓋分別進入了滬江、京城，這兩座城市成了國內第二、第三有手機業務的。整個80年代末，國內也就只有這三個一線城市有手機信號。其他二線較強的省會城市，都要到1990年開始有「大哥大」。

後來數年裡，滬江的現代化標杆程度一度超越粵州，讓素來以廣交會和「對外開放窗口」自居的粵省人很是不服。最後在四年後的1987年扳回一局——87年秋季廣交會之前，摩托羅拉公司再次找到地方政府時，粵州人一發狠，投資了市內的蜂窩基站建設，成了全中國第一個引入手機業務的城市，重新把滬江人比了下去，狠狠揚眉吐氣了m.hetubook.com.com一把。

「這麼個小玩意兒，要……一千多塊？兩千？」蕭穗靠著自己的想象力揣測了一下。

不然人家來了，打電話找人都找不到，聯繫效率低下，豈非丟臉。

一檔是不帶屏幕顯示、只有鈴聲的，要靠你給人工尋呼台回電、報本機號碼，由客服查詢后告訴你剛才是哪個號碼呼了你的號碼，你記下來再打回去。

顧驁和蕭穗也就拆開包裝，蕭穗並不認得裏面的玩意兒，顧驁卻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韓婷端起熱牛奶，拿攪拌棒攪合著，小小喝了一口，然後說道：「看完你就知道了，摩托羅拉這次是趁機跟滬江市政府達成合作，讓尋呼機第一次打入中國市場呢。」

蕭穗嘆道：「摩托羅拉公司這次是給每個參會單位都送這種尋呼機當禮品么？那一共有多少人蔘會啊，虧好多錢吧。再說那些人離開了中國，不就沒用了么。」

「這是摩托羅拉的拷機啊，嗯，學名叫數字尋呼機。」顧驁給蕭穗解釋，「就是以後如果有人打你電話，這個機器的小液晶屏上能顯示來電號碼，你就可以就近找個電話打回去。對於我們這種行蹤不定的商務人士，有急事兒特別方便。」

顧驁連忙側過臉去，自然而然地解釋：「韓老師也是來參會的，應該是會務組發了什麼東西吧，我們一起去看看。」

通訊設備果然是這個世界上隨著科技進步貶值最快的玩意兒。

地方政府也為了更好地服務外商、搞好這次國際學術會議，確保城市國際形象一炮而紅，所以額外和_圖_書拿出魄力，勒緊褲腰帶提前上馬了項目。

就像你不能用「2020年吃白脫麵包不健康」，就一刀切反推「1980年吃白脫麵包也不健康」。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審美和稀缺，不能套的。

顧驁對人生的認知，也得到了充分的凈化升華。

顧驁是真心享受人生，這就夠了。

「謝謝韓老師，您待人真好真細心。」蕭穗感激地微微欠身，對韓婷還禮。

韓婷笑著解說：「那你只能找負責技術支持的人了，一會兒我給你聯繫。至於這個機器的價格，目前售價可不菲呢，還根據機器性能分兩檔。

「沒事兒。」顧驁說著，大大方方摟著蕭穗走了過去。

一夜吟詩作對，說不盡的靈魂洗滌。

「不會失禮吧？」蕭穗有些擔心。

「小顧，這裡有你的東西。」韓婷聲音不大，招了招手后，用指節敲擊著桌面，指了指一個紙板盒子。

「老公，這個東西怎麼用的呢？是不是我以後可以帶著隨便跑了？」

蕭穗微微詫異：「也有我的份嗎？」

只不過，一開始摩托羅拉公司是先跟粵州市政府推銷了很久。覺得粵州每年要開春秋季兩次廣交會，外商即時通訊的需求比較大、商機比較多。但最後粵州卻不願意承擔基站和尋呼台等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項目黃了。

因為酒店被組委會包了，而會議還沒正式開始，所以客房大半還空著，餐廳里的自助菜式也不多。

兩人很有節制，所以並未睡懶覺，早上7點多天剛亮，就收拾得帥帥的美美的，下樓去自助餐廳吃早餐。